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莫星河吐的一口好嘈,顾染却是沉了眼,死死地盯着她,盯得后者都有些心虚了,顾染才道,“你究竟是怎么拦住淳于的?”

    莫星河眨眨眼,稍微歪了一下头,才觉得眼前男人的气势没有那么沉重,“淳于公主祈福,在青山待了几个月,得知百花盛宴势必是要回来的,我只需要派人毁掉她回来的必经之路就可以了。”

    顾染皱眉,“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一个人。”

    一条路不通,她就会走另外一条路,从青山回盛京城的路有太多条了,她总不能把所有的路都堵起来吧?

    “所以,我散发了一个消息,引得淳于公主走了另外一条我已经布置好陷阱的路。”

    顾染长眉一挑,“槐树林?”

    莫星河点头,“槐树林离盛京城是这几条路当中最近的一个,但是也是也容易设陷阱埋伏的地方,我命人在槐树林里面遍地撒的都是迷魂药,刚好天公作美,淳于公主回来的那一日阳光热烈,一丝风都没有,闷热的紧,所以淳于公主的人马很快就中了迷魂药,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在树林里躺上一整夜就可以准时准点的错过百花盛宴了。”

    顾染不得不惊叹,她心思缜密,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毁掉淳于回京的必经之路只不过是为了耽误时间,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要用这一点来阻止她回京,而后又把人全部引到另外一条回京之路上。

    淳于那么傲娇的一个人,她坚定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去害她,所以根本就不设防。

    其实,就算是她设了防也躲不过莫星河的计划,迷魂药啊,撒了一整个林子,可真是大手笔,加上那日阳光强烈,人马行走最容易出汗,可算是把那迷魂药给吸收的满满腾腾,不带一点剩的。

    这些药劲足够他们在槐树林里面睡上一整夜了,就算他们被人发现,被救,也只能等到迷魂药的药性没了之后才会苏醒过来,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没有办法参加百花盛宴的。

    顾染突然转头看向她,眸子深处闪过一抹亮光,“不愧是侯爷的长女,你若是个男儿身,定然是很适合上战场。”

    莫星河眼神一顿,唇角漫过了一抹自嘲,“战场,呵。”

    她的半辈子几乎献给了战争,这一次,她绝对不再重复前世的生活,她要活得自由自在,不要在每日都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

    顾染察觉到她语气当中的一抹自嘲,眉头微微皱起,换了一个话题,“你说的石矿,在哪里?”

    莫星河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捻了一个葡萄送入了嘴中,“善水镇。”

    分界线——

    善水镇,是一个很小的镇,镇上人口也不过百余家,坐落在无名山的山脚之下,依山傍水,自给自足,日子过得清贫,却也算是自由自在。

    这样一个十年以前什么都不是的地方,在两年以后,被她无意间发现,买了下来送给了顾景渊,随后,顾景渊的人猜测这山脉下面会有玉矿,就成了顾景渊连上顾染的一颗棋子。

    他派人去传消息,顾染对玉向来都是感兴趣的,便接受了顾景渊的合作,借用他开采玉的团队,山脉所得,三七分账。

    后来,众所周知,顾景渊和顾染搭上了线,关系是几个兄弟里里面最好的,无形之中上了顾染的这个大船。

    她自己亲自发现的地方,就连够买的地契当时都是她亲手送给了顾景渊,如今想想,可真是讽刺。

    她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狠狠的给傻逼的自己两个大耳光子,打醒那个傻子。

    如顾染所说,他的马匹是可以连跑三天三夜都没事的良驹,而且去善水镇的一路上都几乎是没有人烟的山脉,所以,夜晚莫星河和顾染就在马车里面休息,玉壶和岑溪就在马车外面休息。

    漆黑的夜色,不如梦境中的黑暗。

    莫星河再一次梦到了前世所有的黑暗。

    “不要……不要……不要……”

    忠心耿耿的月牙随着她一同上战场,为了救她,被万箭穿心而死,遍地都是血液,血腥的味道充斥的人头发发晕,她只能骑在战马上被冷一强行带走,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回来,画面切转,她登上了那个至尊之位,一席红色的凤袍,金线绣成的凤凰迎风而立,那么嚣张,可她却在这个位置上,收到了边关战败的消息,没有几日,她就收到了父亲战死的消息,那一具苍老的尸体送到面前,满头五黑的长发已经夹满了白丝。

    为了替父亲报仇,她身披铠甲,代替了父亲,成为了边疆的大将军,一年又一年,她在边关为了他的江山浴血奋战,收回了自己丢失的所有城池,还打的西楚节节败退,最后抵了投降书。在这几年,她丢了两次孩子,两次都胎死腹中,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能怀孕。

    她原本以为仗打完了,她就可以和她最爱的那个人好好的过日子,可她甚至来不及和她的弟弟分享这份喜悦,就收到了他为了传国玉玺客死他乡的消息。

    冰冷,到处都是冰冷,她仿佛躺在了冰窟里面,到处都是水,血水,她甚至找不到一丝温暖,冷的她浑身都在抖。

    “不要……”

    她不要死,她要报仇,杀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的人!

