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昂铁青着脸,护在良娣易白身前,怒吼着:“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

    候在暗处的影卫很快就集结完成,齐齐地攻了上来。

    为了躲避这些人的杀招,张苍的身形变幻越来越快,但是不妨碍他把话说完:“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轩辕昂,你不配知道这个真相。”

    “但是我是你的话,就会去查一查皇城司窥探民间的记录,十几年前易家赴京那一年的花朝节,易家车轿中消失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是被你虐待、被自己亲妹妹活生生捅死的易家长女易桢,还是你护得紧紧的这位良娣易白呢?”

    “信物若是一开始就是错的呢?作为一个刺客,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太相信信物,这玩意儿太容易撒谎了。”

    这几句话说完,张苍已经掠到良娣易白面前,手中的袖剑直直地刺向她的脸。

    轩辕昂显然已经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激荡之下,出手慢了,张苍一招削掉了良娣易白的鼻尖,他才反应过来,联合自己的暗卫,将张苍击退。

    张苍甩甩自己手上的袖剑,把血甩掉,轻蔑一笑:“你若不把刺杀姬家新妇的事情推在我身上,我的人手就不会被姬金吾绊住。我的人手充足,我就自己盯着我家徒弟了,哪轮得到你这个贱婢杀她?你有什么资格杀她?!啊?!”

    他太愤怒了,怒极反笑,好像死的人是他自己,他现在化身鬼魂来索命。

    良娣易白捂着自己的鼻子,太过于惊骇,她反而没有哭泣,瞪着双眼尖叫:“他说谎!他在挑拨离间!夫君!不要相信他!他是来害你的!”

    轩辕昂勉强稳定心绪,被心腹暗卫护在最中间,冷冷地说:“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刚才服毒自杀的那个曾函不是你的人吗?你有什么证据?”

    张苍眯着眼睛笑,他越笑越寒气森森,让人确信他接下来还要做出更多不正常的事情,比如大半夜跑到良娣的房间,把良娣一整块脸皮都扒下来;比如带走那个血肉模糊的、名叫易桢的尸体,再把那具尸体珍重地摆在自己的床榻上。

    他太生气了。他本来还想着看看自己的徒弟这次怎么应对,要是实在应对不了,他就出手帮她。他只是想让她吃一点点苦头,没有打算让她死在别人手上。

    “我没有证据。”他轻声说:“我只知道姬家那位马上就要知道整件事了。”

    “知道他的小娇妻被你掳走,断食断水虐待了这么多天,最后被毁容虐杀在异域他乡。”

    “我相信姬家那位郎君,要先一刀杀了他床上那个假货;然后再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怎么一刀捅死你。”对了,可能还有他那位怀着阴暗心思、肖想自己嫂嫂的同胞弟弟,都不用姬家郎君请求,那位小杜郎君就提着刀自己上门了。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先杀了你身边的那个满口谎言、冒充亲姐姐身份的贱婢泄愤。”

    张苍把袖中的短刀掷了过去,他是只身一人来的,知道自己面对轩辕昂的众多暗卫支撑不了多久,扔完狠话就蓦然消失不见,显然是要保存力量日后再报仇泄恨。

    正蹲守在吃瓜前线的杨朱真人已经被一波又一波的剧情反转搞得人都愣住了。

    感想:肖想小易的人好多。小易这样还专心修炼无心情爱,真的好飒一姑娘。

    因为对方速度过快,抓不到,只能目送他离去,轩辕昂显然气的不轻,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向自己的贴身侍卫吼道:“快组织人手看着阿桢的尸身!不知道那疯子要来抢啊!”

    吼完之后犹觉得不解气,眼神兜兜转转,最后定在了自己身边的良娣易白身上,变成了狐疑的颜色。

    良娣易白的鼻子被削掉了一部分,张苍手上的人命数都数不清楚,下手极为利落,她的脸完全毁了,少了鼻子,根本没办法救回来。

    她哭着摇头:“他骗你的!夫君!他骗你!你不要信他!”

    但是因为那张好看的、和姐姐相像的脸已经毁掉了,她哭叫的样子已经没有了以前那样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反而十分恐怖,像是欲壑难填、急切食人的女鬼。

    不过这种女鬼,从来不敢欺辱强大的人,只会把怨怼的尖刀对准爱着她、信任她、弱小的女性。

    .

    “常清?怎么来得这么迟?”姬金吾抬眼望向进门的人,问道:“路上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门口站着的白衣男子有些窘迫,匆匆关上书房的门,走了进来,去看房间角落的刻漏:“我迟到了吗?”

