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就推测过,嘎玛能够拔出常青刀,定然与福常青有关,而四郎描述的二人“合体”的情形,更像是他俩在紧要关头一同举刀的时候,两个人的灵魂拼凑出完整的福常青的灵魂,并短暂的获得了福常青的力量,才能将金问苍解决。

    “一定是这样的,嘎玛和四郎的体内,都有福常青的一部分灵魂,那晚上他俩大显神威,其实是唤醒了福常青的力量。”虞景颜心想。

    但是,他没有把这个推测说出来,他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在他眼中,四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四郎。

    “可是,既然金问苍已死,那为什么我的印堂间还有黑气萦绕?对了,金问苍精通分魂术,我知道了,那晚上支配牛振生尸体的,并非金问苍的全部的魂魄,他一定跟以往一样,提前分出一部分魂魄,躲在安全的地方。”虞景颜心道。

    而后,虞景颜同陈肸和四郎讨论了金问苍的事,一致认为金问苍没有彻底消亡,而是提前分出魂魄躲藏起来了。

    “虞哥,你见多识广,脑子也好使,你说为什么我和嘎玛联手挥刀的时候,会如有天神相助呢?”四郎不依不饶,又在问这个问题。

    虞景颜面露难色,虽然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但他实在不想把这个推断告诉四郎,而且他有意不想让四郎过多地知道嘎玛与福常青的关联。

    想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道:“这个嘛,你们还记得吧,嘎玛说过,两年多前,穹窿银城那边发生过一件大事,一代名宿林抱古堕入魔道,被逯怀真等人合力击杀,而后逯怀真则在重伤状态下死于花妖之手,嘎玛还说过,他们那些人是通过启动了银城的法阵,才进入银城地下的,我认为,银城地下世界中,兴许还有绝世高手,又或者是,林抱古没死、只是被人封在了地下,而当时你和嘎玛之所以能够干掉金问苍,则恰恰是因为地下世界的高手相助。”

    虞景颜说得有板有眼,四郎听罢,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道:“哦,的确有这个可能,连金问苍都提高过,他正是利用银城遗址的法阵,才布置了那一处巨大的结界,这么看来,那地下世界果然别有洞天。也难怪,之后我和嘎玛曾尝试过多次,都没能再次感应到那股子强大的力量……”

    眼见四郎相信了自己的胡诌,虞景颜也不再多说,仔细思索自己眉宇间的黑气之事。

    虽然黑气明显淡化,但依旧存在,就是说明,虞景颜的血光之灾还没结束。

    “有两个可能,一是金问苍没死,仍然躲在暗处,准备趁我不备发动下一次的攻击,我印堂间的黑气,预示着的是金问苍的威胁;另一个可能,则是身边人……”虞景颜思索着。

    “虞哥,我还有个问题……”四郎又开口了。

    虞景颜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装作认真地说:“什么问题?”

    四郎:“当时我和嘎玛联手追着金问苍打,金问苍且战且退想要逃跑,但我分明感觉他还没有到灯枯油尽的地步,可为什么当我们追着他到结界边缘的时候,他会忽然停下来、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一刀将他劈成了两半?”

    “哦?之前你不是说他是被你们的神威吓傻了才一动不动的吗?”虞景颜说。

    四郎摇摇头:“我只是随口一说,真实情况是,当时的金问苍一定还有反抗的能力,却没有反抗,这个事情让我和嘎玛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困扰了我们很久……他总不会是在那一刻良心发现,才放弃抵抗的吧?”

    虞景颜挠挠头,他没有亲眼目睹四郎、嘎玛和金问苍对决的场景,对四郎的描述持怀疑态度。

    “行了,别再想那些事情了,老陈、四郎,咱们都好好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天黑的时候出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虽然我的伤势还未痊愈,但已经没有大碍,是时候继续前行了。”虞景颜说道。

    四郎应了一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陈肸则侧卧在虞景颜右手边的病床上,摆弄着手机……

    虞景颜又来到厕所,确认自己脸上的黑气依旧存在后,他感到备受煎熬——昔日的战友、兄弟,已经无法完全信赖,甚至对陈肸和四郎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虞景颜都抱有怀疑态度,这样的怀疑在沉默中不断地放大,让他意识到,自己是时候与二人分别了。

    又检查了一遍罗盘,罗盘还在正常工作,只是他已经无法感应到罗盘指针的方向。

    看着手机上编辑好的那条@“第一滴血”的信息,虞景颜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从四郎出现之前、那两名游客因为喝了尸油水而死,再到这些天来他对陈肸和四郎的种种怀疑……

