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楼富贵和陆秉坤的声音齐齐响了起来,旋即便争相去看宝贝大孙子。

    但陆燕尔要休息,刚出生的奶娃也需要安静,两个当了(外)祖父的男人真就只看了那么一眼,便被各自的妻子给轰了出来,嫌他们太聒噪。

    楼富贵不舍地扒在窗户口,伸长脖子望着里面,自己的乖孙子呢,结果啥也没看见,只听得砰地一声,窗户便被楼夫人使力给关上了。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看向旁边脸色同样不好的陆秉坤,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老陆啊,我发现你在家中的地位好像不咋滴?你管一个安和县,你夫人管你,做男人真是有些惨淡呢。”

    陆秉坤郁闷地瞪了一眼楼富贵,说:“你好意思说我,半斤八两,你在家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

    又随意瞥向他腰间,空空如也,讥笑道,“你那金腰带都被没收了,我的字画好歹还是我自己亲手保管。刚才要不是你瞎得瑟,我至于被你连累赶出来么,小外孙都还没瞧仔细呢。”

    楼富贵黑着脸说:“我得瑟什么了,不就说了一句‘哟呵,这就是我们老楼家的大孙子’么?”

    “吼的跟个阎王爷似的,差点把我外孙给吓哭了。”陆秉坤白了一眼楼富贵,没好气道。

    ……

    陆燕尔睡了小半天,便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见楼君炎坐在床头,光影之间,他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眼神温溺如水。

    “夫君回来了,孩子一切都安好,夫君可曾看过他了?”

    楼君炎抚了抚她的秀发说看过了,孩子挺安静不怎么闹腾,又问她身子感觉如何?

    “感觉还好吧,原以为生孩子肯定会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结果赶鸭子上架,也就那么一回事,还没有我梦里面疼呢。”陆燕尔眨了眨眼。

    楼君炎颇为疑惑地看向她,剑眉微皱:“梦里?什么梦?”

    “就是发作前,我做了一个生孩子的梦,梦里生孩子的感觉可真是疼啊,实际上真生的时候,我好像没疼两下孩子就出来了。”

    陆燕尔说的一派轻松,可事实上她紧张的不行,从发作开始,双腿便一直不停地打着抖儿。

    ☆、第117章 第117章取名

    郑氏不明所以,也跟在她旁边:“亲家母,你…… ”

    “嘘,先别说话。”楼夫人低声说道,她倒要去看看这个奶娘究竟整得什么幺蛾子,喂个奶竟还要躲着人,要是背地里虐待了她孙子,她非得扒她一层皮不可。

    “你在干什么?”

    楼夫人推开门,猛然瞧见眼前的这一幕,登时气的浑身发抖。

    只见奶娘掐着孩子的脖子,将他使劲按在胸前,孩子蹬着小短腿微微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哪儿比得上成年人的力气,无异于杯水车薪。

    郑氏也气得狠了,一个箭步上前将孩子抱了过来,看到孩子被憋的满脸通红,这才稍微缓了口气过来,若她们没过来,这个没天良的奶娘是不是就要将她的外孙给憋死了。

    “混账东西,你想害死我外孙?”

    原本郑氏没想将奶娘怎么遭,结果又看到孩子的后颈上清晰可见的指印,孩子细皮嫩肉的,哪儿经得起这般折腾,气不打一处来,气的一脚踹在了奶娘身上。

    “你这个挨千刀的,这么小的孩,你也下得去手?我们给你比别家多出几倍的酬劳,你就是这么糟践我的大外孙?”

    楼夫人原本挥起的巴掌顿时落了下来,怔愣地看着旁边破口大骂的妇人,好彪悍,竟然直接上脚踹,是了,亲家母抱着孩子,手不好使啊。

    奶娘没想到竟被人发现了,又被揣懵了,一时吓得没有反应。

    而楼夫人见郑氏骂够了,只冷冷地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奶娘,呵道:“胆敢谋害我孙子,送官!”

    一听要将自己送官,奶娘终于吓得回了神,哭着爬到楼夫人脚边,说了实话:“夫人,小的没想谋害小少爷,小的只想小少爷吃奶,不想失了这份活计,小少爷已经两天没吃过小的奶了!”

    “什么?两天都没吃过奶了!”

    楼夫人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去处置奶娘,赶紧将备选的其他奶娘找了回来,给孩子喂口粮,结果连找了三四个,孩子依旧一口都不吃,要么逼着眼睛不张嘴,要么张了嘴又吐出来,似乎一副颇为嫌弃的小表情。

    楼夫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乖孙儿,你吃点好不好?饿坏了咋整?”

