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月穿着一双拖鞋走进夜笙的时候,美女经理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然后,就看到了小姑娘身后跟着的男人,自家老板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手里还拎着一双高跟鞋……

    “老板。”经理连忙迎上来,端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小谢总呢?”

    “在六楼的vip。”

    十分钟前,陈七月刚刚到校门口就接到了范婷婷的电话,让她务必、立即、马上转告孟寒淞,来一趟夜笙,这里有一个大型耍酒疯现场,她一个人搞不定。

    眼下,推开包厢的门,陈七月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大型耍酒疯现场。

    大理石的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酒水,谢寅正搂着范婷婷的脖子,身上不知道穿着从哪来的红色老年棉布汗衫,正歇斯底里的嚎着:“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

    只是,范婷婷看起来人也不大清醒,等谢寅唱过高潮部分,接过他手里的话筒,也跟着强凹深情的唱起来:“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

    陈七月、孟寒淞:“……”

    见到有人进来,谢寅松开了范婷婷,一晃一晃的走上前,在孟寒淞面前站定,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咧出一口白牙:“哥,你来啦?”

    孟寒淞皱眉,还能认出他来,看来还有的救。

    “哥,你看我身上这背心漂亮不?”谢寅扯起胸口的汗衫:“老板说我今年命里作妖,要穿个红色的辟辟邪。”

    孟寒淞:“……”

    给孟寒淞显摆完自己的背心,谢寅才看孟寒淞身边站着的陈七月。

    “小七月,你也来啦?”说着,他就准备搂上陈七月的脖子,可手还没有搭上小姑娘的肩膀,就被孟寒淞半道截下来了。

    孟寒淞:“怎么了,在这儿发疯?”

    孟寒淞不问还好,这一问,谢寅直接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给孟寒淞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一脸委屈的开始絮叨:“哥,我失恋了……还他妈被绿了……”

    孟寒淞:“……”

    好在范婷婷到底比谢寅清醒,见到来人,三言两语说了谢寅和乔舒的事情,只是关于母婴室的那一段,被她自动略过了。

    谢寅和乔舒分手了?对陈七月来说,这个信息着实来得有点突然。

    谢寅拉着孟寒淞唠唠叨叨说了一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睡过去了。安顿好他和范婷婷,孟寒淞才拉过陈七月,圈着小姑娘坐进沙发里。

    “累不累?”他揉了揉陈七月的发顶。

    陈七月摇摇头,今晚的事情发生的有点多,这会儿安静下来,她才有时间细想。看谢寅的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乔舒对孟寒淞的心思,既然两个人已经分手里,乔舒那些龌龊的心思就更必要让谢寅知道了。

    “去洗个澡,然后乖乖睡觉好不好?”说着,孟寒淞习惯性的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指。

    “那你呢?”陈七月抬头看他,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毫无戒备。仿佛一只天真的小白兔,面对居心叵测的大灰狼,非但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还打算邀请大灰狼一起回家玩。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了自己的眼神,温温热热的。陈七月眨了眨眼睛,长睫滑过男人手心的时候,听到了他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嘶。

    “你要是想今晚好好睡觉,就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孟寒淞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忍不住什么?”陈七月犹不知死活的接了话。

    “忍不住……想欺负你。”

    饶是陈七月再迟钝,也知道孟寒淞这个“欺负”指的是什么。瞬间脸红的同时,她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甚至顾不得脚上被磨红的地方,忍着疼逃离了客厅。

    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陈七月靠在门板上,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刚刚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问出那种蠢话?好像……好像自己是故意的,很想……很想让他欺负似的……

    这么想着,脸上也跟着烧起来,陈七月扑到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她可不可以选择性失忆啊。

    而客厅里,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孟寒淞有些哑然,掌心似乎还有睫毛滑过的痒痒触感,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孟寒淞瞥了眼屏幕上的电话,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

    凌晨两点的云城还被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云大外面的一间网吧里灯火通明。

    孟寒淞走进来的时候,前台的网管正在打盹,听见有脚步声,迷蒙着眼睛看过来,就看到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上网?”网管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问道。

    “找人。”孟寒淞淡淡开口,抬眼看了网管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乔舒正坐一台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原本漂亮的脸蛋暗淡无光,一双眼睛也有些肿。

    她写的太投入太认真,以至于身后有人站着都没有察觉,直到男人的轻笑声响起。

    她蓦地回头,就看到了站着明晃晃灯光下的孟寒淞。男人噙着笑,好看的眉眼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这个男人,是真的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不只是好看,他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很吸引她,让自己忍不住想去靠近。

    在这里见到孟寒淞,乔舒意外极了。

    她和谢寅的事情孟寒淞知道了吗?是不是孟寒淞知道她已经恢复单身,特意来找她的?这个让她惊喜的念头一瞬间破土而出,她下意识的就挂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寒淞哥……”

