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唐安芙说:“希望是吧。也不知他到哪里了。”

    两人在乌月林边等了一个时辰,果然听见一阵马蹄踢踏的声音,唐安芙原本靠着树休息,听见马蹄声立刻起身,月光下,齐辰一人一马迅速奔来,在唐安芙面前停下。

    唐安芙看着他,有些不敢确定他是什么状态,直到齐辰对她张开双臂,这仿佛就像一个肯定的信号,让唐安芙义无反顾的就扑入他怀,两人紧紧拥抱到一起,久久不愿放开。

    “你都想起来了吗?”唐安芙闷声问他。

    “想起来了。这段时间苦了你。”

    齐辰在灵月国拿到断肠散解药后,就直奔麝月国,将麝月国的世子和王女们一并抓了,逼迫国主将他体内的子蛊引出,总算恢复了全部记忆。

    唐安芙一个劲的摇头,但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下,齐辰心疼至极的将她的眼泪吻去,说:

    “我把灵月和麝月闹了底朝天,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必须马上走!”

    尽管有满腹言语要倾诉,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关键是赶紧逃离南月国,回到大齐才行。

    唐安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我之前想着只要你恢复,我就立刻跑路,所以备了好些解瘴气和沼气的东西,我们走吧。”

    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真成功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在做梦般。

    三人连带马儿都一并服下解瘴丸,趁着将明的天光冲入了乌月林。

    虽然从南月国到大齐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但却都没有乌月林来的快,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供他们选择了。

    幸好唐安芙之前准备的很是充足,在各种解瘴丸的帮助下,三人总算跌跌撞撞的穿过乌月林,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大齐土地之上。

    再一次呼吸到大齐的空气,唐安芙当即就感动哭了,然后直接找了一家路边的羊肉馆,要了十斤羊肉和三斤烧酒来庆祝他们的劫后余生。

    “这才叫日子,南月国连吃的东西都不如我们大齐,这才叫肉嘛。风影,多吃点。”

    说完,递给风影一只大羊腿,风影接过后,看了看自家王爷,齐辰正好也向他看来,想起这一年来风影所遭遇的,齐辰端起一杯酒敬他:

    “你也辛苦了。”

    风影惶恐举杯:“不辛苦,都是风影该做的。”

    主仆二人喝了一杯,唐安芙也想跟着喝,却被齐辰拦下:

    “喝酒伤胃,别喝了。”

    唐安芙咽下口中的肉:“我没事儿了。难得高兴嘛。”

    齐辰依旧不许,另外问店家要了热开水,从衣襟中将药盒取出:

    “这是你体内毒的解药,赶紧吃了。”

    唐安芙意外的看着那黑白两色药丸,惊喜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段灵瑞那王八蛋居然肯给你?”

    齐辰盯着她吃药,见她把药咽下去了才放心说:

    “他怎可能听话给我。就算他敢给我也不敢要啊。”

    “嗯?”唐安芙不解:“那这怎么得来的?”

    “我喂他爹吃了十人份的毒,看着他给他爹解毒以后才确定的。”

    齐辰说着,见唐安芙又想去碰酒碗,立刻就镇压下来:

    “吃了药还敢喝酒。再喝点热水。”

    唐安芙无奈,只能抱着羊腿边啃边喝水,总觉得少了很多豪迈。

    “你这胃疾是怎么回事?”齐辰想起那日太医说她有胃疾之事,却不知她是何时染上的,他离京之前还分明好好的。

    唐安芙怕说多了他难过,于是化繁为简说了句:

    “哎呀,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总忘记吃饭,只要以后好好吃饭就没事啦。”

    齐辰目光沉沉盯着她,当然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让人宽心,胃疾这种病不是一顿两顿饿着就能形成的,原本有些圆润的她,瘦成如今这皮包骨,想也知道,她孤身一人从大齐寻到南月国,路途中餐风露宿,吃的苦绝不是她三言两语说的那般轻松。

    只要想象她在路途中的艰辛画面,齐辰就觉眼角酸涩,握住唐安芙的手沉默不语。

    唐安芙见他眼底似乎亮闪闪的,居然没心没肺的凑到他面前咋呼起来:

    “咦咦咦?我家相公这是要哭鼻子吗?羞不羞啊。”

    齐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将头低下奋力眨了几下眼睛,喉咙干哑:

    “你本可以不吃这番苦的。”

    唐安芙反握他手:“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找了个好相公,我还没折腾够你呢,哪能放你在外面风流快活?”

