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柏谦看着她,“是啊,睡着了还在哭,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辛蕙推开车门,想下车,虞柏谦拉住了她。辛蕙转头看他,虞柏谦隔了半天才说:“不要把我推开,我们再耐心地等一等,我妹和顾承亮肯定成不了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那我们先分开一阵好不好?”

    虞柏谦一愣,看着她,她又说:“我们先分开一阵,你愿不愿意?”

    他终于问:“多久?”

    “两年。”

    他立刻皱眉,“为什么要那么久?一辈子才几十年,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这样浪费光阴?”

    她说:“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电影?”

    他问是什么电影,辛蕙告诉了他,他说:“哦,那个电影,我看过。”然后问她怎么了。辛蕙告诉他,男女主分开了两年才在一起的,他似乎慢慢想了起来,说:“那是电影,蒙太奇一切换,就可以几年以后,我们又不是演电影,你要我等两年,我没那个耐心。”

    “但是我现在不能和你在一起。”辛蕙告诉他。

    他似乎感到不耐烦,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辛蕙跟着下了车,两人隔着车身对望着,然后他绕过车头走过来,“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等你整理好心情,但两年太长了,我等不了。”

    “你可以等多久?”

    “几个月,半年,一年都太长了。”

    “那你不用等我,如果缘分到了,那个时候你身边还是空的,你又还在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她喊他的名字,“虞柏谦,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吧。”

    以前她总叫他谦哥,后来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但现在她连名带姓的叫他,就像她叫顾承亮一样,也总是连名带姓的喊。

    她转身向楼洞走去,虞柏谦追上来,拉住了她,抱住她就吻,他吻得有点杂乱无章,微微喘息着放开她,他说:“我没答应你。我还是觉得,分开是最愚蠢的办法。我们可以少见一些面,隔一段时间见一次,一起吃一顿饭,聊聊天,你刚才说到看电影,我们还可以去看场电影,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电影了,什么时候你觉得合适了,我们再在一起,这样不行吗?何必搞得两人不见面,真以为这样就能重新开始了?”

    他说:“我听了你的,答应等你,你也要听我的。”

    辛蕙最终好像被他说服了,他大约觉得自己的劝说奏效了,脸上露出点笑容,“那过几天我来接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一次电影,说起来上一次进电影院,我都不记得是那一年了。”

    说好的是过几天,可第二天他就来找她,说他要回g市,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还是问她,能不能跟他一起走。辛蕙说:“你说话要算数。”他无奈地笑,又叹气,说:“那今天陪我一下吧。”

    辛蕙陪他吃了顿晚饭,他下午三、四点钟来找她的,两人早早就去了一家餐厅。吃的碳烤松茸,厨师推着一个小烤车,在客人面前现烤的,还有过了三道水的清水鹅,菜式都是改良过的,中西结合,虞柏谦喝了两杯红酒,辛蕙只喝了这家餐厅的自制老酸奶,据说这家餐厅的酸奶在江城是很有口碑的,每天限量供应,来晚的客人还喝不到。

    虞柏谦是晚上八点多的航班,吃完饭他还带她去买衣服,餐厅出来,过马路就是专卖店,辛蕙一直催他,别误了航班,他不慌不忙,直到快六点才叫来了周申。

    上车的时候,他问她,去不去送他,辛蕙说:“好。”

    到了机场,因为有她陪着,周申就没有跟过来。辛蕙陪着他办好登机手续,看着他走进去。他过了安检,就回头看她,辛蕙对着他笑,又挥手,他望着她,也笑一笑,这才提着旅行包向前走。

    辛蕙就看着他的背影。

    到转弯的时候,他果真又回头,她又让自己笑一笑,又对他挥手。他站住看了她一眼,然后终于走了。

    看着虞柏谦的身影消失,辛蕙转过身,快步去到机场的洗手间,扶着洗脸台,她不停地干呕。刚才在餐厅的洗手间,她已经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这会儿其实已没什么可吐的了,只是那个鹅的味道一直在她的喉咙里,她忍不住想干呕。

