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洲也被他逗笑了,他玩笑道:“真该把你说的那段话录下来的,这样要是以后犯事了,你就是主谋,跑不掉的。”

    “我不跑,再也不离开你了。”周渺拽了拽他的小拇指,笑意都盈在眼眶中,“刀山火海,哥哥都陪你去,好不好?”

    郑平洲浑身一颤,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最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后悔了……刚刚真的应该录音的。”

    “这有什么,你想听,我可以天天和你说。”

    “不要天天和我说……”郑平洲捉住周渺的手腕,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扯,在他耳边用气音说悄悄话,“不然,我一定忍不住。”

    周渺右眉一挑,坏心眼地在郑平洲下、腹处掐了一把:“你先把你的腿养好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郑平洲吃痛,仍不依不饶地问下去:“腿好了就能想了?”

    周渺觉得脸上烧得慌,他转过身背对着郑平洲,将腰挺直了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窘迫:“等好了再说。”

    话音刚落,周渺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郑平洲两只胳膊牢牢地箍在他腰间,使力将他向后一拽,周渺的背就抵在了身后那人的胸膛上。

    “周哥。”郑平洲在他耳边说话,湿热的吐息弄得周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们补办个婚礼吧?”

    周渺将手覆在郑平洲的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郑平洲的手指,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这未免太不浪漫了吧?”

    “我,我……”郑平洲有点无措,他难得地结巴了起来,“如果你不,不满意,我可以为你再策划一场求婚……”

    周渺打断了他的话:“算了,策划婚礼就够麻烦的了。”

    “不麻烦,只是要等一阵。”郑平洲突然领会到了周渺话里的意思,他呼吸几乎都屏住,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你这算是答应我了?”

    周渺耸耸肩,颇为无辜地道:“我也没有说过不答应吧?”

    郑平洲眼眸一缩,咬在周渺那截细长的脖颈上,闷声道:“你耍我。”

    “大少爷,我哪儿敢?”周渺回过身,推了推郑平洲的肩膀,“手松开点,你要勒死我了。”

    郑平洲依言松开了手,他的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那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廉价的玻璃花瓶,里面装着半瓶清水和几只剑兰,是前些天钟千千探病时带来的。等人走后,周渺拆了花束,找护士借了个花瓶,选了几只开得最好的养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促狭地看向周渺,问道:“我听江远说过,好像有人往工作室里送过一束玫瑰,他把花交给你了,你最后是怎么处理它的?”

    “当然是扔了!”周渺磨了磨后牙,脸色晴转多云,“怎么,你还心疼?”

    郑平洲用手搓了搓脸,将勾起来的嘴角藏在掌下:“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

    “话说回来,贺二呢?”周渺也学着他将目光落在窗外,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来受伤,他也不来看看你?”

    郑平洲的笑意绷不住了,他笑了好一会儿,用手在鼻子旁边扇了几下,道:“好大的醋味。”

    周渺瞪他。

    “他前几天就被贺怀章给接走了,说是回本家治疗,我只好另招演员救场了。”郑平洲说起他来,眉头就拧在一块了,“你说他来乱掺和什么,真闹出事来算谁的。”

    周渺想起来他走的时候和郑平洲大吵了一架,不由有点愧疚,但在贺怀景这事上,他心里还是有个疙瘩——郑平洲越来越有声望,身边招来的人不会少的,而自己长他五岁,总有一天,他会比郑平洲先老去。今天有个贺怀景,那明天呢?会不会有张怀景、李怀景又来缠在郑平洲身边?

    都说恋爱的人爱多想,周渺从前不觉得,却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变成了这样患得患失的人。

    郑平洲见着周渺的脸色愈发沉重,这才意识到上一次周渺和他吵架,也许更多的不是怀疑,而是在吃醋。他伸手揉了揉周渺的脸,声音放柔了许多:“我心里的地方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你能确定以后也都只有一个人吗?”

    郑平洲反问道:“那你能确定吗?”