    齐辰以为她是说南月国圣女白薇之事,正色澄清:

    “我没有,我虽在南月国,但从未碰过其他女人,至于那桩婚约,我也从来没有答应过,都是国师他们自说自话的。”

    唐安芙见他这样,觉得好玩,故意道:

    “你当真一点都没动心?那圣女模样生的还行,虽然有点势力眼,但也还好了,至少表面文章做的挺好。若是我没去找你,过段时间你约莫就会妥协了吧。”

    “绝不会!就算你不去找我,我也不可能娶她和任何人。”齐辰态度十分坚定:“我虽然失忆了,但心之所向绝不会变。唔。”

    他这话音刚落,唐安芙就忍不住凑过来亲了他一下,虽说两人没羞没臊惯了,可毕竟是大庭广众,齐辰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风影则识趣的拿了根羊腿坐到另一桌去了。

    “如此看来,我为你披荆斩棘,你为我守身如玉,咱俩真是般配。”唐安芙打趣。

    齐辰也忍不住被逗笑了,伸手轻抚她如花般的笑颜,额头相抵,轻声问道:

    “你呢,你说皇兄已为我办了国丧,他们都信我死了,你为何不信?”

    唐安芙想了一会儿后,笃定一笑:

    “我就不信!你如果死了,哪怕魂飘万里也肯定要回来与我道别的。可他们说你死后,我却一次都没梦见你回来与我道别。”

    就因为这?

    齐辰的心尖尖上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疼:“傻丫头。”

    唐安芙想起那阵的煎熬,红了眼眶:

    “你不许骂我傻,那阵子好些人都骂我傻了,疯了,才会非说你活着。如今好了,我都迫不及待想看那些人看见你跟看见鬼似的表情了。”

    齐辰给她抹泪:“什么话!我可不是鬼。”

    “对,你不是鬼,你是人,活生生的人,还是我男人。”唐安芙收起喜极而泣的眼泪。

    她男人亲了亲她的眼睛,像是亲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眼中满是心疼与怜爱,还有满腔的浓情蜜意,恨不得将她就此揉入自己的骨血,从今往后,合为一体。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吸引了街上很多人的注意,有好奇的,有偷笑的,还有那暗骂两人没规矩的,但这些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满心满腹装的也都是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人。

    唐安芙破涕为笑,趁着齐辰给自己擦眼泪的时候,悄悄将酒伸到手边的酒碗上。

    这么感动的时刻,难道不该豪饮三百杯吗?

    然而她的意图很快被人发现,并镇压。

    唐安芙举起一根手指:“就一碗,就喝一碗,助助兴嘛。”

    齐辰无情的将她那根手指抓住:

    “喝碗水也一样。”

    “不一样!哎呀助助兴嘛。”

    被她这么软软的一撒娇,齐辰心就软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半碗酒和半碗水混在一起:

    “最多喝一碗这个。免得醉了。”

    唐安芙看着那碗稀释过的酒,开始无理取闹:“喝这个,瞧不起谁呢!我酒量很好的,之前在路上又冷又饿,我就是靠喝酒御寒保暖的,一天我能喝好几斤也没醉。”

    齐辰立刻瞪大了双眼:“又冷又饿的时候喝好几斤酒?”

    怪不得把胃给喝坏了。

    齐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那碗稀释了的酒也给倒了,让小二重新上了热开水。

    唐安芙没想到解释到最后,她连一碗稀释酒都喝不上,刚想闹,却又对上齐辰阴沉沉,仿佛快要生气的眼睛,顿时气馁,被迫妥协。

    不让喝酒就不喝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多吃点肉也一样!

    “肉也不可多食,不好消化。”齐辰察觉出她的意图,提前阻断,然后让小二又给唐安芙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唐安芙看着那白花花的粥,嘴里顿时就没味儿了,痛定思痛的问齐辰:

    “我能再把你送回去吗?”

    寻了个管事公回来,唐安芙觉得以后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了。

    齐辰微微一笑:

    “对不起,晚了。”

    唐安芙:……

    第93章

    三人吃过东西后, 直接赶去了大齐南边境下一座城, 打算在客栈休息两日再出发。

    夜里,唐安芙和齐辰在客栈房间中说话,提起回京不回京的事。

    齐辰出乎意料说:“不回京城,先去一趟北辽。”

    唐安芙问客栈小二要了笔墨纸砚, 正坐在烛火下写信, 她离京一年多, 路过驿站时都会给家里写一封保平安的信寄去。

    到南月国之后就没写过,现在回到大齐,赶忙惦记着给家里寄信,顺便告诉家里她已经找到齐辰的消息,也不知家里人信不信, 怕不是又要说她疯了。

    齐辰的话让唐安芙不解:

    “为何要去北辽?”

    齐辰端着杯茶坐在椅子上已经好半天了,他其实也是刚恢复记忆没多久,把从前一些没做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遍。

    “我之前在北地军营调查过武国公众目睽睽之下开城门之事, 非常可疑,我怀疑武国公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齐辰说。

    唐安芙放下笔:“那跟去北辽有什么关系?”

    武国公如果真的被蛊惑了, 不该是要去北境军营调查吗?

    “去抓一个人。”齐辰目光渐冷:“张天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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