    她随手带着一瓶水,喝了两口,想把那种感觉压下去。最后却连水都吐了出来。

    吐到后来,只剩些酸水,她觉得肠子都快被拽出来了。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狼狈不堪,吐得两眼泪花花的。

    走出洗手间,她的手机不停地在响,她接起电话,听见虞柏谦声音,他在说:“等我回来,照顾好自己。”

    她等了半天才回答,嗓子大概是干呕过度,有点哑了,她说:“我会的,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江城,桂妮妮送她离开的,坐在出租车上,桂妮妮还在劝她,“你再考虑一下,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她没说话,桂妮妮又在怪自己,“我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该帮你的。”

    她这才回答:“你不帮我,我也会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

    桂妮妮叹气,“我就怕你这样,所以不如让你去我老家。”过了一会儿又嘱咐她,“有什么事就只管找我爸妈,用不着和他们客气。”她点一下头,桂妮妮替她遗憾,“你就这样和他断了,你不后悔?这种男人你到那里去找?”

    她隔了半天才说:“要是有缘的话,我和他还会见面的。”

    桂妮妮还是替她着急,“如果那时候他身边有了佳人,我看你怎么办?”

    “那就是命,说明我命里本来就不该有他,妮妮,如果真这样,我认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又是被骂的节奏。~~o(>_<)o ~~ 下一章,直接机间切换,开启新篇章。

    谢谢养乐多。无语凝噎。

    养乐多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投掷时间:2013-12-22 14:53:04

    养乐多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2-21 20:11:05

    养乐多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2-21 07:54:59

    ☆、第44章

    两年以后,烟城。

    离圣诞节还剩几天,烟城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满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辛蕙在商场的洗手间里看出去,就见窗外的雪花还在一匝匝、一团团地飘落。她还在张望,外面有人喊她,“辛蕙,你好了没?”

    她走出洗手间,和她一个班的同事正在过道里等她,把手里的围巾帽子递给辛蕙,同事就问她,“你刚才可把老板气得够呛,圣诞节、元旦是销售旺季,人手正不够,结果你还要请假。他怎么说的?”

    “他同意了,说我非要请假的话,这个月的提成不给我了。”

    “那你这个月不是等于白干了?”

    她很无奈,“老板也有难处,也怪我不仗义,在最忙的时候请假,他还要找人顶替我,我也不怪他。”

    “到底什么急事你非要这几天赶着去江城?”同事好奇。

    两人下了楼梯,到了一楼的过道里,很多下晚班的商场员工,辛蕙过了几秒才说:“和人约好了,圣诞节的时候见个面。”

    “这么远赶过去,就为了见个面?”

    “是啊。”她说,“约了两年多了,也不知道那个人忘记了没有。”

    她们跟着下夜班的人流走出商场后门,与她一起的同事还是没弄懂她为什么要去江城,辛蕙也不想解释了。到了外面,地上已被密密匝匝的脚印踩出了两条道路。黄色的路灯下,雪花飞舞着,看着也像是金色的。

    辛蕙和同事在公汽站告别,她上了回家的公汽。在车上,她又见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广告牌,几个大字,“东虞轮胎,滚动世界。”以前她从没注意过,似乎是离开了虞柏谦以后,她才突然发现,好像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这样的广告。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她在门口拍掉身上的雪,老妈已经听见了她回家的声音,打开了家门。她走进去,一边换鞋,一边脱掉身上的大衣,问母亲,“多多睡了没有?”