    周渺见眼前这个人,觉得在自己眼里,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个人能让他心动,能让他长久地付出喜欢,对“厮守”这个肉麻的词抱有期望。

    “我能。”

    郑平洲的手缠上去,与他十指相扣,一字一顿地道:“那我也一定可以。”

    爱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令人充满前行的力量,也会使人有不自信、审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种甜蜜的挣扎,也是一种自我的较量。

    周渺面色稍霁,那股醋劲又反上来,他要求道:“以后你只能收我送的花。”

    郑平洲抿了抿唇,却有一点笑意从他弯着的眼角泄出,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那你送的,一定要比别人送的好看。”

    ——————————

    自打过电话后三天,郑平洲就在病房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江远,那时候正赶上周渺去买猪骨汤,所以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等江远开口,郑平洲点了点自己下巴的位置,抬高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哦,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江远用食指的关节顶了顶自己的眉心,似乎是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费口舌,立刻将话题转移开来,“你这个腿,还要在医院养多久啊?”

    说起这个来,郑平洲就发愁,他叹了口气,道:“医生说骨裂起码要养两个月,但我哪能真躺在医院这么久啊……我打算下周就复工。”

    “下周?会不会太快了?”

    “那也已经耽误剧组进度了,而且我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江远知道郑平洲的忧虑,他拍了拍郑平洲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怕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洛山遭遇了泥石流,景色被毁,自然是不能再做取景地了,江远安排他们去了另一座山,剧组人员大部分已经飞去那里了,江远打算先来看一下郑平洲,和他将工作规划一下,再去新的拍摄地点。

    他接下这个担子,一方面确实想来帮一帮郑平洲,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点躲唐乔的意思。待在那个城市、那个和唐乔有过无数回忆的家里,已经快把江远压得透不过气来,于是趁此机会离开,来洛山换个心情,也许有利于让他更快地忘掉唐乔。

    尽管周渺反对,郑平洲还是在一周后回到了剧组,和江远一同在新地点拍摄电影。郑平洲不愿意坐轮椅,他每天拄着拐杖到片场,然后再坐到加高的椅子上导戏,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他也很少在片场喝水,有时候一整天下来,嘴唇会干到起皮干裂。周渺看得心疼,晚上回来酒店给他擦润唇膏,捧着他的脸问有必要这么拼命吗?郑平洲只笑着亲一亲他,道,这是我的梦想啊。

    为了陪着郑平洲,周渺推了公司的事情,郑平洲去哪他就跟着去哪,还想办法在当地招了个厨子到酒店,专门给郑平洲开小灶。郑平洲不再掩饰他和周渺的关系,两人相处时那种融洽的氛围极大地影响了片场的单身狗。周渺在片场待的时间长了,剧组的人也都渐渐明白了他们俩的关系,有几个和周渺处熟了的,都开玩笑叫他“嫂子”,弄得周渺又是臊又好笑。

    一来二去,时间也飞快地在流逝,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底,拍摄工作也几近尾声,重要的几出戏都已经拍完了,只剩下些零碎的场景和结尾的几幕戏。

    “哎,哥,你说说呗。”小田往周渺身边凑了凑,她是剧组的一个小场务,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和周渺聊天,周渺有时会和她下棋来打发时间,“到底是怎么把郑导这种高岭之花给摘下来的?”

    周渺一哂,他可不觉得郑平洲算什么高岭之花,顶多就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不苟言笑罢了,要是他把私下里郑平洲撒娇的那些样子拍下来传出去,估计万千少女都要哭喊着郑导人设崩塌了。

    “也没什么吧,可能因为我从小和他在一起有感情了吧,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小田捂着嘴叫道:“天呐,竟然还是竹马啊!怪不得别人都入不了郑导的眼啊!”

    周渺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打了个手势,走到一边没人的地方接电话:“喂,干妈,有事情找我吗?”

    “小渺,平洲在你身边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没有打通。”

    “他在拍戏,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周渺背靠一棵树,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郑平洲身上,“有什么事您和我说就成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郑母的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平洲他父亲住院了,有时间的话,你带他回来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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