    “没有,刚好踩点。”姬金吾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了一眼刻漏:“你平常与人有约,都要早到一盏茶时间的。”

    “兄长在看什么?”杜常清坐下了,垂眼去看桌上摊开的地图,问道。

    “皇宫地图,准确的说,在看北镇司的势力分布。”姬金吾也不吝惜自己的思考成果,直接两句话告诉了自己的同胞弟弟:“每道宫门有两块铜符和一块铁牌。”

    “左符留门,右符请钥,夜间靠铁牌出入。”姬金吾用手指在图上比划,手指并没有接触到这张新绘制出来的地图:“北幽上京的皇城是四方的,内城到外城一圈套一圈,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缺口,越靠里的宫门由修为越高的修士看守。”

    杜常清点头:“北镇司的尊主徐贤亲自坐镇内书院,要从内书院手里拿到昭王陵墓的详细地图,恐怕并非易事。兄长怎么想?”

    北幽上京处处都是权贵世家,高阶修士的密度很高。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行人是用中洲客商的身份进入上京的,如今住在咸水巷的一家民居中。

    因为如今的北幽宣王是个弱智,皇权旁落,北镇司的权力在几年内疯狂扩张,接连侵吞了勾当皇城司、提点皇城司的职权,实际上执掌皇城出入、周庐宿卫、宫门启闭、窥探民间的都是北镇司。姬家就算看不起幽王,也不能看不起北镇司,因此言行隐蔽,唯恐被探知真实身份。

    不过姬金吾显然早就摸清楚了上京的详细情况,抵达上京的这些天来不仅完全没被任何一方发现,手上的任务进度也推进得飞快。

    “任务”指的自然是:寻找姬金吾那位失踪多年、名叫陈清浅的小青梅。

    姬金吾亲自坐镇,事事亲力亲为,又有杜常清这种实力极强的上品修士从旁协助,任务进度几乎是一日千里。

    事实上,姬金吾身边呆的比较久的侍卫都知道,姬金吾找这个叫陈清浅的姑娘已经找了很久了。

    从南岭找到中洲,再到近些年进入北幽北戎,十数年来,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在找人上面。只可惜这位名叫陈清浅的姑娘一直杳无音信。

    姬金吾身边的侍卫一直嘀咕,说但凡能找到这位陈姑娘,姬家主母的位置必定是她的。

    只可惜一直没找到。五洲三海还是太大了,人的心力又是有限的。

    姬金吾其实也并没打算那么早娶亲,昌黎之年的修士,有几个姬妾差不多,娶正妻,还是早了。

    姬金吾院子里并没有姬妾。

    侍卫们嘀咕,说恐怕是为了那位陈清浅姑娘,自己家这位流连欢场的郎君才刻意不纳任何姬妾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很少出山的杨朱真人给姬金吾算了副紫微斗数,告诉他昌黎之年不娶妻必有大难。那个时候陈清浅陈姑娘依旧不知身在何方,匆忙之下,只好另聘高门贵女。

    这便找上了易家。

    但看起来,姬家郎君的心还是牵挂在那位小青梅身上。

    新婚前一夜终于发现了小青梅的踪影,便不管第二天的婚宴,急匆匆赶过去了。

    姬家放在北幽的暗线确定了小青梅的行踪,姬金吾就迫不及待抛下新婚的妻子回到北幽继续寻找自己的小青梅了。

    “北幽昭王给自己的早逝的宠妃娴妃用了活殉,每年都往娴妃墓穴里送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子,以这些女子的青春年华为自己早亡的心上人作殉。”姬金吾说:“既然我们的线索指向了娴妃的陵墓,清浅应该就是被送进了娴妃的陵墓做活殉。”

    “娴妃的陵墓是昭王陵墓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拿到昭王陵墓的详细地图,才能确定娴妃陵墓到底在哪里。”姬金吾语气很平静地叙述了这么一大段话,但是他的态度十分坚决:“越快越好。”

    杜常清忍不住说:“兄长,我们得到的信息显示,陈家小姐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封入墓中,就算有充足的食水,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活着的几率是很小的……”

    姬金吾斩钉截铁地说:“几率很小也要找。以葛地冯家为首的世家势力一直对北镇司耿耿于怀,只是手上修士不足,无法对抗北镇司那一大批高品阶修士。”

    姬金吾站了起来,展开了另一张地图——这张地图画的是上京全貌:“冯家向来胆大,冯家的家主冯誉当初只是一个外室的儿子,如今登顶家主之位,没什么他不敢赌的东西。”

    他修长的手指挪向了上京城郊的昭王陵墓群:“昭王的藏宝图被封在墓中,上京盛传,昭王其实已经破解了藏宝图的秘密,现在只要将藏宝图拿到手,就可以得到那件‘改变鸿蒙混沌’的法宝。冯家已经蠢蠢欲动,若世家与北镇司相争,我们渔翁得利的机会是很大的。”

    杜常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这消息就是兄长你散布出去的吧。”

    肯定句。

    姬金吾挑挑眉,不置可否,默认了。

    杜常清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么执着地找一个恐怕脸都不记得了的幼时玩伴,实在不是兄长你的风格……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别的什么目的?”

