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年竟然知道这是西瓜?!

    决明不由得非常惊愕,慌忙迎着走过去,江锦年接过西瓜,抱着爱不释手,决明试探着问:“你刚刚说这是什么?”

    江锦年摸够了,把瓜交给一边的少年,少年对着江锦年低声说了句话,江锦年扭身,笑道:“这瓜名叫西瓜,我初尝时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带了些种子回来,没想到你竟然能种出来。”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江锦年笑道:“我记得是从西边传来的,唤它西瓜。”

    ——不仅种,还种了很多。

    钟信看见西瓜便想起在崖州上没日没夜吃西瓜的日子。

    一次两次还成,决明每天都拿出一堆让他尝味道,尝口感。

    提到西瓜,钟信只觉得嘴里发苦。

    决明抿着嘴,心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无奈,他本以为江锦年如此与众不同,还能认出西瓜,说不定也是一个穿越的人。

    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诌的。

    压下心底的失望,决明打起精神说:“这瓜从崖州带到这儿,已经过了很久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吃。”

    一路上,决明都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裹在棉帛中,特意找了一个木箱,填满了一箱的稻草,再把包好的西瓜放进去,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西瓜被磕出个洞来。

    “切了尝尝吧。”江锦年对一旁少女说。

    少女福了福身,带着少年去东厨切瓜。

    江锦年邀决明坐下喝茶,两人坐定,江锦年伸手斟茶,边说:“九月正是秋蟹肥美的时候,我明天正好要动身去码头,不若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决明:“海蟹?”

    “是。”江锦年补充道:“还有一批刚从琉球带回来的货物,我吩咐他们带了一些琉球上的种子。”

    江锦年说话时总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决明不自在地敛眸,“那我就厚颜跟着去开开眼界了。”

    江锦年收回视线,“说什么厚颜不厚颜地,与你投机,就算是一同出海也没什么。”

    决明的确想去更远的地方,但是在大宋境内跑一跑也就算了,到更远的到地方,要办很多手续。

    决明暂时没有门路出国。

    但江锦年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是商人,能以商人身份来往各国,如果他愿意带着自己的话,可以走的更远。

    拥有土豆玉米和辣椒,不是梦!

    决明在看向江锦年的时候,阳光下的江锦年如同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大腿,等着人去抱。

    “我也能出海吗?”决明问。

    “当然。”江锦年像是一个拿糖诱惑孩子的大人一样,接着说:“明年开春后,我就会到东边的欧罗巴。”

    决明心脏猛跳,欧罗巴,说的应该是欧洲,土豆有极大可能已经出现在西班牙了。

    “但是我现在要回家一趟。”决明说:“我已经出门快两年了。”

    “我也要回去一趟。”江锦年飞速瞥过院子一角,“京中有事要处理一下,等开春一起走?”

    决明:“好。”

    少年端出一盘西瓜来,淡金色的阳光落在红彤彤地瓜瓤上,让西瓜看起来正闪烁发光,江锦年示意决明也吃,捧起一块微张薄唇,咬了一口。

    决明摇手说自己在崖州已经吃腻了,这个是特意带回来给江锦年尝尝的。

    少年又端着盘子走向钟信,钟信像是怕沾上邪物似的,远远地就跳开,别过头,痛苦地说:“我在崖州已经吃过了。”

    见他看西瓜的眼神如同看恶鬼,少年不强求他,便端回盘子。

    甘甜的汁液顿时充满整个口腔,西瓜寒性大,江锦年仅吃了一块便放下了,用锦帕擦擦嘴,心满意足地感叹道:“没想到崖州种出来的西瓜如此好,我曾经吃的时候,那西瓜跟没熟一样,瓜瓤还是白的。”

    决明带过来的这只经过无数代筛选杂交才勉强改善了一点西瓜的口感,能建立起实验室的话,决明有信心能制出三倍体无籽西瓜。

    江锦年吃了瓜没多久,少年便端出一碗药汁,低声唤江锦年,说“该吃药了”。

    等他吃完药,决明起身告辞,约好明早一起碰面,乘车去码头。

    从杭州乘船只消数日便能到家,决明想趁机带点海鲜回家,让岑老爹和岑朝安也尝尝。

    第二日一早,吃罢早饭,决明和钟信骑马到江锦年的小院前,江锦年已经备好马车等着,决明跟着他,一行人从杭州乘船,两天后,几人到萧山海岸码头,钟信牵着马站在岸边,眼巴巴地瞧着决明上了江锦年的大船。

    “怎么了?”决明略一想钟信怕是吃海鲜吃腻味了。

    他毕竟跟了自己这么久,两人还是雇主和雇员关系,没道理让他可怜巴巴地在岸边看海鸥吹海风。

    “等会给你做点别的吃。”决明继续抛出橄榄枝,钟信一听到“别的”,目光立马变得坚定起来,“好的!”

