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郡王和郡王妃开始互相揭短,提起谢氏,柳氏的面子也挂不住了:

    “我,我才不怕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半天也没听她说出什么什么实际内容。

    荣安郡王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唐益再怎么不济,如今女儿也高嫁了,咱们动不得他。还是想想樊之的事吧。”

    柳氏想了想,问:“你去打听打听他在工部做什么,依着他那闷不吭声的木讷性子,估计也成不了什么事儿。你看看能不能寻个由头,让他出点不至于连累我们的错,让工部的人出面把他赶走,那样一来,安南王即便怪罪,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荣安郡王想来想去,似乎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总之,绝对不能让骆樊之出头,否则,荣安郡王真是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了。

    **

    齐辰这阵子都是宫里、军营两头跑,边关急报似乎影响真的挺大,每天忙得唐安芙都见不到他几面。

    唐安芙在演武场中出了一身汗,刚出来就看见王伯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王妃,宫里来人,说是皇后娘娘请您入宫。”

    唐安芙正擦了把汗,疑惑问:“皇后娘娘?来人可说什么事了?”

    “说是皇后娘娘新得了一座红珊瑚,请王妃入宫品鉴欣赏。”王伯说。

    这个理由简直让唐安芙想笑。

    皇后得了一件珊瑚,请她这个她们眼中土鸡变凤凰的土鸡去宫里品鉴欣赏,还能有比这更假的理由吗?

    王伯出身内宫,对宫中之事知之甚祥,怎会不知皇后这是巧立名目要王妃入宫,于是说道:

    “王爷交代过,若是有王妃不愿赴的约,不管是谁,王妃可直接拒了,一切后果王爷承担。”

    齐辰确实曾经这么说过,唐安芙也相信就算自己真的拒了皇后,齐辰也一定会护着她,但最近齐辰那么忙,唐安芙实在不想给他添麻烦,更何况皇后不是毓瑕公主,一个违抗懿旨的罪名还是挺麻烦的。

    “不必了。我去便是。”唐安芙说。

    王伯略有担忧:“可皇后贸然宣您入宫,若是对您不利的话,王爷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宫里的贵人们整人不用经过三司会审,随便定个罪就可以了,若是皇后有心坑害王妃的话,就凭王妃这洒脱不羁的性子,罪名可是有一大把呢。

    “放心吧。这世上能困住我的地方也就咱们这王府了。其他地方可困不住我。若是皇后真想对我怎么样,我打不过,惹不起,难道跑还不会吗?”唐安芙说。

    王伯知道自家王妃是会武功的,并且有时候能堪堪与王爷打成平手,虽然这个‘平手’大约是有掺水成分在里面的,但王妃的功夫确实很好,王伯还是能看出来的。

    正如王妃所言,若是皇后真想在宫中对王妃如何,宫里大约是困不住王妃的,到时候先跑,跑出宫等王爷回来,只要王爷回来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王妃一切小心。”王伯说,还是不放心,又追加一句:“要不我给您那一支穿云箭吧,您若在宫里遇险,把穿云箭……”

    “停停停。”

    不等王伯异想天开的话说完,唐安芙就给打断了。

    还穿云箭!回头一箭上天,宫里不翻了天,以为有人要逼宫呢!

    “穿云箭就免了。我去换身衣裳,你派人招呼一下宫中来使,待会儿我随他入宫。”唐安芙吩咐。

    “是。”

    **

    唐安芙被传唤入宫,直接来到了皇后殿中。

    原以为皇后只请了她一个人,没想到唐安芙来的时候,皇后殿中已经坐了好些人,几位公主,几位国公夫人,阵仗还挺大。

    “辰王妃总算来了,本宫先前还在说,辰王妃架子大,不一定能请的来呢。”皇后坐在凤坐上,看似说笑般的说道。

    唐安芙只当听不懂她话里有话,直言道:

    “妾身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与诸位夫人见谅。”

    她当众态度良好,皇后就是想发作都没有正经理由,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唐安芙这也是一种战术,若今日皇后只是宣召她一人入宫觐见,对唐安芙百般挑刺的话,唐安芙为了不被皇后压制的死死的,态度可能就不会这么好,但今日不是她一人,料定了皇后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所以唐安芙的态度可以稍微装一装,至少不犯那种会在明面上落人口实的忤逆皇后之事。

    皇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了,隐下不悦:

    “人都到齐了,去将本宫新得的珊瑚抬进来给诸位夫人欣赏。”

    嬷嬷领命下去安排,有那好奇的,或者就是想以此为借口与皇后攀谈的人,问起皇后那珊瑚的来历,皇后娓娓道来,说那尊天然珊瑚是她在淮南带兵的兄长亲自出海捞起,日夜兼程给她送来赏玩的。

    皇后那在淮海带兵的兄长乃是凉国公府二老爷杜谦,凉国公袭爵,二老爷领兵,兄弟二人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再加上入主中宫的皇后娘娘,三人如铁桶一般延续着凉国公府的峥嵘。

    珊瑚被四人抬至中殿,珊瑚上面盖着绒布,皇后一声令下后,绒布被揭开,露出内里火红的珊瑚礁,在场众夫人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唐安芙也觉得那珊瑚很漂亮,最关键是足够大,颜色足够鲜艳,又是天质自然的产物,确实很惊艳。

    但她却不敢像其他夫人那样,靠近珊瑚去欣赏,怎么说呢,也许是她多虑,但皇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宣她入宫,因为之前她两次入宫,已经明确表明自己不会受她拉拢的态度,皇后肯定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还宣唐安芙入宫,必有蹊跷。

    万一这珊瑚价值连城,唐安芙走过去看了一眼,忽然珊瑚倒了,碎了,这笔账记到辰王府头上那多冤?

