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还落得个清闲自在。

    钱、刘二位掌柜对视一眼,恭敬道:“少夫人,这是我们该做的,不辛苦。”

    陆燕尔点点头,笑眯眯地揣着银票回府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刚离开铺子,两位掌柜便恭谨地请出了躲在后堂的楼富贵夫妇。

    “老爷,夫人,少夫人已经走了,应该没有发现异常。”

    “幸亏没被儿媳妇发现!”楼富贵乐呵呵一笑旋即又沉下了脸,对着钱刘两位掌柜道,“你说说你们怎么打理的铺子,利润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更是少得出奇,账面上竟只有几万两银子,你让我儿媳妇他们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喝西北风就能管饱?”

    结果,必须得靠他们自掏腰包贴补两个小的。

    楼夫人也冷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是来京城探望楼君炎和陆燕尔,顺便来看看京城的铺子效益如何,哪知道竟是跌破眼球,账面上的银子低到他们不可想象的地步,这可是京中最繁华的街道,达官贵人向来就喜欢在这里买东西,居然不赚钱,气煞人也。

    两位掌柜亦是有口难言,前几年的银子被楼君炎给吃了大半,偏生威胁他们不准说出去。而现在,这两家铺子又交到了少夫人手上,初时觉得这少夫人挺厉害的,有望接楼夫人的衣钵,哪知少夫人对如何赚钱全然不敢兴趣,只是花钱,偏偏还将铺子里的利润都花在了竞争对手的铺子上,一买就是豪掷千金。

    京城的贵人们向来就喜欢跟风,陆燕尔此番举动完全就误导了她们的消费观,陆燕尔买遍了其它铺子的东西,可偏偏就没买过自家的这两家铺面,结果连带着被其他贵客也打入了冷宫。

    索性,今年自开春以来,那什么北漠公主要嫁楼君炎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后面陆燕尔又失踪,她倒倒还没怎么败过银子,要不然账面上的银子更会少得可怜。

    何况,陆燕尔有时候又支使他们跑腿,改建青云学堂,对如何改善私学倒是比自家铺子更上心。

    少夫人都不甚上心,更不要说楼君炎了,他如今身居高位,哪儿有心肠关心这两家铺子。

    以往,江州那边都不怎么关心他们这两家铺子,颇有些无主谁都不管的样子,熟料楼老爷和楼夫人竟然突然来查帐了。

    “回老爷夫人,事情就是这样的。”

    钱掌柜只挑了陆燕尔这边的情况来说,全然没提楼君炎前些年昧下银子的事情。

    楼富贵夫妇听完沉默了,自然清楚陆燕尔为何会花大量的银子败家,如今楼君炎在京城如日中天的官运便是最佳的证明。

    楼夫人拉过楼富贵,小声道:“我们在江州的生意还不错,而这两家铺子不赚钱就不赚钱吧,我看儿媳妇对打理铺子不太感兴趣,以后每年就由我们江州那边出银子补贴他们。小两口都还年轻,我们也还不老,就再辛苦两年,让他们多生两个孩子,到时从孙子辈中挑选一个有经商天赋的继承楼家家业,你看如何?”

    楼夫人已经完全放弃了陆燕尔,而楼君炎早就被她放弃了,只希望孙子辈能出个爱赚钱的,来继承这诺大的产业。

    就算要败,也不至于一代就挥霍光了吧。

    好歹,富也得富个两三代,总得给后代留点。

    楼富贵表示赞同:“行,就依夫人所言!”反正,楼家也不缺这两家铺子的钱。

    楼夫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以后,这两家铺子的银子便由江州那边补贴过来,当然,你们也不能消极怠工,更不要觉得有人拿银子来贴补,就可以懒散,平时没客人的时候,就多想想招揽客人的方式。

    如果你们有办法能让铺子的生意变好,多出来的利润,我会按照红利分给你们一部分。总之就是多劳多得,不想劳累,那便只能那么一丁点薪水。”

    说着,手一伸:“方才少夫人给你们的银子拿出来,若这是你们铺子的盈利,她奖赏给你们无可厚非,但实际上这是我们贴不过来的银子,恐怕你们拿着会有些烫手。还有,关于铺子前几年的旧账,账面上的钱流向哪里,我便不再追查,当作一笔勾销。”

