今天的开庭,在场除了夏风和田军,其余的也许都是第一次亲临法庭现场。包括阮劭中和曹格达,更包括被告9527和辩护人井律师。

    众人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国真实的庭审现场,和电视剧里的大相径庭。

    “请大家安静。”

    地位最高的审/判席前面,是书/记员的席位。书/记员一声宣布后,大伙儿均以为这就要开庭了,可谁知……

    “请公诉人、辩护人和其他诉讼参与人入庭就坐!”

    众人:……

    我们都坐着呢,已经各就各位了!

    “下面宣布法庭纪律!”

    书/记员是个大妈,无视众人的“无知”,她板着脸对着文件继续宣读,

    “法庭是人民法院代表国家行使审/判权,审/判案件的场所。为了维护/法庭秩序,保障审/判活动的正常进行……”

    众人均烦躁皱眉,能不能快点进入正题?

    某炎尤其如此,对这种官方语言和流程有种本能性的排斥。于是,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口袋,正准备把烟盒拿出来,这时……

    “诉讼参与人应当遵守法庭规则,维护/法庭秩序,不准喧哗、吵闹。未经法庭许可,不得随意发言。在发言中不得进行人身攻击、侮辱、诽谤、威胁或者谩骂。”

    也许是对某不靠谱的律师不太放心,只见书/记员大妈宣布完这条后,把机械式的流程暂停了一会儿,抬眸看向辩护人席位,问道,

    “辩护律师,听清楚了吗?”

    某炎一愣……

    干嘛只问老子?几个意思?!

    “听清楚了!”

    他拉长脸,没好气回道,“就是不能骂人嘛!放心,老子记住了!”

    草,老子长得像爱骂人的人吗?!

    女书/记员皱了皱眉,对某两个字表示很反感。但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便继续对着文件宣布道:

    “旁听人员不准随意走动和进入审判区,不准发言、提问或与诉讼参与人谈话。不准鼓掌、喧哗……”

    进入到宣读观众纪律。

    某炎以为没自己事了,便深呼一口气松懈下来,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

    深吸一口,耳朵自动屏蔽机械式的宣读,皱紧眉头开始整理思路,接下来怎么为死女人做无罪辩护?

    夏风说,如果慕斯不配合律师,当庭认罪了,辩护律师也能继续做无罪辩护。

    可wuli井律师顾虑的是,如果最后“无罪辩护”成功,那岂不是让慕斯犯了一条“扰乱司法公正”的罪?

    所以,他得留个后手,便赋予周谦一个神秘使命……

    正想着,这时:

    “辩护律师!辩护律师!!”

    书/记员超级烦躁的声音传来,让某炎猛地缓过神。

    “叫我吗?啥事?”

    他傻愣愣的问道,指尖还夹着点燃的香烟。

    心想,在场这么多人,怎么总是老子被盯上?

    这种感觉就像读书时的不良学生,课堂上不管你干嘛,就算你认真听讲了,但只要稍稍动一下,就会被老师盯上。

    “法庭上不准吸烟!你没听到我宣布的纪律吗?!”

    书/记员大妈也许正值更年期,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这货给撕了。做了二十几年的法庭书/记员,还是头一次碰到自己宣读法庭纪律时,有人充耳不闻,继续堂而皇之的吸烟。

    哼,阔少了不起么?!

    “啊?”

    某阔少丝毫没觉得自己了不起,他只是目瞪口呆,傻愣愣的接了句,

    “这……啥时候宣布的?我怎么没听见?”

    唉,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

    但不管怎样,这话更点燃了书己员更年期的怒火:

    “啥时候宣布的,我需要向你汇报吗?!”

    她的斥责近乎怒吼,某辩护律师丝毫没被吓住,还继续装傻卖萌,故作一脸懵逼的眨了眨桃花大眼,语出惊人:

    “没错啊,你当然要向我汇报!”

    “你?!”

    书己员大妈气得脸煞白,也许是今天有啥烦心事让她很暴躁。比如跟儿子媳妇儿吵架了,老公不站她这边,还斥责她作为母亲和婆婆,有啥事都不跟孩子汇报,等等。

    所以,此时被某炎的“汇报”两个字给刺到。一时失态,她竟冲井炎愤怒怼道,

    “请问你算哪根葱?我为什么要单独向你汇报?!”

    话落,全场目瞪口呆……

    这话虽没带脏字儿,也并非直接在骂人,但横竖都不应从法庭书/记员的嘴里说出来。

    井律师反倒很镇定,不吃惊也不生气,理直气壮的怼回:

    “那你刚才宣读‘不能骂人不能人身攻击’时,干嘛要单独向我确认?”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这目的!

    刚才被书/记员单独盯上,他很不爽。

    老子作为律师第一次出庭,庭审没开始,你特么就当众质疑老子会骂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无端端还让老子丢尽脸?

    哼,不给你个下马威,你还真当老子吃素的!

