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又是用怎样的勇气敲开了面前这扇大门。

    吱呀呀咕咚一声,就连此时里面探出来的头也显得十分的无精打采。

    但是却在看到卫烛阴的那一刻,连老管家也哆嗦了几下,有些后怕的看向了里面。

    “战王千岁,您,您怎么来了?”

    他不能来吗?就算是知道眼下靖国公必定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他也一定要将事情弄清楚。

    “你们家大小姐呢?”

    有些傻眼的盯着面前之人,这个时候战王上门,要找的人竟然是……

    都说是作孽,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老管家有些垂头丧气,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殿下,今天府上有些不方便,要不然您先回去?”

    “有什么不方便的?本王今日一定要见到菱儿。”

    说话间,卫烛阴已经强势的推开了面前之人。

    一路上如疾风扫过般,使得身后的人越来越慌张。

    “殿下,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家小姐她……”

    “吵吵闹闹的在做什么?这种日子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吗?”

    一声怒吼之后,里面也夹带着一股劲风冲出来一人。

    所谓是翁婿见面,本该是其乐融融。

    但眼下靖国公却在看到卫烛阴的那一瞬间,顿时就气得有些失了分寸。

    他冲上前来,一步推开了卫烛阴,大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他原本该是趾高气扬,但为了简思菱,却还是卑躬屈膝,显得格外的谦顺。

    “国公,本王想见见菱儿。”

    那两个字眼儿像是针尖一般时时刻刻悬挂在心尖上戳的人生疼,此时又听到卫烛阴提到了女儿,顿时梅菱风有些隐忍不住,抬起拳头狠狠的朝着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你还有脸来我府上见菱儿?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仅害了她,也害了宁儿,害了我整个国公府。”

    “老爷,老爷息怒,您可千万不能对战王殿下动手啊!那可是犯了大忌啊!”

    管家匆忙上前,一把将人拦住。

    但看着梅菱风此时脸上暴怒的神情是有增无减,卫烛阴默默的站在那里,抹掉了嘴角的血丝,却再次恭顺的开口道:“国公,昨夜菱儿托梦于我,说她想念我,我今日必须要见到她。”

    托梦?原本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梅菱风,却因为这个说辞,有些呐呐的转身看向了卫烛阴。

    “你说菱儿她?她托梦给你?这怎么可能?她都没有给我托梦!”

    一脸冷汗,我说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来者是客,总不能真的就将人家战王拒之门外吧?

    管家一边拦着梅菱风,又抬起头看了看卫烛阴。

    “战王殿下,我们家小姐她,她……”

    “菱儿,不,不要,梅郎,我求求你,不要让菱儿离开,我求你了。”

    两个大男人角逐之间,一个女子披头散发的从内室冲了出来,情绪十分激动的哭叫着。

    “宁儿,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说你要好好休息吗?”

    此时的梅菱风再没有其他的闲余功夫与人置气,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宁儿,宁儿啊,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不是早就说了让你留在房中安养胎儿吗?”

    身后也跟着急匆匆冲出来的竟然是简重涛。

    这一堆奇怪的组合,硬是让卫烛阴有些看花了眼。

    看着他傻愣愣站在那里,管家慌忙走上前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战王殿下,你也看到了,眼下我家夫人情绪不算稳定,要不然今天您先……回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他这个老奴才只能仗着胆子替主子做了一回主。

    但卫烛阴却只是暂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又深施一礼。

    “麻烦管家带我去见见你们家大小姐吧!”

    “这……”全然没料到一个皇子竟然会对着他这么个奴才下拜,由此可见战王对他家大小姐还真是情真意切……

    管家再次无声的叹息了几下,谁能料到老天爷竟然会是这样的安排呢?

    无奈的看向了战王,还想要劝解几句,但那边两个男人却始终碍于简清宁的身体状况,没能将她阻拦下来。

    一下子便冲到了卫烛阴的面前,泪眼婆娑的盯着眼前这个男子,简清宁哽咽着扯着他的衣袖。

    “你……是来见菱儿的对不对?”

    “我……”

    “我带你去。”简清宁满脸泪痕交织,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来。

    “宁儿,你疯了是不是?若不是因为他,菱儿又怎会……”

    “梅郎,老爷……你也知道菱儿是为了什么才进了禹王府难道你竟然就这么狠心让他们再无相见之日?若是菱儿知道了,会怎么怨恨你?”