    钱、刘两位掌柜连连抹着冷汗,垮着脸将怀中还未捂热的银票递了上去。

    楼夫人目不斜视地便塞进了兜里。

    楼富贵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楼夫人,笑着看向耷拢着脑袋的两位掌柜,安抚道:“小钱,老刘啊,你们也莫要有心理负担,我们的玉石头面,胭脂水粉皆是上乘之作,单就质量和水准甩其它铺子几条街,生意呢,只是一时受挫而已。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仔细观察了周围其它店家的情况,我倒是有个方法,保证能将增加铺子的收益。”

    两位掌柜眼睛一亮:“老爷,请赐教。”

    楼富贵笑眯眯地将法子告知后,钱刘两位掌柜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

    事情解决完,楼富贵一拍手道:“走,去给儿子和儿媳妇一个惊喜。”

    楼夫人白他一眼:“莫不是惊吓?”

    “呵呵,惊吓那也算是占了半个惊。”

    楼富贵扶着楼夫人上了马车,缓缓地朝楼府而去。

    楼夫人掀起车帘,微微凝眉瞧着京城的热闹,街上人头躜动,她叹道:“看着这些衣着华饰的百姓,我好像看到了漫天的银票朝我们飞来,但终究只是好像罢了。”

    说着,楼夫人挑眉,颇为哀怨地扫了一眼楼富贵:“有时候,我就想,这陆燕尔和楼君炎还真是般配,都是败家的德性,只出不进!”万贯家产没一个能守的人,只能寄希望还未出世的孙子辈。

    楼富贵微微眯了眯眼:”你早前该不是真存了让陆燕尔打理楼家产业的心吧?”

    “是我错看了她,她就是个懒的,看着挺聪明乖巧的样子……”楼夫人话锋一转,“其实,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才不管楼家的产业多么来之不易,不是自己亲手所赚,花着没有半点肉疼的感觉。可想要我儿子仕途安稳无忧,我们还得求着她花银子败家,可劲儿地造!

    唉,我们的儿子偏就喜欢这种又懒又聪明的姑娘,儿子在她身边,她便依赖他,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人长得娇性子也柔软娇弱,儿子那大男子的保护欲顿生,巴心巴肝地疼惜着她,我都不知道儿子那个榆木疙瘩是怎么开的窍。但当儿子没在她身边时,她又坚强的很,不是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来京城之前,楼夫人已经大致听说了陆燕尔在北漠的一些事。

    楼富贵皱眉,隐约听出楼夫人话中带着泛酸的味道:“你不高兴?”

    楼夫人哼道:“没有不高兴!所谓否极泰来,福祸相依,楼君炎一心想在官场展露拳脚,便占了一个贵和权,而我们家本身又占了极富,儿媳妇多败败家,散散财气,调和一下亦是好的,一个人一个家不能将世间好的全占了去。”

    楼富贵握着她的手,笑了笑。

    家和万事兴。

    这是他一直信奉的道理,只要家和,世上便无什么可摧毁楼家的事情。

    大户人家的腐烂大多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人心不齐,婆媳不和,妻妾不睦,家宅不宁,便会多生事端。

    索性,这在他们楼家全都不存在。

    此刻,陆燕尔正在家中清点银两,银票哗哗作响,动作可谓是相当麻利,数的不亦乐乎,嘴角不自觉翘起,好看的眉也弯成漂亮的月牙儿形。

    整张小脸眉飞色舞,她简直越发爱上这种家有余粮的感觉,手里有银子,心才不会慌。

    喜滋滋地将数好的银票收好,一抬头就看见楼富贵和楼夫人不知何时而来,正杵在门口,四道目光怔愣愣地盯着自己,宛若两尊佛像。

    完了。

    完了。

    “啊?父亲,母亲,你们何时来了京城?”

    陆燕尔有些傻眼,不禁摸了发热的脸颊,自己方才那般财迷的模样没被发现吧。

    ☆、第114章 第114章教诲

    陆燕尔一阵感动。

    上辈子英年早逝,这辈子却收获了不可想象的幸福,好似一般女子面临的后宅困境,她都未曾遇到过。

    楼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又问道:“对了,孩子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快满五个月。”

    楼夫人算了算日期:”那便是生在腊月,那个时节有些冷,不过屋子里烧了地龙,便会暖和许多,也无碍的。”

