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凌烟垂眸笑了笑,一副颇为玩味的样子,“难不成你觉得我不想见他?”

    “呃……”木兰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凌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虽然很无奈,但我有了他的孩子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另外,我和他之间现在也不存在身份对立的世仇关系了,既如此,我们之间又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呢?”

    说到这,凌烟又笑了笑,“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好几个月了,我现在的脑子非常清醒。

    想当初,我和慕宇之间的矛盾充其量也不过是这些罢了,现在既然都已经解决,为什么还要苦苦揪着给自己不痛快?”

    “那您就不介意殿下曾经误会不信于您吗?”

    “要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但……”凌烟看了眼木兰,淡声道,“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吗,不要苦苦揪着过去,毕竟,我和他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了,虽说我一个人也能将孩子养好,但这对孩子到底是有些不好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父母的疼爱下好好成长,不要像我一样,你能明白吗?”

    “明白。”木兰点点头,父母双全的孩子和只有娘的孩子,二者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小姐有此顾虑也算是为孩子的长远而考虑了。

    “不过……”说着,凌烟又叹了声,话锋一转道,“我愿意重新和慕宇开始也不仅仅是为了孩子。”

    总的来说,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算是为了自己。

    毕竟,自打认识了慕宇并和他在一起以来,他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好夫君这个名头还是担得的,而她,对慕宇亦是有情的。

    至于两年前他间接害她殒命的事,抛开一切,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他也算不得错,更何况那件事归根结底,她也有不是之处。

    既如此,给他一个机会再重新开始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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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巧,马车抵达潜和县时,聂父聂光华正好接到了从西境传来的战报。

    “老爷,你怎么了?难道西境那边有什么不妙?”一直在一旁守候的聂母发现自家丈夫自打看了战报后就一副既惊讶又愁苦的模样,登时就忍不住好奇地出言问道了。

    “确实有些不妙。”聂父神思不属的将战报递给了聂母,闷声道。

    聂母下意识接过,待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心当下便是一沉,随即也露出了和聂父刚刚一样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晋王殿下他……他怎么可能……”

    “你也难以相信吧?”说着,聂父又重重地叹了声,“你说,我们南慕的气数是不是要到尽头了?不然为什么连殿下那样的人物也战死了。”

    “老爷——”闻声,聂母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聂父低低的笑了声,并没有什么惧怕或忌惮的样子,“另外,我也不认为我有说错什么。

    其实,自打咱们现在的皇上登位后,南慕的国力就要比以往弱了不少。

    想当初,先帝还在时,朝堂上的武将以凌亲王为首,那是多不胜数啊,试问,那时候,谁敢轻易攻打南慕?

    而自打新帝即位后,为了稳坐帝位,先是和据守凌城的凌亲王打了整整十年,期间消耗的物资既不提了,损失的武将足以将南慕的武力值削弱一半;

    而将凌城攻破收归朝廷后,为了将权力拢到自己手里,又打压了一批人,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南慕都没什么能独当一面的武将。”

    说着,聂父又颇为嘲弄的笑了声,“说起来,这些年来南慕能够安稳也算是多亏了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年少英雄,不过十余岁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成为了威震四国的战神,而现在,这一直守候着南慕上下的战神倒了,南慕怎能不危矣?”

    “这……”听了聂父解释的聂母,一时间心有戚戚,但却忍不住道,“殿下的厉害与重要我也能明白,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我看刚刚的战报不是还说,殿下虽去,但遥西关一战,我们还是胜了的,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南慕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还是有可用之人的。”

    “不过是哀兵必胜罢了。”聂父摇了摇头,脸上愁容未减,“凭借着着一时的意气又能撑到几时?

    要想将觊觎西境的西凉军彻底击退,获得长久的胜利,还是要有像殿下那般能独当一面的帅才出现的。”

    说到这,聂父又长长的叹了声,转眸看向聂母,“你虽然深居后院,但也不是眼界狭窄的普通妇人,对朝堂上的人也是清楚的,你倒是说说,咱们南慕还有谁能独当一面?”