    委屈的声音戛然而止,漂亮的脖颈正被一只大手扼住。男人深棕色的眸子里突然透出嗜血的残忍。

    变故来得太快。

    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消失,乔舒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张原本净白的脸涨得通红。身后的电脑屏幕上,一个word文档还开着,《开八云大c姓女生公交车还草学霸人设》的标题显眼的挂在第一行,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五号宋体小字,爆料云大数科院的陈姓女同学从大一开始就被包,换过好几个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学校和男同学男老师搞暧昧;还说她当初在学校社团的时候,为了上位故意抹黑同对队友,还编造黑料举报给学校。各种说得有模有样,最后还附上了陈七月的照片、名字和系别,预备让她完全以这样丑陋的面目曝光在大众面前。

    如果说孟寒淞起初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戒备,那么当他看到这些凭空捏造的文字,血液里的阴鸷和狠戾瞬间便充斥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想……要了她的命。

    孟寒淞几乎不敢去想,这些东西如果真的发了出去,小姑娘要面临怎样的网络暴力。即便那些事情是捏造的,即便他能最快的将这些东西全网删除,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想愈合却没有那么容易。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能让人这样欺辱和诋毁呢?

    就在乔舒几乎已经喘不过气的时候,掐着她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她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孟寒淞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否则……”男人眯着眼,神情冷淡,言语间的警告已经不言而喻。

    这一晚,乔舒像坐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太多起落。有一瞬间,她几乎就破罐子破摔了。

    “否则怎样?你还能把我弄死?”乔舒顺着胸口,红肿的眼睛冷冷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舌尖抵了抵后牙槽,孟寒淞的样子轻慢又乖戾。

    “弄死?那便宜你了……”他一字一顿的咬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怔愣的瞬间,乔舒如坠冰窖,孟寒淞这句话,她是信的。

    ——

    天光乍亮的时候,陈七月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刚刚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人想要欺负她,孟寒淞狠狠的帮她欺负了回去。

    孟寒淞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直楞楞的躺在床上,大眼睛有点呆滞的空洞,也不知在出神的想什么。他走上前,靠在床头,将人揽进怀里:“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孟寒淞,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小姑娘绵绵的声音响起,让孟寒淞有瞬间的微讶。他将怀里的人紧了紧:“还能怎么办,谁欺负了你,我就一百倍的帮你欺负回去。”

    “不要。”陈七月倔强的开口:“我要自己欺负回去。”

    “好,你自己欺负回去。不过,没有那种机会的。”男人的声音纵容又宠溺。

    啊?

    “我不会让你被欺负的。”孟寒淞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勾着唇:“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男人故意在“欺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你,只有我才能欺负。思想瞬间跑偏的小姑娘一张净白的脸,轰得一下,红了。

    大清早的,不带这么撩的!

    第49章 、小仙女 …

    今天是周末, 陈七月本来是想回学校上自习的,魏教授列的书单还有大半没有看,毕业论文的进程也太慢,这个学期一结束,她打算先找个实习,虽然陈妈一直想让她继续读研,但陈七月却并不太想。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一门心思做学问,而如果不打算搞学术,却选择读研,在陈七月看来, 就有点变相的浪费时间。她想尝试着先去工作一段时间,再来考虑读研的事情, 甚至再来决定读什么专业的研究生。

    只是这些想法, 她还不知道怎么和陈妈去沟通。

    “专心吃饭,吃完了带你去个地方。”面前的盘子被人敲了敲, 陈七月抬头,就对上了孟寒淞含笑的眼睛。

    “去哪?”

    孟寒淞冲她眨眨眼:“保密。”

    ——

    陈七月没想到,孟寒淞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十里洋场。

    岳远山看到门外手牵手进来的两人, 还有点不太适应, 七月和东家……怎么就在一块了呢。他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 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快要该改口叫七月为老板娘了。

    “岳叔,前两天摆脱您帮我收起来的东西呢。”孟寒淞开口询问。

    “在后院的屋子里收着呢。”说着,岳远山便起身往后院走去。

    岳远山取来的是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 孟寒淞将盒子递到陈七月面前,示意小姑娘打开看看。

    陈七月狐疑的打开盒盖,就看到黑色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一块羊脂白玉,硬币大小,被雕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月牙上还蹲着一只小兔子。兔子只有小拇指加盖大小,神态却俏皮可爱,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

    “这是……”陈七月的目光落在玉坠上,有些移不开。

    “这是当时在古玩城赌的那块玉,我画了图,请从良先生帮忙雕的。”孟寒淞挑起坠子上的红绳,小月牙在惯性的作用下,转了一个圈,落进了陈七月的手里。

    凝脂白玉,触手温凉。

    陈七月知道,这月牙应该是取了她名字里的一个“月”字,可这兔子……

    “为什么会有只兔子呢?是月宫的玉兔吗?”

    孟寒淞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兔子吗?而且……”他凑近陈七月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直觉得,你就像只小兔子一样,又白又软。”

    陈七月:“……”

    “我才不是兔子……”小姑娘倔强的反驳。

    孟寒淞弯着唇,看着小姑娘白嫩的耳廓一点点变成粉色,终于在岳远山一声尴尬的轻咳声中,直起了身子。

    陈七月捏着手里的玉坠,抬头瞪她,这人……怎么可以在岳叔面前这样呢。她忽得推开孟寒淞,噔噔噔的往后院跑去了。

    岳远山看着小姑娘害羞的背影,有些困惑:“不追?”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孟寒淞倚着玻璃柜台轻笑:“小丫头容易害羞,让她自己缓缓,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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