    “比如,北幽世家与北镇司相斗,北镇司若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北幽的政局就完全落在了北镇司的手里。世家若想着开皇陵,这本来就有悖伦理,容易落人口舌。”杜常清说:“我们家和北镇司的情报往来很密切,兄长想必私底下与北镇司的尊主关系不错……如此以来,姬家在北幽的势力就可以大幅扩张。”

    杜常清抬起头,难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认真地说:“兄长,这些事情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帮你。”

    姬金吾笑着摇摇头,同样认真地看回去,再次重复了那句话:“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我来北幽上京从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陈清浅。”

    杜常清直视他的眼睛,没找到任何撒谎的迹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嘟囔着:“兄长你这样不好,嫂嫂在生病,你却这样……”

    万方船上传来的消息说夫人一直卧床不起,情况越来越糟。

    姬金吾叹息一声,却意有所指般说起另一件事:“北幽的先帝昭王,一生挚爱就是娴贵妃。娴妃和她所生子嗣先后亡故之后,昭王几乎崩溃,不仅完全放弃了与北戎的战事,甚至之后花费了数十年去找一件传说中可以改变鸿蒙混沌因果法则的法宝。”

    “直到昭王去世的三年前,他才忽然放弃了寻找那件法宝。”姬金吾淡淡地说:“因为那一年昭王的皇后去世了。”

    “昭王最后还是没和他挚爱的娴妃葬在一个墓穴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发妻、他那个没有子嗣的皇后,作为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姬金吾:“皇后去世的那一年,也是昭王往娴妃墓中送活殉的最后一年,清浅就是那一年的活殉之一。”

    我若未能如愿……,当真就此死去,我身边的位置要留给我的正妻。

    死亡之后,会前往幽冥之地。幽冥之地只有纯然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就算拼命地求救、拼命地呼喊,也没有人会应答你。

    但是若夫妻死后同棺共寝,死后之魂可以并肩携手,不患相失。

    一个人待在那种黑暗中太可怕了,他不要再经历一遍了。

    阿桢人还可以。他并没有爱她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但是想一想和她一起面对死亡,好像完全黑暗的幽冥之地都不恐怖了。阿桢很有趣的,她很好玩的。

    姬金吾的言下之意十分委婉,而且他说完这件事,仿佛觉得不好意思一般,立刻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杜常清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他带到了新的话题上。

    “常清今天是被什么事情绊住的?”

    杜常清拿出一本中等厚度的画册来,递给自己的同胞哥哥,说:“是街口福顺金店的掌柜,硬拉着我介绍他们家的金饰,他说话太厉害了,我推脱不过,才卡点到的。”

    福顺金店雇画师画的那本小画册十分精美,还上色了,珠宝玉石画得十分令人心动。

    “画得不错,不知实物是不是也像画得那么好。”姬金吾有点兴趣:“这个金嵌宝石蜘蛛簪挺好玩的,买一个给阿桢吧……血钻嵌蓝松石,有这画得一半好看都够了。”

    杜常清:“啊?蜘蛛簪吗?不会吓到嫂嫂吗?”

    姬金吾笑道:“她不怕这个,而且这簪子做的根本不像蜘蛛嘛。常清有买他家的东西吗?让我看看画像和实物差别大不大。”

    杜常清拿出一个雪白的犀盒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金镶白玉宫灯样式的耳坠,精致又俏皮,正是上京贵女中流行的样式。

    杜常清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强行解释:“我给母亲买的……准备搭在今年的生辰礼中一起送。”

    姬金吾没有拆穿他,眼眸垂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虚自己根本没想起来给自己夫人送点什么,转而问道:“对了,常清,你最近不是在处理衮州张苍的事情吗?确定博白山的刺客是他的人了吗?”

    杜常清谨慎地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这件事说起来复杂,兄长你现在有空我就现在给你讲好了……”

    姬金吾有些诧异:“嗯?我这边递上来的人手调动信息显示你往衮州加派了修士,你还没确定吗?那往那边派人做什么?”

    杜常清合上那个雪白的犀盒,低声说:“他不是也想要杀掉嫂嫂嘛。”一起杀掉总是不亏的。

    姬金吾忍不住笑了,说:“算了,没事,反正本来就和衮州那边关系不好,迟早要杠上的。我们不找他的麻烦,他迟早也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先发制人,挺好。”

    还是得抽空去给阿桢买点贵重物品,还有厨子带几个回去,她喜欢好吃的。

    对了,若是这次一切顺利,还是得让常清继续闭关,他现在心志不稳,很容易出问题。

    他们俩正聊着,忽然外面有侍卫敲门,说:“郎君、小郎君,外面有个人拿着衮州隐生道的信物,说他们主子有消息想递给您。”

    第67章 道长和鱼哥

    “道长,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薄的羊肉片啊?”易桢好奇地问道,坐在干净的青石上,问道。

    “买的,借了一下梁大哥的厨房。”李巘蹲在炉子前,还很认真地把自己的衣袖给挽了挽,把一片干燥的红叶放进火中,说:“我以前用刀,什么刀都用的还行。”包括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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