    当初大冬天,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个气球一样出现在老爸和老妈面前,粗心的老妈竟然没看出她大着肚子,只当她衣服穿多了,进门就让她脱衣服,等她把羽绒服一脱下来,老妈立刻傻了眼,而老爸早一分钟就发觉了女儿的异样。

    那个时候他们家的小区正在拆迁重建,父母本来欢欢喜喜地用拆迁款又添了一笔钱买了套新房,结果女儿一回来,是这种情况。

    等弄清楚孩子的爸爸还不知道是谁,老妈当场就大哭起来。还好老爹够冷静,只问女儿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辛蕙告诉老爸自己买的软卧,一路上都有好心人照顾自己,老爸还是心有余悸,“幸亏没出事,要是路上突然发作了怎么办?”

    老妈又大哭。

    她自己却一滴眼泪都没掉,这个孩子不论是谁的,她都会把这孩子如珍似宝地养大。

    回到父母身边,不到半个月她就生下了孩子,剖腹,七斤六两重的男孩,哭声特别洪亮,她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多多。

    老妈还没回答,老爸从她的房里走了出来,“已经睡了,睡着之前一直在等你,我哄了半天才睡的。”

    她走到房里看了看儿子,小脸睡得香香甜甜,她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下,老妈就把她扯开了,“你一身的凉气,别冰着他了,快去洗把脸,锅上还给你热着一碗汤,趁热去喝了。”

    她去洗了手,洗了脸,端过老妈递过来的一碗排骨海带汤,呼呼噜噜喝了几口。汤很淡,油腥也不多,是父母根据她的口味专门给她调制的,一碗热汤下肚,一身的寒气也都驱散了。

    碗才搁下,就被老爸拿走了,她站起来,说:“爸,我来洗。”老妈已拉着她让她重新坐了下来。辛蕙一看老妈那个架势,就知道又要来了,还没求饶,就被老妈一眼瞪了回来。

    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这次这个是你爸同事的儿子,两年前离了婚,有一个小姑娘,判给了女方,你爸和他们也算知根知底,过几天约个合适的时间,你们见上一面。”

    这半年来,辛蕙一直被逼着相亲,搞不赢老妈的时候,她也只能去应付一下,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写一本小说了,名字就叫《未婚妈妈的被迫相亲史》,她觉得点击率一点会很高。

    看她不做声,老妈就有点生气,“这次这个人你一定要去见一见,你爸见过他,人很不错,离过婚,配你也合适,你总得找个人结婚吧,总不能一直守着个孩子过日子。”

    她很无奈,也说服不了老妈。儿女的婚姻大事,似乎总是父母的心病。

    “守着个孩子过日子也挺好,要是找个男人不好,还不如自己带着孩子单独过。”她也不是存心想气老妈,真心就是这样想的,话说到一半,看老妈的脸色已经变了,她连忙改口,“我只是说说,我没说不去。”

    老妈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下来,下着命令,“这个礼拜天你们就约着见一面吧。”

    辛蕙说:“妈,我过两天要带多多去江城。”

    老妈立刻拿眼瞪她,“不是说了让你别带他去的嘛,他还不到两岁,这么冷的天,你爸和我都不放心,你自己一个去就行了,别带他去。”

    辛蕙也不想和老妈争,对付老妈这种人,说一套做一套就行了。洗漱之后,她就回房休息。外面还下着大雪,她把儿子的小手握在手里,又绵又软还热乎乎的。一岁十个月的孩子,真不知道像谁。过了一会儿她自言自语,“你妈要带你去找你爹,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爹,如果不是你爹,那咱们娘俩只能回家来了,以后你妈就和你相依为命,多多,你妈很怕,你知道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那时候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就和虞柏谦约了在平安夜见面。他在电话里发火,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最后竟然说:“你要是想让我等你两年,然后还不让我知道你在哪里,那你干脆以后也别回来找我了。”

    她说好,他又气得喘气,他又不是大喊大叫的人,手机里就听到他气得不得了的吸气声。

    她那时候脑子大概也短路了,想起了他们俩的第一次是在平安夜开始的,所以就约他在他们两人最先开始的地方见面。虞柏谦大约是气糊涂了,竟然没想起来,问是哪里,她说:“就是很多年前,平安夜的晚上,你把我带上车,然后去爬山的地方。”

