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娘子,你吃不吃干粮?”

    “干粮对病人不好,史娘子,我这里有牛肉。”

    “史家娘子,这是这座山特有的野果,汁多甘甜,你尝尝。”

    “史娘子,看你脸色不好,可是觉得冷?哪,披上这件披风。”

    一群青春期荷尔蒙萌动的少年们,连日赶路寂寞,好容易看见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美人儿虽然嫁做人妇,可她那徒有其表的夫君,毛还没长齐的模样,根本不晓得女人是用来疼的,尤其是这样美貌娇弱的女人,只知道抱着儿子冷冷淡淡走在一边,自始至终也没问候过他生病的妻。这叫这群少侠们如何忍得?

    少侠嘛,仗剑走江湖,专管不平事,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那些闺阁蹙眉,红笺泪痕的事儿,属于女人的尤其是美人的幽怨,那是无论如何都要管一管的,管得不仅少侠了,还香艳了,不仅香艳,还风流了,不仅风流,还扬名了,保不准还成佳话了,最不济也有一段绯闻,用来妆点本来有点苍白的飞扬岁月,何乐不为?

    这殷勤便献得越发来劲,一方面对太史阑这个“不识风情”夫君冷眼相对,一方面容楚担架前少侠们走马灯似的来回转。

    “麻麻……”景泰蓝睁大眼睛,不明白国公怎么忽然就这么吃香了。

    “所以景泰蓝你以后记得。”太史阑道,“美丽的不仅有女人,还有人妖。”

    “人妖”在担架上发出一阵无法控制的轻咳……

    ------题外话------

    今儿心情很沮丧,一件努力了两年的事情,因为无力改变的受制状况,眼看要泡汤。几年辛苦,花费时间精力乃至金钱也罢了,最郁闷的是,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却无权做主,由他人随意决定命运,轻而易举就毁了两年努力的憋屈,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今儿不卖萌也不煽情,只想和亲们说,很多事真的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人生在世,处处身不由己。

    但也有很多事,努力就有效果,比如月票,比如年会投票,这算是我今天一系列不愉快里,唯一值得欣喜安慰的事,我永远感激你们。

    有亲说找不到封面下黄灿灿那一坨,那么,留言区置顶第一条有地址;首页中缝横幅点进去也可以;首页左下方潇湘公告点进去也行。条条大路可投票,就等你手指一敲。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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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这几天我都有早更,要表扬,对不~~各位少侠就不要再催更了,楼主我看着都“小”了~~

    65 我家“娘子”好漂漂

    当晚便下了山,在山下一个叫安溪的小镇住宿,此时太史阑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被水卷到了沂河下游,出了西凌行省,到了安西行省,现在位置离北严有三百多里路程,需要赶上六七天路才能回去。

    这一群人加起来约有百人,闹哄哄包了一座客栈,镇上别的客栈也已经注满了,来来去去不少携刀配剑的江湖人,看样子那个武林檄的号召力当真了得,太史阑无意中听王猛和闻敬嘀咕,说是这次盟主拿出了一个生死人肉白骨的宝药做奖赏,所以才让人更加趋之若鹜。

    这百来人多半是独行或小门派的江湖人,王猛的门派七环刀稍有名气,便被推举为首领,而那个白面人闻敬,据说是北地大盗,独行侠。看那眼皮下垂精神不振模样,倒更像个采花盗。

    太史阑每次看见那个闻敬,总觉得浑身不对劲,下意识地常常避着他,有次无意中看见容楚看闻敬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奇怪他发现了什么?

    住宿时因为太史阑是“一家三口”,所以分了一个套间,相隔一间房子是闻敬的住处,再过去是王猛,王猛和闻敬似乎很投机,吃过晚饭后,两人便约了进房清谈了。

    太史阑容楚三人的饭是送到屋子里吃的,吃的时候还不安生,小二不停敲门,说“安公子让小的给史娘子送刚买的胭脂。”“王公子让小的给史娘子送一碗火腿炖白菜,补养身子。”“李公子让小的给史娘子送参汤……”

    “史娘子”直挺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吃气饱了。

    景泰蓝扒着桌子大吃火腿炖白菜,用参汤漱口。太史阑坐在一边,唇角微勾,心情甚好。

    随即又嫌弃地看看那些胭脂水粉人家“老公”就在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献殷勤,把人当成什么了?这些人人品着实不怎样。

    容楚瞟瞟灯光下她难得的笑意,觉得偶尔“彩衣娱亲”一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太史阑忽然起身向外走。

    “去哪。”

    “嘘嘘。”

    “屋里可以。”

    “你听过男人在屋里撒尿?”