    郑氏也在一旁干着急:“外孙儿,快吃啊。”

    楼夫人急的有些口不择言:“你个臭小子,臭脾气跟你爹当年一样,被人欺负了也一声不吭,那个没良心的奶娘摁着你,你也不晓得吼两声,你哑巴了,还是哪儿不舒服啊,可你又不哭又不闹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最后急的只能派人去找大夫了,结果大夫来了之后,说孩子一切都好,肚子也是鼓鼓的,不像是两天没吃过奶的样子。

    楼夫人与郑氏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这时候,陆燕尔也被这么一番动静惊醒了,有些发懵:“发生了什么?”

    郑氏:“…… ”

    方才只顾得对奶娘兴师问罪,压根就忘了旁边还有个月母子需要静养,她走过去握住陆燕尔的手,将奶娘瞒着孩子不吃奶的事告诉了她。而大夫检查过后,又说孩子是饱腹的状态。

    陆燕尔惊诧,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 ”

    “是你喂的?”

    郑氏一瞧陆燕尔这副样子,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原来是陆燕尔偷摸喂了孩子,“儿哪,为娘不是让你借此断了奶么?你可知道孩子吃奶要吃多长时间,至少得一年时间,你说说你以后同你夫君…… ”

    后面的话,郑氏没说下去,陆燕尔却是明白的,红着脸低声道,“断奶涨的有些难受,可孩子吃奶,我感觉特别开心,便想亲自喂养他。”

    郑氏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呀…… ”有条件躲个清闲,交与奶娘喂还偏要揽到自己身上。

    这下,事情总算是闹明白了,原来是孩子挑了嘴,只吃亲娘的。

    但奶娘竟然为了点银子,故意隐瞒,其心不纯,就算她没真想伤害孩子,楼家却是留不得了,便将奶娘逐出了府。

    陆燕尔原本有些忐忑,以为楼君炎不同意她亲自喂养,因为大户人家素来不兴自己奶孩子,这都是奶娘的职责,可这孩子吃了两顿竟赖上她了,你不给他吃,他也不吃别人的,脾气犟的很。

    楼君炎从内阁回来听说此事后,倒也不反对陆燕尔,只说:“你想喂就喂,一切随你的心意即可。”

    陆燕尔绞着手指说:“你不怕喂过孩子后,我的身子就没以前那般苗条了,可能会走样。”

    “不怕,只要你还是你,就行。”楼君炎低笑,眸中风华尽显。

    他倾身,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的脸蛋,嫩如蛋壳,手感极好。

    漆黑的眸子微微暗了暗,似有流光溢彩涌动。

    楼夫人进来看见儿子这副望梅止渴的样子,抿着唇笑了一声,说自己总是孙子孙子的叫,孙子已经生出来好几天,不说大名,连个乳名都没有,问他们想好了名字没,不想取的话,就交给她这个祖母来取好了。

    陆燕尔将脸往旁边偏了偏,躲过楼君炎的触碰,说:“那孩子的名字就交由母亲取便是了。”

    楼夫人嗔笑道:“取名字最是伤神费脑,还得查阅典籍,我是懒得动这个脑子了,休想推到我头上来,你们自己生的娃,名字什么的还是自己搞定吧。”

    陆燕尔秀眉微凝,抬眸看向楼君炎,又推给了他:“母亲说的对,取名字最伤脑筋了,还是交由夫君来想吧。”陆燕尔总觉得自己取名字会显得斯文女气些,以后若是得个女儿,谁都别想跟她抢,她一定会自己取个诗情画意的雅名。

    楼君炎盯着陆燕尔看了看,道:“我取大名,你随便像个乳名便是,平日里也好叫着,亲切些。”

    陆燕尔略一颔首:“行。”乳名好取,不难想。

    她张嘴就来了好几个乳名:“君宝,炎宝,静宝,安宝。”

    楼夫人:“…… ”这是什么起名风格?

    楼君炎:“…… ”前面两个直接借用了他的名字,可后面两个又是什么鬼?

    后来的郑氏:“……”我儿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一点水准都没有。

    楼夫人扯出一抹笑,甚是和蔼地说道:“儿媳妇,你一次取了四个,可孩子只有一个,该选哪一个是好?或者,你要不要再重新想一个?”

    陆燕尔觉得自己取的挺好,夫君的名字便挺好听,直接套用了两个,而后面的静和安,皆是因为这个孩子比较安静,很衬他的个性嘛。

    但她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眼眸余光忽地瞥见案几上的笔墨纸砚,眸光微微一亮:“墨宝,或者砚台如何?”

    众人依旧:“…… ”

    这也太随意了点。

    楼君炎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砚台比较入耳,朗朗上口,又是文房四宝之一,其性质坚固,传百世而不朽,希望小家伙的品性如砚台一般坚韧,求上进,好读书,日后终能学有所成!”