    怨恨,是啊,他那个脾气一向执拗又极其有主见的女儿……若是她真的没能见到卫烛阴这小子最后一面,那岂不是真的要在地下抱憾了吗?

    想到这里,他拢紧了眉心,终于再次看向了卫烛阴,而后败兴的背对着他,沉重的叹了口气。

    孤风阵阵的后院此时显得格外荒凉,一阵阵诵经之声从里面传出来,极其的刺耳。

    他熟悉这个声音,熟悉这一切的章法,就如同昨夜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而是他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母后灵柩面前的画面再次从脑海中跳脱出来,他又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竟然,竟然一语成真?简思菱真的没了?

    不,这不可能,他明明前些日子还看着她一脸冷笑的伸手处置了虬髯叟那个狗奴才;像他的菱儿那般狡诈又聪慧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

    跌跌撞撞,此时脸上的神情已经让人不忍正视,卫棉棉反倒是还未见到真身就已经哽咽着哭红了鼻子。

    眼前那漆黑油量的厚重棺椁终于出现在面前,卫烛阴还未动声色,但卫棉棉终于还是止不住的捂着口鼻呜咽出声。

    她以为外面的人也许说的都不是实话;她以为老天爷会可怜她的战王哥哥,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一具冰冷的棺椁,将简思菱与她的战王哥哥永远的划为了两条不可逾越的道路之上,只怕这一辈子,战王哥哥都已经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

    亲眼见到的确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对卫烛阴来说,却是始终都不肯相信。

    他慢慢的浑身僵硬甚至是有些出神的踉跄着身躯朝着那厚重的棺椁走了过去。

    此时那里面躺着的人始终是面目栩栩如生。

    耳边的诵经声让他有些心绪纷乱,陡然睁大了双眸,卫烛阴大喝一声:“别念了,都给我住口。”

    四下皆惊,谁知道这个时候会出现这样一个对死者不敬之人?

    为首的和尚屈膝从蒲团上站起身形走到了卫烛阴的面前。

    “施主,逝者已矣,还请施主不要过度悲伤,她已经去往了西天极乐……”

    这冠冕堂皇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眼前这个面色暴怒的俊朗男子提起了脖领子直接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还没死,听见没有?她没死!”

    这是什么话?人都停在这里好几日了,又怎会没死呢?

    那和尚大抵是以为眼前这位过度悲伤,只能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殿下,请节哀顺变……”

    这话才说了一半,却已经被眼前之人一把凶狠的推倒在地。

    眼底浮现的妖冶红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的让人心惊。

    口诵佛号,不觉大声又念了什么。

    “殿下可不要妄自菲薄,误入歧途,遁入魔道……”

    但卫烛阴却充耳未闻,表情一如方才那般有些恍然不清,跌跌撞撞来到简思菱的面前。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这么安稳的睡颜,到底是谁说他的菱儿已经去了?她怎么可能会独留他一个人在这儿的?这不可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卫烛阴朝着棺椁里面伸出手去。

    背后哗啦一声巨响,接着就听到竹夜一声大喊:“靖国公,我家殿下他不是有意的,请您见谅。”

    “滚开,放开,你把她给我放下来,不然老子今天就劈了你。”

    眼见着卫烛阴竟然将早已安放在灵柩之中多日的简思菱的肉身抱了出来,梅菱风也发疯一般抽出了身侧副将的腰刀。

    “菱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回家之后你就会没事了。”

    仍旧像是幽魂一般的抱着这具没有气息的身躯朝着外面径直走去。

    梅菱风哪里受得了如此的刺激,他冲上前去大吼一声。

    “放下菱儿,你要带她去哪儿?”

    “菱儿,咱们回家!”

    双眼呆滞的只盯着怀中的娇躯,似乎此时眼中再没有其他之人。

    梅菱风大喝一声,朝着卫烛阴就刺了过去。

    “啊!”卫棉棉惊吓的捂住了双眼,耳边想起了斧钺刀叉的碰撞声响。

    悻然看到竹夜挡在卫烛阴的面前,梅菱风寒了一张脸。

    “你小子看样子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竹夜转身看着自家主子那副模样,忽而双膝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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