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太太被乌鸦吓了一跳,道姑急了,吆喝几声,想把它赶跑了。

    她之前还吹自己是个驱魔的高手呢,可对付一个鸟却显得有些技穷。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个女子,对抓鸟赶鸟这事并不在行,她先凑到那广告牌底下大声吆喝起来。

    可乌鸦根本不走,还冲着道姑叫的更加厉害。

    我琢磨这乌鸦就不是个人,不然保准叫出来的都是脏话。

    道姑看这招不好使,又找石子撇起来。那乌鸦挨了几个石子,熬不住了,一展翅飞到更远的地方。

    道姑盯着乌鸦没急着追赶,这一拖延,富太太也走到广告牌的附近。

    本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当一个好玩事瞎看,杜兴还讽刺的对着道姑嘿嘿笑了笑。

    可我们很快就没那闲心了,突然间,那乌鸦使劲扇起翅膀来,还伸长脖子,扬天直叫唤。

    “哇……哇……”

    这绝不是一只鸟该有的正常举动,它这么做就好像在召唤什么东西出现一样。

    更邪门的是,这时还刮来一股大风,吹得我浑身直哆嗦,也更显得那乌鸦的诡异。

    我和杜兴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富太太和道姑也被这突来奇变弄愣住了。

    自打到了市区,刘千手就没怎么说话,现在他开口了,招呼我们快救人,还当先向富太太那边冲了过去。

    我纳闷刘头儿这话的意思,心说现在没人受伤啊,又哪来的救人的说法?

    可我这话刚打心里念叨完,轰隆一声响,那广告牌就砸了下来。

    这可是个商店的广告牌,分量不轻,还都是铁架子镶的框,它当不当正不正的落在富太太和道姑的脑袋上。

    在广告牌即将砸到人时,我整个心都跟着揪起来,心说完了,这要砸中了,她俩必死无疑。

    但这富太太命大,那道姑比富太太要高出整整一个脑袋,广告牌下坠的力道全被她顶上了。

    咣的一声响,道姑当即被砸的一脸全是血,整个人也被压在广告牌底下。

    那富太太倒是借着中间的空隙,使劲挤啊挤的钻了出来。

    只是她也伤的不轻,人站着都晃晃悠悠的,对我们直摆手。

    看来这次她也不信什么驱魔的道姑了,还得靠我们哥仨帮忙才行。

    第四章 鸦鸣

    面对这次意外突变,我们仨并没慌乱阵脚,刘千手还当即下了任务。

    他让我和杜兴去救人,他自己去捕那个黑乌鸦。

    我发现刘千手挺有捕鸟经验,他把上衣脱了做成网兜装,半弓着身子向那乌鸦靠近。

    本来这就一只鸟而已,长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它的出现,尤其刚才的鸣叫,让我隐隐觉得跟广告牌的砸落并非是种巧合。

    那富太太身子有些虚,勉强站着支撑,但她这样子也给我点心理安慰,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活了一个嘛。

    我发现凡事不能往好了想,乌鸦发现刘千手向它靠去,它很敏感的往远处跳了跳,又拿出刚才那怪动作,扇翅膀对着上空乱叫。

    在它这么一叫唤下,那股风也跟着瞎起哄,呼呼的刮的更大了。

    这燕山镇是风景美,但也有个缺点,街上土多,被风这么一吹,那些沙土什么的都被卷了起来,打在脸上让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这时候异变再起,我们是在门市旁边,门市上面可都是住宅,这些住宅的凉台上都习惯性的摆着一堆花盆。

    按说这玩意儿被风挂不下来才对,可今晚邪门,好几个花盆全落了下来,尤其有个大的,盆口都有女人腰那么粗。

    有一个花盆正奔着我脑袋上砸来,我一看害怕了,我没觉得自己有本事能把它接下来。

    杜兴眼疾手快还拽了我一把,我这么一闪,哄的一声,花盆砸在地上。

    我心里挺庆幸,暗叫一声好险,可又传来砰的一声,把我这心里的庆幸全弄没了。

    有个花盆冲富太太砸去,她迷迷糊糊竟没躲,整个花盆在她脑顶上炸开花,瓷片碎土落了一地。

    也别说那富太太能站住的话了,她整个人翻着白眼往后仰,倒在地上后,腿还一抖一抖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了,有点着急也有点无奈,我奔着她冲过去,想急救。

    但形势很不乐观,富太太穿着牛仔裤,裤裆都湿了,这是典型的尿失禁,死前才有的症状。

    我也没顾忌男女有别,用手压在富太太胸口上有节奏的摁起来,想给她加强心跳,甚至还给她做了几下人工呼吸。

    可我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她呼吸几乎停止,心跳也越来越弱。

    我这一个从警校毕业的,很多急救的东西都不懂,就扭头找杜兴,想让他帮忙。

    杜兴眼光很毒,光看几眼就知道那富太太的伤势有多重,他摇头说他会的那点东西帮不上忙了,唯一能试试的,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赶紧送医院去。

    我一看杜兴都这么说了,那就赶紧走呗,可杜兴一指广告牌,招呼我和刘千手说,“要救人就一起救,人命可没有贵贱之分,那道姑和富太太要一起送往医院。”

    我舍弃富太太,刘千手也不捉那乌鸦了,我们仨合力,把广告牌抬起来。

    我发现这广告牌真沉,我们是勉强才把它举起,刘千手和杜兴还一转姿势,用肩膀扛起广告牌的一角。

    杜兴跟我喊,他和刘千手死扛,让我趁空把道姑从底下拽出来。

    我说声好,还壮着胆子往里面探了探身子,那道姑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估计凶多吉少了。

    我摸到她一只胳膊,使劲拽起来,我发现有时赶巧了,做啥事都容易出岔子。

    我拽她时,她腿被一个小钩子给钩住了。

    这情况让我很纠结,刘千手和杜兴撑不了多久,腿都有些发抖了,我要去好好捋顺那钩子,不知道得费多长时间。

    我心说来不及了,大局为主。

    我心里一横,就当没看到那钩子,双手加力,硬是把道姑拖了出来,让钩子上留了好大一块大腿肉。

    我和杜兴一人扛着一个伤者,就势往警车那跑,刘千手有些犹豫的跟着我们。

    突然间那乌鸦又怪叫起来,还嗖的一下往楼上飞去。

    刘千手被乌鸦一干扰,忍不住了,对我俩摆手说,“你们负责送伤者,我去找那乌鸦,那鸟有说道!”

