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墨瑾脸上流露出满满的不赞同和不看好。

    对于高门大户来说,未来主母的身份是何等重要,就算聂耀世真心爱着小嫣,但聂大将军和聂夫人呢?

    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毫无帮助的女人为妻!

    她和她爹柏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小嫣这个傻丫头咋就看不清呢?

    仿佛看出了墨瑾的想法和忧虑,凌烟解释道:“姨母放心,聂家不是李家,他们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墨瑾下意识反驳,“烟儿,不是姨母打击你,这高门大户不是外人想的那么简单,那么随心所欲的。

    姨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所以我哪能让你表姐步我的后尘。”

    “我当然知道了。”凌烟看着墨瑾正色道,“姨母,你可知我现在的身份?”

    “什么身份?”墨瑾下意识一问。

    凌烟笑了笑答道:“我被聂家收为义女,成了他们家的大小姐,在聂家生活的这些年,对于聂家父母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们不会在意这些的。

    只要表姐和聂家哥哥是真心相爱,他们就一定会支持!”

    闻言,墨瑾并没有凌烟预想中的那般高兴,反而有些惊骇的看了眼凌烟,注意力全在“聂家义女,大小姐”这几个字上。

    “你是聂家的大小姐?你居然是聂家的大小姐,那你现在成婚了吗?”说到最后,墨瑾一把抓住凌烟的手激动问道,整个人都透着些许疯狂。

    凌烟被墨瑾的反应给惊到了,但也没有挣脱她的手,任由她抓着发泄着,片刻之后,镇定问道:“姨母,您怎么了?”

    “我没事,你快说,你到底有没有成婚?”墨瑾不依不饶,誓要问出一个答案。

    “我确实成婚了。”

    “和谁?”墨瑾的眼睛已经激动的有些发红了,那赤红的颜色,再配着她此刻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吓人。

    对墨瑾这样的反应,凌烟其实是有些不明就里,但为了安抚她,还是如实回道:“和当今的晋王殿下,。”

    “晋王,晋王,果然是晋王,不过也对啊,众人皆知晋王殿下今年新娶的王妃乃是聂家的大小姐,哪怕我这个深宅妇人也知道了,只是……”

    说着说着,墨瑾的反应和刚刚相比倒是更加剧烈了,她用力地抓住凌烟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并厉声质问道:“你怎么能和晋王在一起呢?难道你做了聂家义女后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是什么身份了吗?你这样对得起你的亲生父母吗?”

    “我……”凌烟被问懵了。

    看姨母的样子,好像对于她嫁给了慕宇这件事很是不满啊,不仅如此,还扯到了她的亲生爹娘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等等——

    姨母这个反应,和当初想要阻止她和慕宇成婚的几位长老也好像啊,只是他们并没有姨母那么激动。

    不过,他们既然都对她嫁给慕宇这件事上有异议,那……

    细思极恐,凌烟的心头上,开始笼罩着一丝丝不祥的预感,她慌乱又无措的把手握紧,看向墨瑾颤声问道:“姨母,您的意思烟儿真的不明白,还请姨母明示。”

    “不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呢?”墨瑾有些不可置信,“你既然姓了凌,也接了璃儿给你的信物,怎么会不知道?”

    凌烟看了眼墨瑾,解释道:“我从未见过亲爹亲娘,抚养我长大的婆婆,也就是金长老,她也没有告诉过我爹娘的身份,至于信物,也是婆婆代为转交的。”

    “那其他长老呢?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晋王吗?”听言,墨瑾的情绪并没有缓和多少。

    “其他长老……”凌烟沉吟了下道,“其他长老得了命令,说是只有等我满了十八岁后才能告诉我一切。

    当初他们,其实也说过让我不要嫁给晋王,但,那时候的我已经以聂家大小姐的身份和晋王订下婚约了,不可能再轻易更改,而长老们又没有说的过去的理由,所以我……”

    “所以你嫁给了晋王?”

    闻言,墨瑾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她沉沉的闭了下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孽缘,孽缘啊!

    你怎么能嫁给晋王呢?长老他们怎么就不多拦你一下呢?

    不过——”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墨瑾轻嘲了声道:“也难怪他们制止不了你了,当年的内幕他们又不是很清楚,自然也就拿不出必要的理由来劝服你了。

    又加上他们一向固执呆板,既然听了璃儿的话,说要瞒着你到十八岁,就一定会瞒着你到十八岁,看来,这也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的戏弄了。”

    “姨母……”凌烟心下越发的不安,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的道,“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如,您就把当年的始末还有我的身世一并告知吧,不然外甥女于心不安。

    还有……”

    凌烟樱唇边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您既然不想我和晋王在一起,那么,就更应该告诉了,趁着我现在还没有怀上他的孩子,一切还来得及。”

    闻言,墨瑾脸色微变,在一番痛苦挣扎之后,便看向凌烟坚定道:“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反正事情的发展早已经违背璃儿瞒着你的初衷了。

    璃儿选择瞒着你,无非是不想让你活在仇恨里,肩负使命总比肩负着仇恨强。

    毕竟使命激人奋发向上,而仇恨,虽然也能让人有前进的动力,但那终究太过痛苦,还容易让人迷失。”

    顿了顿,墨瑾又自顾自的说着,“你可知你为何姓凌?又为何在凌城出生?那是因为,你爹就是当年的凌亲王凌空烈啊。”

    “什么,我爹是凌亲王?!”

