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画梨这才看见我泪水涟涟,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犹豫了一下还是亲手替我擦脸。
    柔软的白绢将泪珠拭去,我定定看着白画梨,男子碍于周围伶倌,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不要殇止,咱们就换一个人,我替你想办法。”
    “我听他们说坊里的菘蓝公子也是一等一的俊俏,还有宁小公子,家世也不俗,你要是看不上,坊外也多得是良人,不愁遇不上。”他信誓旦旦说的认真,挨个点着坊里好相貌的几位介绍,我只知他嘴巴一张一合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脑子一团混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以前......”我歪脸看他,男子声音一滞,听我柔柔问道:“以前你可曾对我动心过?”
    白画梨双唇微张,表情木讷,我冁然一笑别开眼看向人群正中的篝火:“我也想过换个人喜欢,但终究放不下。”
    当我看见你和别人十指紧握时,当我独自一人坐在剧院时,当那只情侣杯子被打碎时,我无数次迸发出离开你的念头,如果你没有追到那座遥远的城市,如果你没有追到这不知何处的异世的话。
    珮扇穿过重重人群来到我身边,他仍是那副不羁的模样,盘腿坐在我身边一把将我拉过去:“沐琼,可有吩咐厨子准备我喜欢的酥梨糕?”
    白画梨与我之间瞬间空了一人身位,男子默默将沾了泪水的手帕折好放进怀里,找了借口识趣离开。
    “今日一切从简,只备了桂花糕做甜点,你要是馋了,明日再让厨房做吧。”
    珮扇努努嘴:“吃不到就算了,都怪祀柸这个抠门的。”
    被点名的黑心老板在旁处脱不开身,我放心大胆地同珮扇一起吐槽他,从坊中陈设说到今日游玩布置,骂了个心里畅快。
    对面的宁洐独自无趣也围了过来,很快许陌君和沫涩也加入了吐槽大军,话题逐渐从倾城坊坊主上升到了对祀柸个人的打击批评。
    我们几人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放肆地添油加醋,其中绝对少不了宁洐的推波助澜,他和珮扇多少喝了点,便越发口无遮拦。
    “要是祀柸知道了,沐姑娘就得倒霉了。”沫涩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看着笑得歪七倒八的珮扇,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我压着嗓子抗议两句,沫涩掩面指了指人群中的祀柸,那话题中心的人物在众人面前游刃有余,好像并未留意我们。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调侃沫涩几句,便见祀柸朝我瞥来,那眼神冰冷如刀,冻得我汗毛竖了一片。
    “要我说祀柸凭甚一人住在叁楼,霸了那么宽的地方不说还总嫌我们楼下吵到他,真不喜搬出去就是...唔......”
    我手忙脚乱捂了珮扇的嘴,一时情急整个人歪在了他怀里,许陌君翻了醋坛子立刻把我从珮扇身上捞回来,掏出手绢细细擦了擦我刚刚捂珮扇嘴的手。
    “说点别的吧。”沫涩趁机提起坊中有人被赎身的话题,珮扇一脸呆滞起身坐好,他盘腿双手挡在胯间,面色酡红。
    刚刚被温香软玉一压,他竟然硬了。
    好在天色昏暗,无人察觉,珮扇偷偷瞄了瞄我,总算安分下来再不提祀柸了。
    到了用膳的时间,一部分伶倌回了画舫用餐,秦妈妈便领了小厮给在渚地的伶倌们布好餐几,白画梨带来的名厨给坊中菜式增添了不少新花样,众人也是赞不绝口。
    “秦妈妈,殇止公子在屋中,他不喜鹅肉,换别的菜式吧。”每人面前都摆了道红烧鹅掌,秦妈妈听我说完含笑点头:“沐姑娘放心。”
    祀柸得了空闲,少见地没有回屋,反而和我们并了桌几。白画梨不知去了哪儿,我频频抬头,宁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沐姑娘在找谁呢?”
    他话一出便引得其余几人注目,我缩回脖子,指指宁洐盘中的桂花萝卜:“特让厨房准备的。”
    几人围着篝火用膳也不觉寒,许陌君不时从他碗里夹菜给我,他最喜欢我被投喂的这副模样,看着便心满意足。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听着很热闹。”
    我被噎了一下,祀柸看似随意,只有我知道这人惯会秋后算账,连忙将盘中的水晶肘子夹到他碗里,男子的竹箸却将那块水晶肘子拨到一边,目不转睛看着我。
    我记得他没有忌口的,怎么反而不喜欢吃猪肉吗?
    我又夹了一块鹅掌给他,男子却同刚刚一样把鹅肉挑走。
    ...搞什么啊。
    我就不信了,又夹了一块他之前就吃过的栗子烧鸡,这次总不该推辞了吧。
    没想到鸡肉未至他碗中,祀柸微微张口定定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竟是想让我喂他。
    天哪!
    堂堂倾城坊坊主居然要别人喂菜,说出去怕是无人敢信。
    我忍着羞臊将鸡肉喂到他口中,祀柸咬着筷子隐约笑了笑,宁洐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怎么好大的酸味,我看我还是先回屋吧。”
    他含笑离开,我抽回沾着祀柸口水的竹箸,自我鼓气只要我恬不知耻便天下无敌,许陌君愤然夺过我手中的筷子命人另换了一副:“厚颜无耻!”
    祀柸悠然嚼着口中香嫩的鸡肉,对男子的骂声充耳不闻。
    珮扇盘中的红烧鹅掌也是分毫未动,我心中一紧,只顾着殇止竟忘了他们兄弟二人口味相似,但见男子神色无异,也不知他有没有在意。
    “就珮扇公子没尝过沐姑娘的穴儿了吧?”坐在我身侧的沫涩一边用巾帕擦嘴一边低声说道,随着宁洐离开,珮扇便与沫涩坐在一起,我闻言看过去,乍然发现男子下袍顶起了一块。
    珮扇从方才便硬到现在,本以为会自己消下去,没想到过了两刻钟反而越发滚烫。
    他当无人察觉,没想到早就暴露在心思缜密的沫涩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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