    光上船还好……钟信实在是不想吃螃蟹了!一点沾水的生物都不想吃!

    钟信小心翼翼地牵马上船,决明踏着木板上船,海风烈烈,夹着一股海腥味。

    这艘轻快的客船起锚,飞速冲出港口,从巍峨的五帆大船拉开距离。

    离开熙熙攘攘的港口后,船体渐渐稳当起来,决明随着海浪拍打船体的动作起身,扶着船舷往远处眺望。

    一群海鸥奋力展翅,趁着西风滑翔,蔚蓝色海水击到船上,绽放出朵朵白色浪花,远处,天际与海面共成一线,依稀可辨有一行黑点在移动。

    那是船队正缓缓往这边行驶。

    江锦年的船队要更晚一些才能到,小客船停在一处浅滩,船尾放下木板,船上的渔民解下固定在船尾舱内的小船,放上渔网、鱼叉、兜子,几人合力往海水里一推,一艘渔船被推下水,渔民踩着木板,攀着船舷快速跳上去,乘着小渔船去打渔。

    决明趴在船舷上,看得津津有味,恨不能跟着渔民一同下水。

    然而九月的水已经开始变凉了,决明也只是看看而已。

    撒网也是个技术活,决明曾经撒过,力大能杀虎的他,还不如一个十二三的小孩会撒网,若撒不好,渔网全都纠结在一起,一只虾米都捞不到。

    那乘着渔船的渔民盘好渔网后,奋力一撒,渔网呈圆盘状落入水中,只需要等上片刻,就能收获到一兜子活蹦乱跳的海鱼。

    除了捞鱼,附近还有专门捞螃蟹逮海虾的人,就在不远处的小岛上,客船又从船尾放出一条小船,决明看见,蹦起来喊:“我也要去!”

    平日也能遇到这般爱凑热闹的客人,负责去运海鲜的人欣然应允,决明扶着船舷,跳上小船,跟着那人到岸上,岸边有绑好吐过沙的面包蟹,最大两只手都拿不过来,问了问客船上有没有这么大的锅,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决明挑走了最大的两只,付钱带走。

    回到船上,决明直接带进厨房,亲自洗净蒸了这两只面包蟹,又调了一盘蘸汁。

    守在一边的少年帮决明端着盘子,到甲板上找江锦年。

    江锦年正美滋滋地眯着眼晒着太阳,等决明过来后,有所感觉地睁开眼,两只螃蟹便占领了整张桌子。

    决明拿出借来的工具,撬开螃蟹壳,去掉不能吃的部位,把螃蟹分给众人。

    钟信早早地避开到一边啃干饼了,少年和少女退到一边,江锦年说:“我们吃就行。”

    决明递给江锦年一个蟹钳,江锦年拿出,熟稔地开蟹钳吃蟹肉,丝毫不客气。

    两人吃了两整只大螃蟹,再也吃不下旁的了,决明起来晃晃,看到有人坐在船边处理鱿鱼,忍不住买了几只,到东厨去煎鱿鱼吃。

    平日里只有一碗饭饭量的江锦年,吃完一个大螃蟹后,愣生生地又吃了三大块嫩汁鱿鱼。

    决明感叹,就算没有辣椒,古达能够吃的花样也很多了。

    这时候其实已经有“火锅”了,吃法和现代相似,决明也吃过,没有辣椒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吃过午饭,客船又缓缓开动,朝更东方行驶。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江锦年便说看到船队了。

    决明忙披着衣服去看。

    随着东方的红霞,水天之际有一大队九帆船队背对着红日,踏着红色波浪缓缓驶来,江锦年和客船的人说好后,站在甲板上放了一束烟花,船队中分出一只朝客船驶来,其他继续保持前行。

    到辰时正,客船才靠近江锦年的船队,船队放下一只小船,靠近来接江锦年和决明上船。

    货船上三人翘首以盼,等江锦年上传,拱手行礼,“东家。”

    江锦年摆摆手,“种子呢?”

    “在下面。”一人答后,领着江锦年朝船舱走,决明忙跟上江锦年的脚步,下到船舱内部,那壮汉拿出一个大袋子,“这是从琉球收集到的种子。”

    “你看看。”江锦年转手递给给决明,决明直接拿匕首挑开上面的绳子,麻袋里面放了小袋子,拿出来全打开看后,决明发现大多数都是稻种,少部分是麦种和其他种子。

    想到琉球的稻子和内地的也可能不一样,每一类种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样本,决明珍重地把袋子重新系好。

    “等回到汴京,汴京还有其他种子。”江锦年说。

    这个船队直达汴京,决明只需躺在船上等着到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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