    ……

    容楚默默托腮这女人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男人了?

    等景泰蓝爬上床,容楚捧住他的脸,情真意切地道:“你可千万记住了,咱们男人在女人面前的一切暂居下风和让步,都只是在宠爱她而已。”

    “包括做她老婆?”景泰蓝天真可爱地问。

    “今日你做她假老婆,明日她做你真老婆,有舍,才有得。”

    “呵呵。”景泰蓝笑。

    “您是在赞成吗?”容楚微笑。

    “麻麻告诉我。”景泰蓝咬着指头,“呵呵在她们那里,就是滚你妈蛋。”

    “……”

    太史阑出门当然不是撒尿,她心中一直隐隐有警兆,眼前总晃动着闻敬的黑胡子,出门随便绕了一圈后,便绕到了王猛的房后。

    窗纸上映着两人身影,比较壮实的那个是王猛,好像听见了什么可乐的事儿,正笑得前仰后合。

    闻敬稍稍瘦长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微微倾身,腰恰到好处地弯着,他的姿态让太史阑总觉得熟悉,她悄悄向前挪了一步,移到窗下。

    里头王猛的大嗓门正传来,“……和闻兄弟一见如故,若见到盟主,定然要为闻兄好好引荐……”

    闻敬的附和感谢声传来,却似有些心不在焉,呵呵笑了两声,压低嗓子,道:“王兄,我知你敬仰那位盟主,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区区一个北地绿林的盟主,其实值不得王兄这样的英雄如此看重,小弟倒有条更好的路子,愿为王兄引荐……”

    “啥?”王猛的声气听来有些不高兴,“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说来我听听?”

    闻敬似乎犹豫了一下,却又转了话题,道:“此事不急,倒是小弟今晚找王兄,另有要事,王兄可注意到今日加入的那夫妻,有点不对?”

    “哦?”王猛声调一高,太史阑眼神一冷。

    “在下看着,这两人倒像是北严府私下通缉的一对大盗。我在北严府有交好的朋友,他曾拜托我们北地的同道,注意寻找这对男女。这两个人杀人劫货,打家劫舍,奸淫男女,无恶不作,据说这次北严大水,和这两人作祟也有关系,因为这两人曾经偷了贵人的一些重要物件,官府不欲声张,意欲秘密捉拿,为此私下悬赏黄金千两,无需活捉,就地正法便可,事后以头颅验看,不仅黄金当场交付,还另有赏赐,要美女有美女,要金屋有金屋,便是要一官半职,做个军尉或者典史都可以,财富美女,正统出身,唾手可得,可不比这江湖刀头舐血的日子要好?”

    最后一句话声调微高。似是说得激动,王猛也似被最后一句话惊着,一直一动不动倾听的姿态,忽然往上蹿了蹿。

    随即他压低声音,沉沉道:“听闻兄口气,似是官府中人?”

    闻敬似乎有些为难,道:“是……也不算是。”

    “闻兄。”王猛语气不快,“大家虽然萍水相逢,但一见如故,王某着实是将你当兄弟看待,兄弟相交,贵在坦荡,你这说话吞吞吐吐,叫王某如何想你,如何帮你?”

    闻敬默然半晌,下了决心般道:“王兄虽出身武林,但小弟查探过,王兄祖上也曾为官,被前朝奸人挤兑才落草江湖,说起来也是落草江湖,说起来也是官家出身,小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弟确实算是官府中人,不过可不是普通官府可比。”

    “哦?”

    “小弟出身西局。不知道王兄听说过没有。原先我们比较隐秘,不过近年来,上任了新的指挥使,改变了对外策略,现在想必大家多半知道了咱们。”闻敬嘎嘎笑起来,此刻才露出了一点公鸭嗓子,“隶属于皇宫大内,属于当今陛下直辖,康王亲管的西局!”

    “西局!”王猛语气震惊,似乎已经不会反应。

    “王兄,”闻敬得意地道,“你家族落草江湖,想必还眷念当初官身荣耀,如今好运重回,重振家声指日可待,只要你今日帮我将这夫妻二人掳获,为西局立下大功,日后再做上几件事,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只怕将来成就还在兄弟之上呢哈哈哈哈……”

    “啪。”

    碎裂声惊得闻敬笑声戛然而止,窗下嘴唇紧抿的太史阑紧紧靠着墙壁,摸住了怀里的人间刺。

    人间刺她从来都用三层皮条紧紧绑在手臂上,自从知道要发大水,更是加重防护,所以哪怕衣裳都被冲得差不多了,人间刺也安然无恙。

    屋内捏碎酒杯的王猛,咆哮声已经响起。

    “原来是西局的狗!”他蓦然一拳砸在桌上,“滚!滚出去!”