    “这个……”闻声,聂母瞬间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苦笑一声,“想不到我们南慕也算四大国之一,关键时刻,竟无人可用。”

    “是啊。“聂父满面沉痛,言语间也变得毫无忌讳,“说句不敬的,这一切也都是当今皇上造成的。

    要不是他为了自己的地位将权力过于集中,抑制了武将的发展,也不会让南慕陷入如今的境地。“

    就算曾经的晋王殿下再怎么厉害,再怎么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南慕,可那终究只是一个人,若是出现什么变故,反会让整个南慕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毕竟,当唯一的顶梁柱倒了后,房子可不会等你造了新的柱子再塌。

    “那老爷,我们这边可怎么办啊?”聂母忧心忡忡的问道。

    她虽然只是一介妇人,但也深知唇亡齿寒和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晋王殿下这一去,危险的可不仅仅是西境,等到殿下战死的讯息彻底传遍,不安的情绪也会随之蔓延开来,也不知道他们北境这边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闻言,聂父沉吟了下,然后道:“先将殿下的死讯给压下来吧,等到我们把北境十地悉数收归,或是西境那边一直安稳,再将这一切宣告开来。”

    “这……能行吗?”

    “现今战乱四起,边境各个地方都已经戒严,往来的商队也不见有了,如此环境下,只要我们将消息压下,就不会有人知道。”说着,聂父便将手里的战报用内力捻成了粉末。

    “等会儿,我会向大家宣布,遥西关一役,南慕大获全胜,所以我们北境这边也不能落伍,不将北境十地收归誓不还朝!”

    “另外……”说着,聂父又眸色沉沉的道,“我还要向皇上修书一封。”

    “老爷,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让皇上沉住气,晋王殿下是他的爱子没错,但他也同样是整个南慕的皇,一切当以大局为重,既然殿下的死讯会影响整个局势,那就先把这一切压下,等到他日局势分明时再宣告世人也不迟。”

    说罢,聂父就来到书桌前,迅速的研磨提笔,不一会儿就将书信写好,“算算时间和路程,在我们这里接到战报后,皇上那还要再过上两三天才能接到。

    而从我们这里到景阳,即使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路送信也是来不及了的,为今之计,我也只能用信鸽了。”

    说着你,聂父又看向聂母急切道:“夫人,你赶紧去把烟儿当初送给我们的信鸽拿来。”

    “好。“聂母点点头,但突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眼眶都红了,“想当初,烟儿为了我们和经常离家戍边的耀世能够快速联系,就送了我们一对她亲自驯养的信鸽,说是比普通的信鸽更是稳妥迅捷,可如今……”

    “夫人……”闻声,聂父当即一把揽过聂母,并温声安抚道,“耀世身为少将军,为国为民牺牲,我们应当为他骄傲。”

    “我知道,我都知道。”聂母一直在眸中打着转的泪水到底还是流了下来,“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

    聂父一手拍了拍聂母的脊背,一手紧握成拳,隐忍又克制的道:“夫人,咱不哭了好不好?耀世那孩子一向孝顺,他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母亲时不时的就哭上一哭,否则,他会不安的。

    咱赶紧去拿信鸽传信好不好?

    早点将战乱平息,早点替耀世完成没能完成的一切,这样他……”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你说的对,我们要早日赶走北秦军,替耀世报仇的。”聂母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把眼泪,强颜欢笑道。

    “大将军,末将有要事求见。”

    正当聂母想要出去拿信鸽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聂母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看了眼聂父。

    二人对视一眼后,聂父便沉声问道:“何事急着求见本将军?”

    “回禀大将军,外边有一姓凌的女子自称是您的亲眷,想要见您一面,您看……“

    “让她进来吧。”聂父扬声道。

    不一会儿,一白衣胜雪的蒙面女子便走了进来,“烟儿拜见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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