    “你?!”

    果然,大妈书/记员气得浑身冒烟,却又不得不被吃瘪。

    某炎无视,立马向法官告状:

    “法官大人,我可以……”

    “叫审判长!”

    高高在上的法官阴沉着脸,没好气打断。在场的外人都不知,他和书/记员是两口子,今早刚吵过架,为儿子儿媳。

    “哦。”

    某炎却是假装不知,轻轻应了声后,毫不客气开始告状,

    “审判长,刚才书/记员问我是哪根葱哪根蒜。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她对我的人身攻击么?”

    如此重要的开庭,他岂能不事先摸清法庭上每一个人的底?

    你们两口子从一开始就看老子不顺眼,先是老公讽刺“我把法庭当拍戏现场”;后是老婆单独把老子拧出来确认纪律??

    哼,不下个套来灭灭你俩的威风,你个法官就会把我这位“辩护律师”当无足轻重。那样的话,岂不是对我方不利?!

    还没开庭就让阮曹占尽心理优势,老子怎么着也要把这杠杆的平衡点扭过来!!

    “这……”

    果不其然,法官被吃瘪,犹犹豫豫不好断定。毕竟他老婆刚才那句话虽没有明显的人身攻击,但也的确不妥。

    若被人……尤其是律师!

    若被这二货律师大做文章,搅得个天翻地覆,尼玛,不好收拾啊!

    他显然是小看wuli井先生的度量了,见他被吃瘪式的犹豫起来,井律师立马又话锋一转:

    “但,这件事跟今天的案子关系不大,对不?”

    法官秒get到他何意,尽管心里依然不爽。从业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在法庭上被小律师挖坑。最关键,对这点小伎俩,他还无可奈何?唉,都怪自己那不争气的老婆。

    “嗯。所以……”

    虽轻点头认可了,但法官脸色依旧阴沉。

    井炎却也不再介意,反正目的已达到,你们两口子有“把柄”捏在我手里,嘿嘿!

    便立马接话:

    “所以我就先放她一马咯!”

    嬉皮笑脸的将烟头掐灭后,他转向书/记员,一改画风,开始卖乖,

    “香烟掐灭了,您老继续!”

    就这样,单单这开庭的准备阶段,就磨蹭了半小时……

    而整个过程中,某被告一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除了不停在心里念叨着“井炎,你敢再丢人点吗?”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抛开儿女不讲;也抛开“棋子”两字;抛开各种恩怨……

    就这样一个傻叉男人,慕斯,你爱他吗?

    “被告人慕斯,女,1993年11月1日出生。大学本科文化,私营企业主,时任火火投资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

    终于轮到公诉人宣读起诉书,也标志着真正的庭审开始,

    “我国公民曹丽娜被杀一案,由宁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侦查终结,以被告人慕斯涉嫌故意杀人罪,于2018年11月11日向本院移送审查起诉……”

    慕斯发誓,从某不靠谱的律师进场开始,她内心就一直是暴躁的。

    不仅是某炎来个突然袭击,做了她的“辩护人”;

    更多是他把这里当拍戏现场,当庭审是儿戏。这态度让“向来恪守奉公、遵纪守法”的她,不能容忍,而且……

    丢尽了脸面!!

    也许是想尽快结束这荒唐的闹剧,在公诉人陈述案件后,警方的法医等证人还没登场。慕斯就突然接话,倏地抬头冲法官大声宣布道:

    “我认罪!!曹丽娜就是我杀的,我认罪!”

    某炎垂着眸眉宇皱紧,如果不是有烦人的法庭纪律在,他发誓一定会把这句话恶狠狠的甩到那女人脸上!

    法官也皱了皱眉,表示对这双奇葩的“被告和辩护律师”很无语……

    我还没开口问呢!你这是认哪门子的罪?猴急个啥啊?!

    依照法庭流程,在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后,应当由审/判长即“法官”来询问被告:起诉书中指控事实是否存在?指控罪名是否成立?是否自愿认罪?

    被告人这才能对所谓的“犯罪行为”进行陈述……

    罢了罢了,不跟他们计较!

    “被告,起诉书中指控你过失杀人,是否自愿认罪?”法官强压着烦躁,言简意赅的问道。

    慕斯愣住……

    过失杀人?

    这让她还有点意外,不该是故意杀人罪吗?

    满腹疑惑的目光很自然的转向阮劭中……

    慕斯心想,难道他良心发现了?用“过失杀人”先草草结案,让她留着一条命,等他度过这一劫、地位稳固后,再想办法给她翻案?找出真凶?

    毕竟“过失杀人”一般不会判死刑,也不会有死缓。

    显然,此刻她又想多了……

    以田军为代表的警方提交“过失杀人”,不过是因为这项罪名好判一些。毕竟故意杀人罪是有预谋的杀人,除了要找出慕斯的杀人动机外,他们还得找作案计划和作案的交通工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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