    楼君炎对家里向来是既不报喜也不报忧,京中的一些事都是陆燕尔通过书信告知于他们,楼夫人便又问了些楼君炎在官场上的一些事,见他真混的挺好,便彻底安下心来。

    原本,楼君炎到下午才会回来,可听说父母过来了,当即便赶了回来一起用午膳。

    楼父楼母许久未见儿子,自然有千言万语,有说不完的话,但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楼父楼母在说,楼君炎则含笑听着他们唠叨,一家人其乐融融,场面异常温馨。

    只楼夫人突然提到楼富贵去年同云倩的事,氛围一度陷入小尴尬。

    楼富贵咳嗽了两声,怨怪地瞪了一眼楼夫人,羞恼道:”周瑾玉,这事情都过去了,你没事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事做甚?“

    楼夫人哼道:“你敢做,我还不能说两句了。当时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同那女人恐怕就好事成双,给儿子儿媳找了一个庶母过府。”

    “越说越离谱,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楼富贵这将近一年在楼夫人跟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平时在府上没事提提这混帐事也就算了,怎得还拿到台面上说到儿子这边来,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楼夫人原本没打算在小两口面前说此事,本就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好事,可能本就圆满和谐的夫妻关系,陡然生出这么一根刺,虽然消了一些,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舒服,刚才不知怎的,一时嘴快就掰扯到了儿子儿媳面前。

    平常在江州同楼富贵因这事吵惯了,他若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楼富贵也来了脾气同她吵的话,楼夫人的倔脾气更是冲了上来。

    她扭头看向楼君炎和陆燕尔,忿忿道:“你们说这事是谁的错,他裤子都快脱了,还要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楼富贵涨红了脸:”周瑾玉,你为老不尊!我都向你道了无数次歉,你非得闹得这么难堪?“

    陆燕尔垂了垂眸,小心地扯了扯楼君炎的衣袖。

    楼君炎叹了口气,平静道:“爹娘,你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我!去年云倩那件事,是有人故意拿楼家做文章,要陷害楼家,打击我。”

    楼富贵和楼夫人齐齐一愣:“怎么回事?”

    楼君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去年治理流江水患缺银子,朝廷便有人提出斩杀奸商,没收家产冲入国库,所以,便有人借云倩一事设计陷害楼家,云倩离开楼家当天夜里便被人奸/杀,意图嫁祸给爹,幸亏发现的早,才没有累及到楼家。”

    ”等等,你说云倩被人奸/杀了,可我听说她后来卖了豆腐坊去了其他地方。”

    企图爬楼富贵床的女人,楼夫人自然派人跟踪调查了一番,直到云倩离开了江州,她才稍微安心。

    “你看到的那个云倩是别人假扮的,真的早就死了。”

    楼夫人脊背一阵发寒:“富商奸/杀良家妇女,作恶多端,再掰扯出楼家所赚的皆是不义之财,不就是顺理成章将奸商的帽子扣在了我们楼家头上吗?”

    楼君炎大致点头:“大致是这样的。”

    “可恶!”

    楼富贵和楼夫人齐齐拍桌子道,然后又一起转向楼君炎:“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

    “这事顶多算是未遂,我想着对我们楼家没什么影响,你们感情那么好,吵吵两天也就过去了。”楼君炎勉强笑了笑,他只是刚入朝堂,不想多生事端,而当时楼父楼母皆在气头上,宣扬出去怎么办?于楼家脸面必定有损!

    何况,与王宥彻底翻脸的时机还未到。

    而这次李家的事情罪证确凿,都未能将王宥扳倒,而景昭帝明知案子疑点甚多,根本与王宥脱不了关系,可最后还是选择放过了他。

    “是谁陷害我们楼家?”楼夫人气问。

    “一个权位更高的人。”

    楼夫人闻言便不再深问,只看了楼富贵一眼:“你跟云倩的事儿,算是彻底翻篇了,以后我绝不再提及半句!再提一字,就让我天打雷劈。”

    说完,便离了席。

    楼富贵怔愣了片刻,便追了上去。

    陆燕尔端着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尽,幽幽地瞥了楼君炎一眼:“夫君,你咋个不早说?害得父亲母亲很是误会了一番呢,你瞧这个事情闹得,从去年到今年,母亲都没释怀呢!

    这女人啊,心眼有的时候会特别特别小,如果燕尔的夫君跟哪个女人脱了裤子,管它未遂不未遂的,从去年翻到今年,翻到后年,再翻到十年,都过不了!”

    楼君炎:“……谨记夫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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