    这个消息,对于凌烟来说简直犹如晴空霹雳,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要不是理智还牢牢的守护着最后一丝底线,只怕她也要激动的像刚刚的墨瑾那般,要抓着对方的肩膀狠狠地摇晃质问了。

    “是的,你爹确实是凌亲王凌空烈,你娘也就是当年的凌王妃。当年他反出朝廷后,便带着亲卫和你娘退守凌城,算算时间,你就是当年凌城之战出生的。”

    墨瑾也发现了凌烟的不对劲,但她还是残忍的说道。

    “所以,所以这就是你们不让我嫁给晋王慕宇的原因和真相?真没想到,他竟是我仇人的儿子。”

    凌烟嘲弄的笑了几声,“呵呵哈哈哈……这还是真是孽缘啊!

    姨母,你说的对,我怎么能嫁给他呢?我怎么能嫁给仇人的儿子呢?我确实是对不起自己的亲生爹娘啊,!”

    “烟儿……”墨瑾看着凌烟有些担心。

    她早就听说号称冷面战神的晋王慕宇,对于自己新娶的王妃很是宠爱,再加上晋王年少有为,俊逸不凡,根本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这样的攻势。

    更遑论,二人还相处了这么久,烟儿她……只怕爱上了晋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烟儿她乍然间知道这件事,该有多难受啊?

    可是——

    长痛不如短痛!

    璃儿当初既然定下了十八岁的约定,那么等到烟儿十八岁时也还是会知道的,而那时烟儿和晋王,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到那时,烟儿只怕会比现在还要痛苦,而生出的那个孩子又情何以堪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放心晋王!

    在感情的事上,男子从来都比女子更为理性,更容易多方考量取舍。

    要是让晋王知道了烟儿的真正身世,哪怕他现在再宠爱烟儿,只怕也容不下她!

    毕竟,女人哪有自己的权势和性命重要,没有人会留着一个隐患在自己身旁的。

    墨瑾对于此事可谓是满满的悲观,她握着凌烟的手劝慰道:“烟儿,姨母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难受,但你们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趁着现在还没有孩子,你赶快和他断了吧,还有,你可千万不能够让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不然……”

    “姨母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凌烟对着墨瑾勾唇一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淡然,好像刚刚的惊天消息对她,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一样。

    “对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凌烟唇边笑意越发的明媚,“姨母,既然我是凌亲王的女儿,那我的大哥呢?”

    她可是记得凌亲王还,哦,现在该改口叫爹了,他有一个儿子,人称凌云世子,只不过,当年爹在去封地凌城时并没有把他带上,而她爹死后,她的那个大哥的行踪也就成了谜。

    虽然说现在大局已定,无人又无财的空头世子对南慕朝廷造不成威胁。

    但,没有谁会斩草不除根的!

    只怕顺应帝早已派人悄悄打探她大哥的消息,想要除之而后快,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顺应帝有没有成功?

    凌云,可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保下他!

    至于慕宇……

    凌烟努力地把心间涌起的异样情绪给放下,告诉自己,她和慕宇不可能,不可能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脱身,然后,永远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思及此,凌烟看向墨瑾,继续追问道:“姨母,关于我大哥凌云的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我也想知道。”

    “好。”

    墨瑾依言想了想,道:“你大哥凌云是在你爹凌亲王正当得势的时候出生的,而先帝又与你爹关系甚好,恰逢昭和长公主也在同年出生,两方便商议,定了个娃娃亲,便将云儿许配给了长公主。

    于是,你大哥小小年纪便除了是凌王世子外,还是公主驸马,在当时,可谓是羡煞一众世家,恨不得有如此殊荣的是自家儿子。

    至于后来,云儿为了学习更高更强的武艺,以便将来继承你爹的衣钵,就拜到了天山门下,这一去便再也没了消息,无人知道他现在是还在天山,还是悄悄的下山回来伺机而动。”

    说着,墨瑾又颇为感慨的叹了声道:“其实,我倒希望他就这么一直在天山算了,毕竟天山不受四国管辖,无人能把手伸到那,你大哥在那才是最安全的!

    但要是他真离开了天山,我又希望他能放下仇恨,别出来报仇了,就这么隐姓埋名的好好生活算了。

    毕竟,现在的皇上早已稳坐江山,膝下还有晋王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儿子,没钱又没人的他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爹娘在地底下只怕过得也不安宁。”

    顿了顿,墨瑾又看向凌烟,语重心长的劝道:“烟儿,你说姨母胆小怕事也好,贪生怕死也好,总之,我不希望你们兄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而跑去报仇。

    你们是你爹娘留在这世间的最后骨血了,你们绝不能有所闪失!

    尤其你烟儿,你现在可是玄医族的圣女,肩负着所有族人的未来,你切不可意气用事,明白吗?”

    墨瑾是真的怕,烟儿和云儿比可不同,皇家守备森严,云儿哪怕藏于暗处也是没机会复仇的,而烟儿,现在可是晋王妃,要是真的想报仇,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万一失败了呢?这后果可不是烟儿这么一个姑娘家所能承受的。

    凌烟将墨瑾的忧虑看在眼里,她轻笑了声宽慰道:“姨母放心,烟儿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不会去冒险的。”

    “那就好。”闻言,墨瑾松了口气。

    “对了姨母……”想到此行最初的目的,凌烟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又道,“我聂家的义兄聂耀世,身上还有你下的褪忆蛊呢,为了让表姐能和他更好的在一起,还望您出手将他身上的蛊虫给除了。”

    闻声,墨瑾颇有几分无奈的叹道:“你啊你,还没放弃替小嫣拉红线凑姻缘的想法啊?”

    “不放弃。”

    凌烟抱着墨瑾的胳膊轻轻的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娇憨,“您是不是以为刚刚说了那么多,我就会忘记了表姐和哥哥的事,告诉您,我才不会呢!

    姨母,您就解了那褪忆蛊吧,难道您不想看着表姐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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