    顾染一双桃花眼底溢满了担心,抬手推了推她,“莫星河???”

    然而,马车上躺着的人满头都是冷汗,唇瓣不自觉的呢喃着不要两个字,睡得极不安稳,浑身都在发抖。

    顾染皱了一双好看的长眉,抬手就把她从硬邦邦的木板床榻上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抬手给她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醒醒,小狐狸?”

    然而,怀中的人似乎是陷入了梦魇当中无法自拔,无论他呼叫几声都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顾染拧了眉,拿过了她纤细的柔夷,修长的手指给她切了脉,越探眉头皱的越紧。

    “小狐狸,醒醒。”

    脉搏乱的一塌糊涂,心跳更是超出了常人应该有的速度,这样下去,她很容易的得心悸的毛病的。

    然而,怀中的人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不过唯一好的一点是,她有了感知,开始蜷缩起了身子,朝着他怀抱中最温暖的地方钻了过去。

    她这动作,让顾染想起了那晚醉酒后的她,也是像一只软软的小狐狸一般钻进他的怀里,然而下一瞬,莫星河的动作就让顾染哑然失笑。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他的身边,从他的腿上,完全的钻到了他的怀里,他眼底溢满了柔色,唇边抑制不住的蔓延出浓浓的笑意,只能暂时放倒了身子,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怀中的人又揽了揽,“小家伙。”

    慢慢的,怀中的人似乎是找到了靠山一般,脸色开始逐渐的恢复红润,一双好看的秀眉也渐渐的舒展开来,顾染见此,把怀中的人胳膊从自己的怀里拿了出来探了又探,明显感觉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才算放了心。

    “小狐狸,嘴上眼里都不承认,可这身体倒是诚实的很。”

    明明那么害怕,可是缩在他的怀里倒是平静了。

    不过,让她那么害怕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每晚都是这般心悸难眠??

    长此以往的话,她的心会负荷不住,从而落下一个心悸的毛病,心悸的话,根本不能根治。

    看来,回去之后他得好好查查,还有谁对莫家有威胁。

    心满意足的抱着怀里娇弱的人儿,顾染慢慢的陷入了睡眠当中。

    马车外,岑溪睁开了眸子,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马车内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唇瓣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从莫星河一直在惊呼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身为一个暗卫,他有着强烈的本能,但是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气息。

    每每想到谢管家的下场,岑溪都对打扰自己主子这件大事就越发的小心,一出现这种情况他都恨不得把地上砸出一条缝钻进去。

    好在,他碰上这种事一向都是眼观眼,鼻观鼻的,从来不会不长眼的凑上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岑溪暗叹自己的聪慧,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水水润润的杏眼,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底满是好奇和温柔。

    那一双眼瞬间直击心灵,岑溪只觉得心头都软了几分,想开口,又怕被马车里面的那两个给发现,只能给了她一个,你怎么也没睡的眼神?

    玉壶本来是睡着了的,但是莫星河睡不安稳她一向知道,所以睡得很浅,尤其是这种在野外的情况,她更是一点点声响都会醒来,所以莫星河那边不对劲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过来了。

    可是马车里面还有顾染,她不能贸然开口,没想要一向睡眠不安稳的小姐居然慢慢的回复了,她便也放心了,谁知道一睁眼就看见岑溪侍卫松一口气的脸顿时有些好奇。

    为什么他像是如临大敌一般?难道王爷平日里都是很慌乱的吗?然后,她就收到了岑溪侍卫传给她的眼神。

    恩。

    你的眼睛好好看啊~

    刷的!

    玉壶整张脸瞬间像是红透了的西红柿,猛地避开了他的眼神,那羞涩的模样看的一旁的岑溪整个人都呆了呆。

    额,她是不是看上自己了?怎么这个眼神?

    ‘喂,你是不是也在担心你家主子啊?’

    玉壶低下了头,死死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悄悄的去看他,又看到他给自己传递眼神。

    ‘小家伙,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想法啊?’

    她害羞的扭了扭自己的手指头,随后及其轻柔,及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恩。’

    岑溪总是一席黑色长袍,酷酷的模样她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这几日他对自己也算是照顾,她心底的确是有点不同的。

    见她点头,岑溪连忙又传递了一个眼神给她,‘不用担心,有王爷在,你们家小姐不会有事的,放心。’

    这眼神落在玉壶的眼里,就是,‘我也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玉壶顿时又惊又喜,红了一张小脸,‘真的???’