    然后,他删掉了那条原本要发给“第一滴血”的信息,又回到病房中,拿着自己的背包返回洗手间,从中翻扯半天后,找出一个小纸团,将纸团小心翼翼地打开。

    纸团里,是一些黄色的、已经干涸的油脂粉末,这是他当初从那两个装着尸油水的一次性纸杯上面刮下来的,这油脂,便是尸油,经过邪术施法后的尸油,混合着水喝下后,可取人性命。

    “原来,是这样吗?”虞景颜心说。

    他又回想起四郎的身世——四郎父亲的家传九眼天珠被掉包后,村子里开始出现诅咒,经过寺庙高僧洛桑加措指点后,四郎父亲得知天珠被掉包以及诅咒之事,后郁郁而终,四郎在习得一身本领好,代替父亲来到拉萨,加入虞景颜的寻宝小队,踏上寻珠之旅……

    “原来是这样,被掉包的天珠、喝了尸油水而死的游客、四郎……我终于想通了,既然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跟他们一起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从背包中摸出两张符箓,分别放在自己左右裤兜里……

    然后,他回到病房躺下,眯着眼睛久久没有睡着,感知着屋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天黑后,四郎醒来,对虞景颜喊道:“虞哥,差不多该起床了,已经天黑咯。”

    虞景颜立马睁开眼,看了下时间后,说道:“走,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而后,三人起床收拾完东西,离开病房。

    下楼的时候,虞景颜走在中间,左边是四郎、右边是陈肸。

    他亲切地搂住四郎和陈肸的肩膀,笑着说:“老陈、四郎,咱们一路走来,多谢你们的陪伴。”

    “虞哥,你又跟我们客气啥呢?”四郎说。

    “熟归熟,该客气的时候还得客气,因为咱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虞景颜忽然板起脸来,严肃地说。

    “你说啥?又要分别……”四郎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不光是说不出话,还动弹不得。

    同样一脸惊讶停在原地的,还有陈肸。

    他俩都没有察觉到,在他们的肩膀上,多了两张符纸。

    虞景颜松开搭在他们肩膀上的手,在这之前,他从兜里拿出那两张符纸,将符纸藏在手心,趁着四郎和陈肸不备的时候,把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他们的肩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抱歉,在这个时候跟你们道别。老陈、四郎,从现在开始,咱们分道扬镳,我已经无法与你们像往常那样相处,你们说我多疑也好,说我不够仗义也罢,感谢这些年来你们的陪伴与付出,也感谢这五十多天来你们的照顾,现在,是时候分开了。我走之后,你们何去何从,就是你们的事了,跟我无关,那张标注过的地图,我悄悄放在你们背包里了,虽然作用不大,但我还是留给你们。有缘的话,咱们江湖再见,我只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不是我无法继续相信你们,只是我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总觉得你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着很深的目的性,这样一来,我把过多的心思放在防范你们上面,无法集中精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而且我的眉宇间还有黑气萦绕,证明我还会有血光之灾,而你们的眉宇间则是一片红润,我不愿拖累你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道别。你们肩膀上贴着的,是定身符,这东西只会在两个时辰里限制你们的行动,不会对你们造成进一步的伤害,这里是医院,我估计待会儿就有人来多管闲事取下你们身上的符纸,到时候你们也别再来找我,老陈懂得寻宝诀,四郎有个好身手,你俩联手的话,兴许能够比我更早找到九眼天珠,等找到九眼天珠,你们愿意联系我的话,我会同你们见面的,如果不愿联系,我也无所谓。九眼天珠不止一颗,咱们也不是竞争对手,更不是敌人,但还是那句话,咱们再也做不成亲密无间的战友,抱歉,在你们等了这么多天后,还是让你们失望了。”虞景颜不卑不亢地说。

    说完这些话后,虞景颜不顾四郎和陈肸眼中的疑惑、愤怒、不解,径自离开。

    离开医院后,虞景颜打了个电话,早在入睡之前,他就从网上包了一辆车,他拨打的,正是司机师傅的电话号码。

    “老陈、四郎,愿你们能够理解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别无选择,接下来的路,咱们各走各的,你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各安天命吧。”虞景颜喃喃道。

    虞景颜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在得知了那么多的秘密后,他很痛苦、很矛盾,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暂时远离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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