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早经历了前面心情的跌宕起伏,等到睡觉之前回想起来,自觉的不能这样轻易的完了。
    趁着萧绥在和几个部下商议调查的事情,他十分小心的窝在软榻的小几上,对着窗外的月色小心祷告,“希望这里的大神仙能够听见我说的话,我有两个愿望,希望阿绥以后平平安安,希望我能够变得美一点,就这两个,其他我都不要的。”
    冬早话一说完就觉得自己可能下嘴太快,连忙往回撤,“不对,不对,刚才说的话太快了,我还漏掉了一点点,您再听听好吗?”
    “希望阿绥会喜欢我。”冬早小声极了的默默念道,末了还不太放心的嘱咐大神仙,“您千万要达成我的心愿呀,谢谢,谢谢了。”
    静王府今夜从明竹院往外,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一夜几乎灯火通明,严加戒备。
    而明竹院的偏房里头,冬早静静的依偎在萧绥的颈间,软声软气的安慰他,“不怕不怕,阿绥不怕的。”
    即便冬早自己随即就困顿的睡着,萧绥还是被他的举动融了心头的些许坚冰。。
    冬早呼哧呼哧的睡的平静又安稳,使得原本清醒的萧绥也渐渐涌上了睡意,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静王遇刺的消息隔天一早就传入了宫中。
    懒洋洋赖在龙床上的皇帝本来还不愿意起来,正脚踹阿湖心窝口,含糊不清的皱眉埋怨他,“烦死人了你,一会儿早朝你帮我去……”
    宦官匆匆忙忙穿堂进屋,低着头站在纱帐外头五六步远,语气严正,“启禀陛下,静王殿下昨晚遇刺,受伤不轻。”
    原本还犯懒的萧琰吓得腾地一下坐起来,用力的掀开纱帐,猛探出半个身子,“你说什么?”
    “陛下,静王殿下昨晚遇刺了。”宦官重复,面色也是不太好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必然会在朝中引起一定的震动。
    这大清早的炸出这样让人胆颤的消息,还有什么睡意啊。
    萧琰本来就烦朝政,这冷不丁还来了这么一处,他简直觉得脑仁疼的很,“你先退下吧。”
    宦官一走,阿湖就显出身形来,安慰萧琰,“别急。”
    萧琰光脚在屋里来回疾走,“这个时候出这样的幺蛾子,我要是出去说不是我干的,外面都不能有几个人信。”
    萧琰虽然从来没有真想过要将自己亲叔叔弄死,然而当下也忍不住想这倒不如萧绥直接死了……收拾起残局来还容易一些,武将那边没了主心骨,再将兵权顺理成章的收回来,原本分裂成两半的朝政就顺理成章的合整为一了。
    可现在偏偏是萧绥受了伤,现在消息必定传遍朝中,要去上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群官本来就难搞的很,现在……萧琰连想都不敢想。
    阿湖走到萧琰身边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回到床边做好,低声道,“先别着急,一会儿将早朝取消,直接去静王府探望。”
    刺客是他派出去的,昨天夜里没有回来时,狐狸就知道事情没成。他甚至怀疑萧绥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自己看一眼才能放心。
    一个上午的时间,消息果然传遍了朝野,短时间内舆论哗然,陈起明一类的武将更是勃然大怒,只碍于此时没有其他明显拿得出手的证据而无法直接与皇帝对峙什么,私底下则吵成一片,若不是静王府表明此时不待客,铁定一股脑的都要涌过来。
    又听皇帝要去静王府关切,不免还要骂两句“猫哭耗子假慈悲”。
    相较于外头的风起云涌与人心不定,静王府里可以说是非常平静了。
    冬早小心翼翼的站在面盆边上,屏息将自己的脑袋扎进水里,然后起身摇头晃脑的甩去脸上的水珠,最后抬头招呼边上的萧绥,温吞吞的说,“阿绥,请帮我擦擦脸。”
    他耿耿于怀脸上的粉色痕迹还没有褪去,一早上从起来开始到现在已经洗了三次脸了。
    等萧绥好脾气的帮他再次擦干净羽毛上的水珠,冬早便殷切的展翅飞去铜镜处看,只可惜他洗的这么认真,粉色却依旧没有淡去多少。
    萧绥俯身,指尖拨弄着冬早圆乎乎的脸,左右两边都看过去,沉吟道,“似乎……还是洗不掉。”
    冬早费劲儿的将自己的圆脑袋仰着,慌慌张张的回应,“那,那怎么办呀?”
    “其实是淡了一点的,”萧索用指腹托住冬早的脸颊,认真说,“你要有耐性等,那么不出几天想来也能没有的。”
    他是觉得冬早这个样子分外可爱。
    可冬早明显十分介怀,“不行的,我想快一点没有。”
    头前胖婢女给他送早饭的时候,还戳了冬早的脸颊,说他像是唱大戏的。
    “我像唱大戏的吗?”冬早不懂唱大戏的是什么,此时想起来连忙询问萧绥,“阿春和我说的。”
    “唱大戏的?”萧绥转头将布斤放到一边,正在擦手,他想了想,心料胖婢女说的应该是乡野之间一类民俗表演里的人物,在京城的戏剧中是瞧不见的。
    冬早的语气担忧,用力的点头,“嗯!”,然后目光殷切的看着他,“是这样的吗?”
    那些个脸上涂的红不溜秋,做出的表演也充满低俗笑料。
    萧绥想,这和他的小细作怎么比较?
    是以,他很肯定的对冬早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
    冬早这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皇帝略作一番收拾,也不敢偷懒,尽管来时在马车里不住的打瞌睡,可一下座驾,立刻就打起精神来。
    “你一会儿要陪着我啊,我有点怕。”他小声说。
    身旁不远站着宦官以为这是和自己说话,连忙问,“陛下,您方才说什么。”
    萧琰甩甩衣袖,故作镇定,“没什么,你站的离我远一点。”
    一旁隐没自己身形,只给萧琰看见的狐狸抬手轻轻摸了下萧琰的脖颈,安抚的意味明显,“有我在。”
    阿湖抬头看着静王府的门楣,不说别的,难免先想起冬早来。自从冬早误打误撞进了这里,他再没有听见过关于他的消息。
    狐狸修炼了几百年,一直独来独往未曾有过什么朋友,三十年前冬早呆愣愣的从天而降,一副可怜兮兮傻乎乎的模样,狐狸的恻隐之心微微一动,给冬早起了名字,又告诉他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狐狸清楚冬早的秉性,说他傻是不准确的,冬早只不过是将世事看的太简单,将人也看的太简单罢了。就算狐狸可以舍弃很多东西,但是冬早这边,他的确狠不下心将他拉下水。
    “进去以后想办法把冬早救出来。”狐狸站在皇帝身边,一路同他进了二门,陪伴的侍卫簇拥着他们,一直走到明竹院门口还没瞧见几个奴婢以外的迎接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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