    反正今天她在宫里处处小心就对了,少说话,少喝水,少吃东西,皇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给她看什么她就看什么,总之跟在那些夫人们身边,不让自己出一点岔子。

    唐安芙算是做足了十成的防备,但令她疑惑的是,她在皇后宫中待了整整一天,就跟着其他夫人们东走走西看看,偶尔聊那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一天下来,皇后那边居然对唐安芙没有半点动作。

    到了傍晚,唐安芙与其他夫人们一同用过了晚膳,皇后忽然开口:

    “本宫今日很开心,有诸位夫人的陪伴,本宫心中郁结之气稍缓,诸位不若今夜留宿宫中,晚上咱们再自行组桌,打一打叶子牌,不知诸位可愿意?”

    在场的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后都已经亲自开口了,她们怎么能有‘不愿意’三个字说出来呢,一个个起身称是。

    唐安芙看着这些夫人们,心中暗道一句:重头戏这是要开始了吧。

    憋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动作,看来皇后是把动手时机留在了晚上。

    “辰王妃,本宫听说你赌技超群,今夜本宫很想亲眼证实一下,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哦。”

    果然!

    唐安芙暗道一声,这皇后不会是想在赌桌上给她使绊子吧?

    要是别的,唐安芙还没什么自信,赌桌上她可没怕过,什么伎俩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殿中夫人们的目光聚焦在唐安芙身上,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唐安芙起身行礼回应:

    “是,听凭娘娘吩咐。”

    第69章

    唐安芙在皇后殿中打了半夜的牌, 这种感觉十分魔幻, 因为她始终保持警惕,处处小心,谨防有诈,然而晚上的情况就跟白天差不多, 唐安芙越是防范, 就越是风平浪静。

    她以为皇后会在牌桌上跟她如何如何, 然而并没有,一个晚上,皇后输给了唐安芙两万两,当场结清,连赖账的意思都没有。

    唐安芙拿着那两万两纳闷至极, 因为她糊涂了,不知道皇后今天召她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跟她修复关系吧。

    唐安芙心中不安, 提出哪怕晚些也想回王府的意思,然而宫门已然关闭, 她是出不去了。

    再加上皇后与她说, 今晚齐辰军营有事不回王府, 让唐安芙和诸位夫人一同留宿在宫里,但住在什么地方自然由皇后安排。

    唐安芙跟着八个提着琉璃宫灯的宫婢穿过御花园, 来到一处美轮美奂的宫殿外。

    宫殿的的牌匾上写着‘南园’二字。

    “王妃,请。”为首宫婢将宫殿大门打开,点燃殿中灯火, 唐安芙站在门边不确定问: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

    宫婢笑答:“不是王妃一个人,奴婢们就在外头伺候,王妃若有吩咐,喊一声即可。”

    唐安芙迷惑:“那其他夫人呢?”

    宫婢:“其他夫人自然安排去了其他宫殿。”

    “她们也跟我似的,一人住一个宫殿?”唐安芙问。

    “自然不是。”宫婢说:“其他夫人应该都住在储秀宫,那里有很多客房。”

    “她们住储秀宫,为何我住这里?她们不能一起来吗?这宫殿这般大。”唐安芙站在那边,由着宫婢们伺候她宽衣。

    宫婢向她解释:

    “王妃有所不知,这宫殿其他夫人是没资格住,也只有您才行。”

    唐安芙越发不解:“为何?”

    “这是‘南园’,是当年段贵妃的居所,您是安南王妃才能住在这里的。”宫婢们手脚麻利的替唐安芙换好了睡袍,接着伺候唐安芙去洗漱。

    唐安芙很意外,皇后居然把她领到段贵妃生前的宫殿来住,是有意还是无意?

    用膝盖想也是有意的。

    可皇后为什么要让她住段贵妃的宫殿?

    唐安芙洗漱好之后,在这宫殿中走动,这宫殿虽然布局摆设都是中原风,但很多细节处却透着一些的异域风情。唐安芙不知道段贵妃是哪里人,只知道她被先帝接入宫时二十有五,一入宫便宠冠六宫,很快就生下齐辰。

    “贵妃娘娘薨逝以后,这宫殿就封了,直到陛下登基后才重新开启。”宫婢跟在唐安芙身后与她诉说这些往事。

    唐安芙一边在宫殿里转悠,一边问:“陛下没把这里赐给哪位娘娘住吗?”

    “没有。曾经有一位受宠的美人喜欢这里,去求陛下将这宫殿赐予她,谁知陛下勃然大怒,不仅将那美人贬去了浣衣所,还下旨令宫中娘娘都不许再打这南园的主意,陛下说,南园永永远远都是段贵妃的。”宫婢事无巨细的向唐安芙解说。

    唐安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

    “陛下对段贵妃……这么……尊敬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尊敬’两个字,毕竟段贵妃是先帝的妃子,德明帝的长辈,其他词语似乎有些不合适。

    不过唐安芙很快就想到德明帝这么做的理由,段贵妃是齐辰的生母,齐辰如今是大齐的中流砥柱,即便齐辰不说,但他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生母的宫殿让给别的妃子去住吧,可以理解。

    “嗯,陛下对段贵妃是挺……尊敬的。而且甚是想念呢。”宫婢悄悄凑近唐安芙,压低声音说:

    “陛下心烦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一坐,一坐就是大半天。”

    唐安芙:……

    “还有这宫殿,陛下日日派人打扫,所有摆设都是段贵妃生前的样子。”

    唐安芙看着跟她八卦的宫婢,疑惑问:“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

    那宫婢大惊失色:

    “奴婢失言,王妃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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