    他还是冲她发火,说:“我没心情陪你演电影,你要么告诉我你在哪里,要么立刻回来,你别想让我等你。”

    那时候她多固执啊,说了一句,“到时候我在那里等你,你就当我是演电影好了,来不来随你的便。”就把电话挂了。

    后来她好几次想给他打电话,但每次都忍住了。

    辛蕙最后给老爸老妈做了无数的保证,终于把儿子带着一起走了。多多懵懵懂懂的,只要出门,他都是高兴的。去机场的路上,他听说可以坐大飞机,一路兴高采烈的。辛蕙在老爸老妈万分不放心的目光下带着儿子上了飞机,多多对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看见漂亮的空姐,眼都不眨,邻座一个留在胡子的中年人逗了他一下,他很嫌弃地别开了脸,等飞机一起飞,他就在辛蕙的怀里睡着了。

    辛蕙是二十三号到的。桂妮妮圣诞节不在江城,她升了职,最近经常出差。辛蕙以前住的那个房间她早已退掉了,现在住了另一个女孩。桂妮妮打电话让辛蕙带着儿子住到她那里去,说反正她不在。辛蕙说不用了,我还是住旅馆吧,万一我儿子在你床上撒尿呢?

    桂妮妮说:“他敢,我回来剪掉他的小**。”

    她说,那我更不敢住你那里了。她还是带着儿子住在了宾馆里。

    carey陈还挺够意思的,听说她来了江城,当天晚上就替她接风,知道她是带儿子来的,就把自己的女儿也带来了,小姑娘五、六岁,见了多多母性大发,在包厢里两个孩子抢着气球,玩得不亦乐乎。

    辛蕙聊了聊自己的近况,carey陈就劝她回江城来上班,辛蕙说:“我也想啊,可孩子这么小,怎么离得开?” carey陈也觉得很遗憾,说:“你去卖衣服,太浪费了。”

    第二天就是平安夜,母子两人睡了个懒觉,起来以后,辛蕙先给儿子泡了半瓶牛奶,然后带他去餐厅吃了点面条,一碗面条母子两人分着吃光了,饭后她带着儿子去附近的超市逛了逛,其实也不买什么,就是让儿子活动一下。街上很冷,但是超市很暖和。

    母子俩在超市的鱼缸跟前消磨了好半天。

    下午她和儿子又睡了一觉,她把手机的闹铃设在了四点半。闹铃准时响起,她把儿子弄醒。给稀里糊涂的儿子穿好衣服,抱着儿子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辛蕙才察觉自己有点紧张,心也跳了起来。

    出租车在街上穿行,一路见一些橱窗里挂着圣诞树,冬天天黑的早,有些圣诞树上的小灯泡已开始一闪一闪,玻璃橱窗上又有merry christmas的字样。一切的一切,在告诉大家,圣诞节来了。中国人把一个外国节日,现在也过得热热多多。

    司机把车停在她说的地方,那家ktv果然还在那里,修的比原来还更气派了,周围其实也有变化,但这家ktv一直都在,她用百度查过的,知道它还在。

    街上那么冷,她不可能在街上等虞柏谦,就带着儿子去了对面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好可以把对面的ktv一览无遗,无论是来人来车,她在这里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叫了一杯咖啡,又叫了一些点心,然后又问服务员要了半杯热牛奶。

    儿子很乖,被她哄着,她带着一本图画书,一边给他讲,一边看着街对面。

    她想象着虞柏谦见到孩子的情形,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目瞪口呆,还是瞪目结舌,是高兴,还是纠结。她总觉得不论是那一种,都是件残酷的事情。因为就算他高兴,孩子也不一定是他的。

    而这一切还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虞柏谦没变心,如果他变心了,她带孩子来,不就像敲诈了么?

    所以她宁肯在这里等他,也不愿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没变心,他自然会穿越崇山峻岭而来,可如果他不来,她又何必带着孩子去恐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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