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不敢怠慢他,连忙躬身行礼道,“此处小院并无异样,王爷大可放心,只不过其他地方却是不知了。”
    他说着话,隐约就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小心抬头发现是静王肩膀上站着的一只鸟儿,一双黑湫湫的眼睛随着脑袋歪来扭去的动作看着水灵灵的。
    嘿嘿,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觉得这道士有所发现的冬早心想,这铁定就是个花花道士没错了。
    他顿时通体舒泰,从早上就一直吊着的一口气长长的松懈了下来。
    而那道士从刚才进门的时候就一路观察,看出来萧绥对冬早的态度有些不同于常人的亲昵,讶异之余也不放过溜须拍马的机会。他本身就是一个没多少真本事的花架子,能混到皇城在太后面前得了青眼,多半还因为他嘴上功夫的得当,此时抓住这个便利的机会,哪里能够不开口?
    抱上了静王的大腿,两边都能留条后路。
    道士稍稍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口道,“王爷肩上的这只鸟,很不寻常。”
    原本还憨头憨脑在萧绥肩膀上来回跳动的冬早听见这一句,整个鸟一下就僵在了萧绥肩膀上。
    不,不是说这里没有异样的吗,冬早大惊失色,以为是自己方才的得意忘形了。正怕着呢,萧绥抬手到肩头按住了冬早欲展翅的动作,问,“如何不寻常?”
    他也以为是道士发现了冬早是个妖怪。
    道士见萧绥有兴趣,心里就更是一喜,顺理成章的端出套路,“这鸟是一只极其有灵性的鸟,且与王爷十分投缘,如果养在身边,能旺及门第,往后不仅是您,连带着王妃和世子也都能跟着带着福气。”
    冬早听这一段听的云里雾里,很多名词都不懂,不过恐惧暂且可以按捺下去。
    这道士说到底还是个花的。
    而至于道士说的话,冬早听不懂,萧绥懒得信。
    除了胖瘦婢女躲在偏屋里讨论这道士的法力,冬早随着萧绥回到书房里头,没太将这事儿记挂在心上。
    冬早终于可以在萧绥面前开口说话了,立刻就展现出了好学的模样。
    “阿绥,王妃是什么东西?”
    萧绥手里翻书,嘴中随意答复,“是王爷的妻子。”
    “那王爷是什么东西。”
    王爷不是东西,是人。这话在萧绥的脑中过了一遍,还是觉得欠妥,“我就是王爷。”
    冬早惊叹了一声,然而其实还是不懂。
    不过自己就是王妃了,这点冬早脸皮一厚是想得通的。
    “世子又是什么东西?”
    萧绥毫不诧异冬早会问出后面这句,干脆合上书本认真的和冬早说起话来,“世子是王爷和王妃生育的嫡长子,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承袭王爷的爵位。”
    “好的,这个我记住了。”冬早郑重的点头。
    不就是嫡长子,他到了能产蛋的时候,一窝能给阿绥生三四个呢。
    冬早的生母还没来得及教会他,雄鸟是不会产蛋的。
    第十九章
    天色才初见朗色,江子阳与江子恒便穿着练功服从院中穿过,前后各自有两个侍卫跟着。
    他们给这么每天押送去练功已经足足有半个月,原本想的来京城里玩乐也彻底断了念想,此时除了快些回家没有其他愿望了,奈何这也一时半刻无法如愿。
    只能等到年前家里人来接才是个头了。
    两人一鼓作气低头往前走,转过一道院墙,走到萧绥所居的明竹院门外时,忽然一个白球球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也不是别的什么,正是让他们吃这些苦头的缘由——冬早。
    冬早正在花坛边上的碎石堆里翻来找去,从里头拨弄出许多他自觉的漂漂亮亮的小石头放到一边,此时已经挑选了五六块,准备带回去好好藏起来,找个合适的时机全都送给萧绥。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时,江子阳与江子恒正好瞪着眼睛看着他。
    冬早对他们两个也面熟,当下惊的猛飞起来,盘旋在高空中很防备的看着他们。
    这是两个坏孩子,使自己收了不少皮肉之苦呢,冬早是记得的。
    “那臭鸟……”江子阳嘀咕,他即便心里对当初欺负了冬早有后悔的意思,这后悔的出发点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后果导致自己受罚了,而不是冬早为此吃了多少的苦头。
    冬早也能感觉出来两人对自己依旧怀有的敌意,怕他们再动手,自己赶紧站到了高墙之上看着他们。本来想转身就走的,可是有舍不得自己那那一堆宝贝石头,目光不住的在小石子上流连不定。
    而江子阳前面看见冬早在摆弄地上的石头,又见冬早踌躇,心里顿生一计,上前用脚飞快的踢了两下,将那石头堆打乱与石子堆混在一起,而后恶劣的带着报复后的快感扬长而去。
    冬早吃惊的盯着他,心里蛮不高兴。一直等到两人离开才敢从墙头上面飞下来,然后再度将散落到各处的小石头一枚一枚都捡回来,极有耐性的重新堆到一处去。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胖婢女心里颇不高兴,她心疼冬早,也厌烦两个孩子的张狂与不懂事。再就是不敢让冬早在外面多待,没一会儿就用吃的将他给引了回去。
    等萧绥回来时,胖婢女忍不住拐弯抹角的将这件事情和他说了。
    前因后果解释一遍,末了道,“胖胖给吓了一大跳,看样子是惊着了的。”
    她说话时冬早正站在萧绥的手上吃甜丝丝的小果子,一口啄下一小块来,听见胖婢女的话歪头看她时似乎还有些迷惘。
    等胖婢女退下以后,萧绥自然问起,“白天的时候吓着了?”
    冬早摇头,果子吃的认真,“我飞起来了,嗯,他们打不到我的。”
    其实冬早对江子阳和江子恒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厌恶感,他见过很多这样的孩子,形成的认知也就是这样的孩子很危险,也以为孩子的吵闹是天生具有的。
    他这呆里呆气的模样与说辞反而凸显了冬早看待世事有多么的简单。
    “他们过两天就要回江南去了,后面应该也不会再来,”萧绥带着些安慰冬早的意思,“你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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