    岑溪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睡吧。’

    话落,岑溪闭上了眼眸。

    ‘恩,你知道我心意就好,快睡吧。’

    玉壶脸红的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子,缓缓闭上了那双大大的杏眼。

    一夜无梦,翌日一早,莫星河是在暖暖的阳光中醒过来的,一睁眼,入眼的就是一席白色的长袍。

    袍子上方绣着淡淡的几朵梨花,那梨花绣的极为逼真,凌然而立,宛若能够闻到梨花的香味。

    莫星河眨了眨眼,心中突然就咯噔一下,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张清雅俊逸的俏脸入了那双剪水眸中,瞳孔瞬间放大了两倍!

    莫星河差点没叫出声来,浑身都被吓得一抖,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在他的怀里,甚至是手还拉着他的衣袍带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极其轻柔的放开了自己抓着的带子,缓缓的退出了他的怀抱。

    莫星河欲哭无泪,这个时候恨不得那一板砖把自己拍死过去,她干了什么!她不会是睡觉的时候往他的怀里钻吧??

    莫得,莫星河想起了前几日她醉酒后从王府一路狂奔回去的情形,后来,他前来质问她,口口声声的道,‘是你哭着闹着非要本王抱着你入侯府,还非要住棠梨煎雪的。’

    啊!!!!!

    啊!!!!!!!!!!

    要疯了!!!!!!!!!!!!!!

    莫星河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门,抬脚就弯着腰钻出了马车,一出马车,她就对上了两双探索的眼眸。

    莫星河唇角没过一抹笑意,心底却是恨不得妈卖批,“呵呵,好巧啊,你们也醒了啊。”

    玉壶一双杏眼眨了眨,懂事的帮自家主子分担尴尬,“咳咳,是好巧啊,小姐,这是岑溪侍卫找来的果子,可甜可甜了。”

    岑溪点点头,把果子放在了车上,身子一闪就下了马车,把位置留给了莫星河,后者颇为尴尬的坐了下去,拿起了一旁甜甜的果子塞进了嘴里。

    瞬间,那一双水眸亮堂了起来,“这什么果子,好甜啊!”

    玉壶咧嘴一笑,“岑溪说是这附近的青枣子,一棵树上能结好多,又甜汁水又多,还很解渴呢!”

    莫星河眼神闪闪发亮,“好吃,快带我去看看那棵树!”

    “好嘞~”

    马车内,顾染缓缓睁开了眸子,那双桃花眼底丝毫没有困意,比谁都精神,唇瓣没过了一抹笑意,随机做起了身子。

    莫星河跟着岑溪玉壶一起,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玉壶说的那颗青枣树,树并不特别高,也就只有两三人高,枝干茂密,上面结满了这种青青的果子,一颗一颗挂在树枝上,面向阳光的那一面有一些还泛了红,很是好看。

    莫星河这个时候特别恨自己不会轻功,没有办法上树去自己摘,只能只会岑溪,“岑侍卫,麻烦你了,我想要那个……啊!”

    莫星河的话还没有说话,身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靠近,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脚尖轻点,居然在没有任何物体的借力之下,缓缓飞了起来,稳稳当当的落到了那枣树上最大的一根枝干上面。

    “喜欢哪个,自己摘。”

    莫星河眼神莹莹发亮,抬手就朝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几颗泛红的枣子伸手,大大圆圆的小果子就落在了手中。

    她乐的眯起了眼,撩起自己红色的长裙在外面随便擦了一下果子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甜的眼睛都完成了一个月牙,连忙跟顾染强推,“恩恩,这个真的好吃,顾染你尝尝!”

    顾染弯唇,手心用力一吸,远处最大的一颗就在莫星河瞪大了的眼睛当中瞬间到了他的手里。

    登时,莫星河觉得自己手里的那颗不甜了。

    这人,真的是妖孽的很啊,手一抬果子就能过来,她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子后问道,“内力好习吗?学起来有没有密音入耳一般快?”

    顾染挑眉,抬手比了一个二字。

    修炼这一身内力,他可是用了二十多年,哪里会像密音入耳一样还能有捷径可以走?必须从最基础的开始练习。

    莫星河瘪了瘪嘴,她也清楚啊,前世的时候就羡慕他们可以有一身强有力的内力,想飞就飞,可惜她只能靠一身铁血杀出来的功夫。

    莫得,她咬枣子的动作一顿,脑海快速钻过了一道光,她猛地抓了回来。

    内力,内力,她记得,顾景渊的内力似乎并不怎么好,因为圣上的不重视,所以他没有一个好的师傅教,一直到现在全靠自学,所以功夫是几个兄弟当中很不起眼的那个。

    所以,后来,他一直都在寻找可以快速提升内力的法子!!!

    “顾染,有没有那种可以快速提升内力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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