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与猫崽被安置在房间温暖的角落。
    叁只小猫两只橘色一只纯白,尚未睁开眼睛,这会儿吃饱了窝在花花怀里睡懒觉。
    其中一只小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伸爪踩奶,几团软绵绵还不及手掌大小,看得我一脸奇异。
    沫涩悄无声息关上房门,当我仍在惊叹在猫妈妈怀中磨蹭的猫猫头可爱又乖巧时,他从我身后拦腰拥来。
    男子的头发散乱无章,他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并不言语,只如在温泉时那般隔着衣物亲吻摩挲。
    “今日不行。”我乱了呼吸,下意识转身推拒。
    沫涩置若罔闻,嘴唇触碰着我的耳朵与侧脸,拦在腰间的双手缓缓攀附上我胸前的两团绵软。
    “为何?”他问,手心揉捏的动作却不见轻柔。
    因为殇止还在屋中等我。
    这般借口还未说出口,趴在博古架上休眠的胖橘“喵”了一声,下一秒便从高处跃下,步履轻盈地去喝食盆中干净的清水。
    不...不是因为殇止。
    ——“要不是小琼儿喜欢猫,他才不会理这些活物。”
    那日许陌君的无心之语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你很喜欢猫吗?”他的双手被我用力掰开。
    除了怀中之人语气稍显冷硬,沫涩瞧不出有哪里不对。
    他因情欲生出的迷乱眼神一怔,眨着眼睛看了看我和旁边的猫崽,不解道:“我自然是因为你喜欢......”
    在我心中悬着的那盏天平忽然发生了倾斜。
    “我几时说过...我何曾......”我对上沫涩懵懂的神情,愈发烦躁,半晌也吐不出一句话,憋了一口气推开他逃出门去。
    ——“那是你失忆之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沫涩的呼唤声被我抛在身后,我匆匆逃往自己的屋子,却在看见屋里亮着的灯光时顿下脚步。
    思忖片刻,我转身往另一处跑去。
    七儿揉着睡眼前来开门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仍是好脾气地给我让了屋子,不知去和谁挤了一夜。
    他的被窝残着暖意,洗得发白的被角上有一股淡淡的木槿香气。
    惶恐不安的情绪将我吞没,我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直至破晓才精疲力竭睡去。
    被连人带被捞起来已是第二天早晨的事情。
    整夜的噩梦让我混沌,祀柸闯进来的时候我头痛欲裂,大脑已然清醒,眼皮却像被黏住一般没法睁开。
    昨夜殇止在屋中等了又等,许久不见人影,这才察觉到怪异。
    又逢沫涩前来寻我,交流下皆道我情绪低落,虽不明原因,仍心有忧虑,分头去找了其他叁人。
    祀柸出门办事,清晨回坊时便见我屋中已聚了四人,当即下令挨个屋子去搜。
    七儿住得偏远,加上留宿的客官众多,秦妈妈便是摆平这些抱怨已花了不少功夫,一来二去就到了早上。
    简而言之,我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他们当我被哪个不识眼的客人强掳了去,抑或遇上了什么意外,却没想到我在七儿屋中睡得昏天黑地,连外面的动静也没发觉分毫。
    祀柸一路抱着我回了他的屋子,众人嚷嚷着“找到了,沐姑娘找到了”四散而去,一个个呵欠连天补觉去了。
    我缩在祀柸怀中,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只见男子线条分明的下巴和眼下淡淡的乌青,倒看不出来是什么态度。
    关门的声响似乎为这处划出了一道安全的空间。
    他将我放到被窝中,从容不迫地去更衣洗漱。淅淅沥沥的动静响了没一会儿,伴随着布巾被拧干水挂在架上的声响,屋内重归平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站在床边一眨不眨凝着我紧蹙的眉毛,我屏着呼吸,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紧了衣角,试图抵御视线之外的无形压力。
    “为什么躲着殇止和沫涩?”他问,片刻没等到我的回答,倒也不恼,掀开被子睡在我身侧。
    温热的身躯烘暖了床榻,一只手探到我握成拳的右手,一点点分开我的手指与我十指相扣。
    我颤着眼睫睁开双眼,他的眼神沉静深邃,像是知晓一切。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此话一出便让我未语哽咽,我蜷着身子缩到他身前,慢慢摇了摇头。
    分明欲拒还迎。
    “你可以信任我。”他在我发上吻了吻,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柔声安慰,“不论他们做了什么,我都替你做主。”
    悬于剑下的天平左右晃动。
    他在人流混杂的烟柳之地护我周全,他愿意给予我管理倾城坊的偌大权利,他教我习字、任我实行兴办学堂的想法——我可以信任他。
    “我......”那颗小小的头颅终于不再如鸵鸟般龟缩在他胸前。
    我闭了闭眼,无奈道:“我不是她。”
    在我还没想好如何解释前说这样的话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令我意外的是,祀柸仿佛早就猜到了我在担忧什么。
    他低头亲吻着我的额头,在我蹙悚又故作镇定的目光下解下床帏,遮挡早晨的日光。
    “我知。”他如此说。
    “你同失忆前的沐琼是两个人。”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尖,“她喜熏香,善书画,待人接物永远内疏外亲,举止得宜,我们与她相识半月,也未从她口中听得半句闲话,与你的脾性相去甚远。”
    “白画梨找来时我便觉得奇怪,她为躲媒妁之言能不远万里卖身至倾城坊,又怎会如你一般听之任之,回家退亲。”
    他在将现在的我与失忆前的我区分开来。
    我的心慢慢安定,他能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你不喜欢她?”这才是我一直在意的关键。
    祀柸挑了挑眉,露出了鲜见的高傲神色:“她心计颇深,连我都看不透,怎能放心与她同床共枕。”
    他将我的双手按在身侧,压着我在我唇上“啵”了一口:“不像你,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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