    “王兄你”闻敬似乎也没想到王猛忽然变脸,惊得滚下了炕,“你这是……你这是……”

    “阉人!”王猛低骂,窗纸上的身影浑身颤抖,似乎压抑不住愤怒,“竟然要我为你们西局做事!你们西局是什么玩意?权奸!阉人!无耻之尤!手下死无数冤魂的肮脏地儿,还敢叫我们去踩!”

    “王猛,你休要不知好歹!”闻敬大怒,“西局何等身份,岂容你如此辱骂!”

    “我就这么骂了,怎样?”王猛冷笑,“西局不是号称第一黑暗机构吗?不是号称最擅长打探消息吗?怎么没查过,当初我家先祖,就是被类似于西局的地下侦缉机构给陷害,重刑拷打险些丢命,好容易罢官去职回到老家,临终遗言,不许子弟们再入仕途,也不许子弟们为任何逼迫良民,构陷忠臣,杀人夺财,铲除异己的朝廷鹰犬卖命!闻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你也无甚过错,我今日留你一命,你不要再说了,走吧!”

    闻敬似乎怔了一会,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就此别过!”

    王猛冷笑,端起酒壶,对嘴就喝。

    闻敬转身就走,太史阑慢慢直起身子。

    闻敬的影子,刚刚离开窗下,忽然一阵袖风响起,伴随“唰”地一声疾响,随即啪啪连声,一蓬鲜血射在窗纸上。

    红艳艳的鲜血凝珠,先挂在窗纸上,如一簇梅花瓣,随即经受不住那重量,慢慢垂挂,在洁白的窗纸上,涂抹出血色山河一般的羧皱。

    血滴离太史阑的鼻尖,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浓郁的血腥气冲入鼻端,太史阑没动。

    王猛的惨呼声,像被闻敬扼在了咽喉里,断断续续传来,“你……你……”

    “你留我一命,我却不想留你一命。”闻敬冷笑,“你既然知道西局,怎么不知道咱们西局的作风?招揽不成,怎么能不杀人灭口?”

    他手一甩,王猛的身子麻袋般被甩落床下,太史阑从窗缝里看见,闻敬将王猛的尸体塞进床下,然后跳上炕,一拳打破了窗户。

    太史阑一惊,以为他发现了她,闻敬却没什么异常,打破窗户后,又跳了下去,似乎还要做什么伪装,太史阑趁他处理尸体一刻,快速离开。

    她匆匆奔回,打算叫上容楚景泰蓝立即走,一边奔一边思考,此时应该怎么走,容楚的腰伤最起码要三天才能勉强恢复,明天才能勉强走路,此刻便是走,也走不远。

    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忽然看见几个人拥向自己的屋子,她又一怔,难道闻敬现在就开始下手了?这么快?

    但仔细一看又不像,那几个人并不是一起的,而是各自从自己房间里溜出来,时间似乎也有先后,不过凑巧都在回廊上碰见,相互呵呵一笑,都有点尴尬。

    太史阑闪身躲到廊柱后,听得其中一人道:“呵呵,孙兄,你也出来散步啊?”

    “呵呵,散步,散步。”

    那几人挤着走了几步,又停下,互相望望。

    半晌,还是先前招呼的少年道:“那个……孙兄,你不是也往史娘子那里去的吧?”

    那个孙姓少年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是。”

    “孙兄。”先说话的那个掏出一张纸条,“这个……单相思怕是不好吧?我这有史娘子的邀约纸条,我可是应约而去的呢。”

    “我也有。”那个姓孙的少年立即也掏出一模一样一张纸条。

    其余几人纷纷道:“啊,我也有。”

    一堆纸条掏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那个孙姓少年才道:“或许史娘子见我等殷勤,有心从我等中挑选未来良人,所以约了我们一起去?”

    众人沉默,半晌那先开口的少年道:“如此,一起去就一起去,说实在的,我虽然怜惜史娘子,却没有纳她为妾或者娶她为妻的意思,我家是西陕名门,是不能娶这种已嫁妇人的,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倒也不介意和诸位兄弟同好。”

    “我也是。”

    “我也是。”

    众人纷纷应和,随即互望一眼,大笑,“这样倒也有趣,大家一起玩玩好了。人多好办事,若是那个史泰不同意,正好揍他一顿捆起来,替史娘子出出气,也免得妨碍咱们玩。”

    “是极,是极。”一群人似乎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呵呵笑着,一起往太史阑的房间去了。

    太史阑在廊下,也“呵呵”两声。

    牛,真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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