    略微停顿了一下,楼君炎直接敲定了长子的大名:“楼砚!”

    楼夫人颇有些微词,总觉得这名字取的太随便了,看到砚台就直接当作乳名,大名也直接拿来用,但她也想不出比较好的名字,反正是他们小两口取的,将就着用吧,不过整日砚台砚台的叫着,越叫反倒觉得越顺溜,也自有这个名字的一番寓意。

    郑氏和陆秉坤对楼砚这个名字总体算是满意的,一个称呼而已,不是名字赋予了你什么,而是拥有这个名字的人能赋予这个名字什么,最后只有楼富贵对砚台这个名字不甚满意,嚷嚷着还不如叫楼发财,楼荣华,楼安康,与他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富贵发财,富贵荣华,富贵安康。

    多好多吉利啊。

    于楼富贵取的俗气名字衬托下,砚台,楼砚这两个名字倒显得高雅了不少。

    ☆、第118章 第118章满月

    更何况,除了岳父陆秉坤因职责在身是地方官吏不能离开太久,便在陆燕尔做月子期间回了安和县外,江州的父母以及岳母皆在留在京城,一大家子既要热热闹闹地过个新年,又要给孙子办个热闹的满月宴,长辈们对此比较在意,又不是穷的办不起满月宴,必须得大办。

    升官要低调无可厚非,可家中喜添丁是乐事,怎么都得开几桌席面。

    当然,不管同僚们是真蹭喜气,或是假蹭,楼君炎都欢喜,但却是提前放下了话,图个热闹喜庆,来人一律不许走重礼,若谁敢抱着金银珠宝上门,不好意思,请打道回府。

    新年刚过完,砚台的满月宴便开了起来,来凑热闹的人比楼君炎想象的都多,因着大家都知道楼君炎的脾气,他说不收重礼便绝不会收,大家就随心意送了些小礼,也有那借此巴结的人将一些贵重的厚礼夹杂其中,企图蒙混在里面让楼家人收下,楼家本就极富,很会鉴宝,这些小把戏哪能瞒过楼夫人和楼富贵的火眼,便直接被拎了出来,然后客客气气地让人回去了。

    后面有这心思的人也不敢将备好的厚礼拿出来了。

    而砚台的面子很大,宫中虽没派人前来,可景昭帝却特地命巧匠打造了一把长命锁送了过来,大家明白,这个刚出生的小奶娃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是他爹是陛下如今最宠信的臣子。

    满月礼走完后,楼家便在院里开了席面,请客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这一顿不可谓不丰盛,就算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养叼了嘴的贵客,也赞不绝口。

    “这楼家的厨子可真是一绝啊,与宫廷御厨的厨艺不相上下。”他们哪里知道,楼家专门请的就是曾给皇帝做过饭的老御厨。

    甚至有人小声议论着:“楼大人怕是亏死了,收的这些薄礼,根本抵不上这一顿饭钱。”

    “楼家这府邸虽不如京中权贵九进九出的那些大宅子,可无一处不透着精巧劲儿,这楼大人看着不像是寒门子弟出生哦。”

    “嗨,刘大人,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楼大人来了京城快三年,连人家的来历都不清楚,听说他家可富了,在江州那一地界儿可是有名的富商。”

    “了不得了不得,家境如此之好,竟然还如此求上进,不似那些守着祖业坐吃山空的败家子。”

    大家伙儿又颇为感慨楼君炎的儿子真会投胎,不仅家底丰厚,老爹的官也是越做越大,估计等不了两年,说不定都不到进学堂的年龄,这小子怕就是首辅之子了。

    王宥虽未降职,却备受景昭帝冷遇,而次辅秦守正马上就要致仕告老还乡,八成接任的人多半就是楼君炎了,纵观朝堂,目前暂时也没杀出几个能与楼君炎比肩的后起之秀。

    这楼君炎的官运真是贼好啊,而他们这些老油条混迹官场半百,竟追不上一个踏入官场不过几年的新人,不得不说,这有些人就是天生会做官的料子,有的不会做官的人,靠家族隐蔽捐官鬻爵,倒腾得再起劲儿,依旧只是原地踏步,不说飞黄腾达,飞一步都难于上青天。

    今日的正主砚台还小,只能被婆子抱来抱去,天气还有些冷,稍微有些张开了的小奶娃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嘴巴和鼻子,一张小脸都没露全,但这不妨碍来做客的女眷狠狠地夸他,倒也没有过分吹捧怕显得虚伪。

    可是,她们夸了一番,又逗弄了一番砚台,发现这孩子怎么没得半天反应啊,小眼睛睁开了一下,便又闭上了,不哭不闹不笑,跟她们平时见的奶娃不太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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