    我一合计,送人这事,我和杜兴能行,就点个头跟刘头儿分开行事。

    杜兴开车快,还亮了警灯警笛。

    我们打定主意直奔医院。可问题是,我们对附近不熟悉,不得不找个人问问医院怎么走。

    这路人挺客气,还告诉我们一个捷径,本来这是好事,但我们走了小路,竟遇到堵车了。

    前面的车把我们去路堵上了,后来的车又把我们退路封的严严实实,哪怕杜兴拼命摁喇嘛,也无力摆脱现在的窘境。

    这把我愁坏了,我还特意看了看后车座上那俩伤者,真是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杜兴又招呼我下车,说我俩抗也要把伤者抗到医院去。

    不怪我耍滑,那道姑有点胖,我一合计我们少说得抗人跑挺远,我怕抗个胖子我坚持不下来。

    我就把目标盯在富太太身上。

    我俩一人负责一个,但我跟杜兴体力没法比,他跑的快。我本来还跟周围人求助的喊几嗓子。

    可他奶奶的,这帮玩意儿没一个过来搭把手的,甚至还有躲避我的意思。

    我心说自己就尽最大努力吧,这富太太命大不大,生死由天了。

    我累的呼哧呼哧跑着,突然地,有个黑影从我后面飞了过来,还一下落在一个门市房上面。

    又是那只乌鸦,我看到它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很明显刘头儿没捉住它,但它怎么这么怪,特意飞过来盯着我呢?

    乌鸦对我不住晃脑袋,还扇翅膀怪叫着,我发现乌鸦要是耍起怪来,真让人心里烦躁。而且我还怕这时候再出现一股风,那花盆或者广告牌啥的又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乌鸦上,也算用心提防着它。

    那乌鸦大有跟我死磕的意思,就跟我对视着搞怪。

    突然间,路对面有个人喊了一嗓子,他穿着一件大风衣,把帽子压住极低,我看不清他长相,反正他喊完后又拿起一个弹弓子,对着乌鸦射了一个弹子儿。

    这弹子儿挺有准备,那乌鸦要是没躲脑袋,保准被打爆头,但它也没落好。弹子儿蹭着它飞过,刮下一小撮黑毛来。

    乌鸦害怕,飞走了。而那风衣人也一闪身,躲进一个胡同里。

    我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那风衣人是谁,心说难不成是罗一帆?但这想法太不可能了,罗一帆弄这么神秘干什么?

    我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琐事,又继续赶路。

    我发现我前面的路况也有复杂,又是路灯又是垃圾桶的,全赶到一起了。要是没那黑衣人把乌鸦赶走,我被那怪鸟一分神,弄不好都得撞在这些设备上。

    杜兴比我早赶到一刻,他还借了一个担架带着医护人员跑回来接我。

    我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也把不知道算是伤者还是死者的富太太交了出去。

    她俩都被送往了抢救室,我本以为抢救时间会很长,但我和杜兴刚抽完一根烟没多久,医生就出来了。

    看他无奈的对我们一摇头,我就知道,这俩姐们搭伴去阎王那报道了。

    这次富太太死亡事件,我可都在场,清楚的看到了整个事情经过,在录口供时,我没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过当我说到那乌鸦的怪举动时,录口供的警察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换做是我,乍一听那乌鸦反应这么怪,肯定也不信,不过我也真没说瞎话,事实如此嘛。

    这么一折腾,忙活到后半夜去了,罗一帆也从陈小魁家赶了回来。

    我和杜兴为了救人,弄得浑身都是血,好在我们带了一套备用衣服,我俩把自己身子整理一下,又跟罗一帆聚在会议室讨论。

    现在四个富太太死了三个,还差一个陈小魁,我们无论无何都要保证她的安全。

    这期间我们也讨论了凶手的问题,按目前掌握的线索看,那支乌鸦的嫌疑蛮大,至少它那怪声都算是一种索命的提示了。

    可我们也没那么迷信,总不可能把这只鸟告上法庭吧?

    刘千手的意思,我们继续分工,罗一帆带着警察继续保护陈小魁,而且要加大人手,绝不能让最后一个幸存者发生任何意外,另外我们仨对今晚发生的事着手调查,试着从里面挖出新的线索来。

    罗一帆痛快的答应了,可我却挺头疼,我有点无头苍蝇的感觉,不知道怎么下手调查为好。我们仨先回了宾馆,但都没急着睡,各自在床上坐着想事。

    我发现刘千手在想东西时还把那支笔拿了出来,就是今早贴在我们房门口的那个。

    他一直盯着那孔字看,我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嘴,“头儿,这笔跟这案子能有什么联系么?”

    刘千手没正面回答我,他还有了一个计较,把房间里的桌子从墙角拽了出来,招呼我们都坐在桌子前。

    我挺纳闷,看这架势感觉我们要开会似的,我心说我们仨就算要开会,在床上聊就行了,何必弄这么正式呢?

    刘千手接下来一句话让我释然,也让我心里有些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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