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元却是震的灵魂出窍,呆楞了半晌,才抖着手指她:“你、你是公主,我怎能娶你?”

    “你叫本公主臭丫头时,怎么不记得我是公主?”赵星月反问,气哼哼道,“你不愿意娶本公主,本公主也不稀罕嫁你,嫁给别人也行。”

    陆宗元突然举手无措地拉过她:“你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现在年龄尚小,家中兄长和长姐都未成亲,我是最小的,哪能先成亲?”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陆小三,你年纪不小了,你还比本公主大两个月呢。”

    陆宗元:“……”

    大两个月也叫年纪不小了?

    “我是男子,你是姑娘,这不一样。要不,你等我四年,等我行了及冠礼,我就让爹娘去向陛下提亲。”

    赵星月气道:“四年?你二十岁及冠,本公主也就二十岁了,你以为本公主等得起吗,说不定父皇早就将本公主嫁到什么地方去和亲,抑或是嫁给其他大臣之子,你们男的娶亲又不是非要等到及冠,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好多十二三岁就塞了通房丫头,有了孩子,就可以被抬作姨娘。”

    陆宗元:“……那是通房丫头,又不是娶正妻。”

    赵星月摆手:“反正都一样,你不愿意就算了。”

    语落,转身就朝府外走去。

    陆宗元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瞬间陡亮,亮晶晶地望着她,咬牙道:“行,赵星月,我娶你!”你瞎闹,我陪你胡闹即可。

    赵星月愣住。

    她好像从陆宗元眼里看到了真的星光。

    陆宗元不再说话,紧绷着脸,亲自将赵星月送到了宫门口,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飞快返回国公府。

    等到晚膳,陆宗元默默地扒拉着米饭,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小陈氏却突然放下筷子,面容严肃地问陆霜飞:

    “霜儿,今日秋日宴上发生争吵,你怎么没在现场制止?”

    陆霜飞垂了垂眸,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娘,女儿的衣服不小心被弄脏了,我去换了身衣服,出来方知知菊园发生过争执。”

    这副柔弱的样子,哪儿像是在陆燕尔面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仪容不够得体,衣服脏了,必会惹人笑话,小陈氏不好苛责于她,只道:

    “以后不可再出现这种状况,花娇娇毕竟在国公府受了委屈,明日给花府准备一份礼物,派人送去。”

    陆霜飞点点头,软声道:“女儿知道了。”

    事情就此揭过。

    膳食用到一半时,陆宗元抬眸看了眼家人,心一横,反手摸出备好的匕首架在脖子上,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哭嚎上了:“爹娘,大哥,姐,我要娶亲!”

    众人吓了一跳。

    待到反应过来,陆阳明呵斥道:“先把刀子放下,你娶亲,拿刀子干什么。”

    小陈氏看着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懵逼了:“元儿,你!”

    陆霜飞红了眼眶,着急劝道:“小三,听姐姐的话,将匕首拿开,一切好商量。”

    陆宗兼手微抬,炯炯双眼死死地盯着陆宗元脖子上的匕首,随时准备夺下凶器。

    “我要娶赵星月!”陆宗元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

    趁着自己疯劲儿还在,必须将这事定下来。否则,他怕自己过几天,便会心生退意。

    “不行!”四道声音齐刷刷响起。

    将赵星月那个疯丫头娶回国公府,不是娶个祖宗回来?陆宗元爱玩闹,赵星月也是那种性子,谁也不比谁好,两个凑成对,岂不将国公府的瓦都掀了。

    饶是赵星月整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陆霜飞,甚至为她打抱不平,陆霜飞也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娶赵星月那个丫头。

    陆宗元突然将锋利的刀锋横进了肉里少许,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红的刺目,令人触目惊心

    若娶赵星月,不下猛料,绝对不行。

    不成功不成仁。

    他颤抖着身体,情绪激动,双眼赤红充血,几近崩溃地吼道:“不娶赵星月,你们就替我收尸!”

    刀锋剧烈抖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割破脆弱的喉咙。

    ☆、第73章 第73章你在勾我?(一更)……

    如果景昭帝不将德清送到庆云庵,说不定就不会有那淫/贼恶僧的事了。

    乍然听闻陆阳明夫妇的来意,陆太后眉头不禁一皱,赵星月那个泼皮猴儿,她见了都头疼,更不要说陆家是她的母家后盾,放这么个祸害进去,谁知道会生出什么糟心事。

    张口欲拒绝,可小陈氏却红肿着眼睛看着陆太后,眼神悲戚透着一股子绝望,好像陆太后拒婚,她就会死一样。

    陆太后不禁一滞,抬头看向陆阳明,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好,略微停顿间,却闻得景昭帝大笑道:

    “好!陆宗元那个混小子,配赵星月这个泼猴儿,绝配,朕准了!”

    景昭帝虽恼怒她上次的鲁莽行径,可赵星月倒底是他宠了好几年的女儿,先皇后临死前又委托他定要好好照顾,以后给她选个好驸马,他是用心想给赵星月找个好去处。

    可赵星月的亲事本就难议,她这个性子不适合和亲,大臣之子多是正经的秉性,要不就是杨潇之流的纨绔子弟,陆宗元虽也瞎闹,但上有兄长父母管束着,却也不太过火。

    国公府对陆宗元本就不寄于厚望,而他对这个女儿也不抱啥奢求,两人在一起,更牵扯不到多少政治利益,就这样瞎玩瞎闹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陆阳明和小陈氏不期料会如此顺利,愣了一瞬,赶紧磕头谢恩。

    陆太后看了一眼景昭帝,眼眸微微沉了沉,打心底不满意这桩婚事,却也不会当着他人面佛景昭帝的意,君无戏言,出口便是圣令旨谕。

    陆阳明抬了抬头,看着景昭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爱卿,可还有其他事?”

    解决掉赵星月的终身大事,景昭帝心情大好,声音不免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寻常百姓唠嗑的家常气息。

    陆阳明略微沉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可否现在下一道赐婚圣旨?无奈犬子倾慕星月公主,为了公主茶饭不思,臣怕他以为臣这个做父亲的,诓骗于他?”

    景昭帝一愣,旋即哈哈笑道:“你是怕朕反悔?”

    陆阳明汗颜,磕首应道:“臣不敢!”

    不过一张圣旨,景昭帝随即命孙忠取来笔墨,大笔一挥,再盖上玉印。

    这桩亲事,板上钉钉。

    景昭帝离去后,陆阳明夫妇准备告退,陆太后却狠狠地瞪了他们两口子一眼,冷道:“为何非要娶赵星月?哀家要听实话!”

    这般急切连夜进宫,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心知有异,却没戳破,有将赵星月甩锅给国公府之嫌。

    小陈氏看了看陆阳明,又跪在陆太后面前,泣声道:“回太后,元儿的命快没了,娶不到星月公主,他就抹脖子自杀。”

    陆太后哼道:“诈诈你们,就妥协了?”

    小陈氏急忙解释道:“腿肚子都扎破了,脖子上也满是血,他是铁了心,下了狠手,臣妇这个做娘的心,怎能受得了。”

    陆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儿子保住了,目的已经达到,退下。”陆宗元莫不是演的苦肉计,这就将他们震住了。

    小陈氏抿了抿唇,不敢再说,低着头同陆阳明退了出去。

    而陆宗元拿到圣旨后,立马扔掉匕首,拒绝府医的医治,乐呵呵地抱着圣旨,一撅一拐地回了自己屋子。

    众人皆拗不过他。

    闹得人仰马翻,小陈氏早已精疲力竭,陆阳明扶着她去休息,陆霜飞也暗自松了口气,回屋去了。

    只剩下陆宗兼独留膳厅,一双漆黑的眸子死盯着地上干涸的血迹,眸色渐渐变得深邃。

    这个陆宗元,果然还是小看了。

    他就说,那么怕疼的人,怎么舍得使力扎自己?

    陆宗元回到房间,屏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小心栓上房门,拿起镜子瞄了眼脖子上的伤,好家伙,够深的啊,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不再咬牙忍着,疼的呲牙咧嘴。

    赵星月,老子就这么疯一次,你可别辜负老子!

    暗自嘀咕了一会儿,又找出药膏抹上,然后缠上厚厚的绷带,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这理由绝对正当,妥妥地不用去国子监读书了。

    一招苦肉计,一箭双雕。

    陆宗元自鸣得意,弯腰取下绑在腿肚子上的猪血袋子,这般好的办法,他都想的出来,真是太聪明了。

    砰砰砰。

    不期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惊得他手一颤,猪血袋子猛地掉在地上,糊了满地的血。

    陆宗元:“……”

    没好气地对着外面吼了一声:“老子不是说了,别打扰老子,睡了!”

    只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是我。”

    陆宗元扭头看了眼地上的血,胡乱扯过被子盖在了上面,这才抬腿走到门边,紧张道:

    “大哥,你来做什么?”

    “开门。”陆宗兼态度强硬,声音颇冷,”陆小三,你倒演的不错!”

    陆宗元惊骇,暗道糟糕,陆宗兼见到的最多就是血,自是分辨得出来,早知道用人血,可时间紧迫,他哪儿去弄人血。

    开门,讪讪一笑。

    “大哥,好眼力。”

    陆宗兼随意瞥了眼地上的被褥,扯起唇角哼了哼,抬手扔给他一瓶药膏:“用它好得快,不留疤。”

    语罢,拂袖便走。

    陆宗元握着药瓶,紧张兮兮道:“大哥,你不会拆穿我吧?”

    “圣旨已下,拆穿你有何用,不过令爱你的至亲徒增伤悲罢了!”

    陆宗元稚嫩的脸庞浮现一抹愧疚之意,但转瞬即逝,目光变得坚颖,青葱年少,总要为了追求的东西,或者一个人冲动一回。

    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

    夜半,将近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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