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你帮我把把脉,我的孩儿可还康健?”

    夏何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看重,谁不对自己的孩子看重呢?更何况,这个孩子如此之重要。

    先前为了挽回子沐,她硬是求徐大夫给他诊了个假喜脉。

    子沐听到喜讯后,果然对她好多了。

    他会给她去买酸梅,会陪她去逛集市,会贴着她的肚皮,听她肚里是否有孩儿的动静,虽然他还是不碰她,但那也可能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才不碰她。

    她欢喜,可却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

    十月怀胎,若到时候生不出孩子,子沐绝对会休弃了她。

    她本来想,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就去找温婉,她只要与温婉吵上一架,对峙一番,只要做出被温婉推到,摔到地上的假象,然后徐大夫诊断说滑胎了,就能圆了这个谎,顺便嫁祸温婉一把。

    可谁知还没等她找上去呢,就遇到了一个那么好的时机。

    一玩起来,就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有谁比他更合适?

    温婉既然恨他入骨,教自己的儿子来害他,完全说得通。

    而利用本就看不顺眼温婉的温雨,就算子沐也不会想到,这后面还有她在推波助澜。

    虽然那次并没有陷害到温婉。但是她并不难过。

    假胎没有滑成,还发现她怀了个真胎!

    她欣喜若狂。

    只要她能给子沐生下个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梁夫人的地位就不可撼动!

    但是问题很快也来了。

    之前的假诊,为了不让子沐怀疑是她被玷污时留了别人的种,他特地让徐大夫一诊出,就说孩子已有两三月,而真胎,却是刚刚才出现脉象。

    晚了有两月之久!

    现在,在别人眼里,她怀上孩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早应该挺起了大肚子。

    一直这么塞衣裳,垫筛子也不是个事,时间一到,什么都会显形,天底下就没有谁的孩子是怀胎十一个月才生的。

    不过,夏荷今天不是来难过发愁的,她是来想办法的。

    “徐大夫,我之前看过一本医书,书里有提到,有种法子可以给孕妇催生,让怀了七月的胎儿就生下来,可是当真?”

    “没错。”

    徐大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甚至,心里有些大松一口气。

    夏荷担心,他又何尝不担心?

    给夏荷假诊的事,如果被发现,他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自从那次之后,他都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被夏荷几句空口白话给蛊惑了,要知道,夏荷既然要用假胎来保住自己的地位,说明她本身在梁子沐心中的分量,就出现了动摇。

    他何以相信,她真有飞黄腾达之日?

    诊出真胎,他既松一口气,又吊了一口气。

    现在他和夏荷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夏荷露陷,他同样也麻烦。

    要知道,他讨好夏荷,完全是间接绑住梁子沐,若是反因此得罪了梁子沐,他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要是夏荷没有开口,他可能还要纠结一番,现在夏荷既然开口了,他自然是不会劝阻。

    不仅不能劝阻,还要排队她的一切担忧。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夏荷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催生的法子,古往今来都有,一般民间用得少,皇宫后院最是用得多,其中缘由,梁夫了应该同有体会。要说风险,也就只担心胎儿在娘胎里呆得时日不长,身体不够健壮,但是这点,可以在怀孕期间,多吃点受补的东西,就可以弥补上。”

    徐大夫尽可能避重就轻。

    这风险,往小的说,就只是胎儿生下来营养不良,不够别的小孩那么能抗。可能动不动着凉发烧。可要往大了说,早产儿,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但那些就不在他忧虑的范围了,若真早产母子丧命,也是死无对证。

    总好过让梁子沐发现他假诊。

    “徐大夫的意思,你有把握?”

    夏荷的眼里,闪现出莹莹光亮。

    这个孩子是她的筹码,但也可能是她的污点。

    刚刚好,她被侮辱不过一月,便被诊出脉像,她绝对不能让他正常生产!

    徐大夫老脸上现出微微笑意,“夫人大可放心,只要这期间不让梁公子察觉出异样便可,另外,我给你开些补胎的方子,你照着吃,可保胎儿生产后有足月之象。”

    若是能不引人起疑的安全生产下来,那也是皆大欢喜的事。

    夏荷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婆子给做好了晚饭,是梁子请来的,为了照顾老夫人和有身孕的夏荷。

    礼教孝义,梁子沐一向做得好。

    但饭桌上并没有梁子沐,他还没有回来。

    “怎的子沐这段这么忙?”

    老夫人不知道两人的事情,念叨道。

    天色全黑了下来时,梁子沐才回了家,主房里的烛火亮着,他推开了门。

    夏荷听到脚步声,欣喜的要跳起来。

    “子沐!”

    这两个月,梁子沐从未有一晚踏足这间房,平时他都歇在书房。

    梁子沐站在门口,没进去。

    “明天我就要出远门了,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已和母亲。”

    夏荷心顿时一凉。

    “你要去哪儿?”

    “春闱要开始了,我去郡城赶考。”

    梁子沐回答的很简短,语气也很淡。

    这一段时间,他与夏荷说话基本这样。

    那天他很担心,担心自己第一个孩子就那样没有了,甚至在等待大夫确诊的时间里,煎熬焦虑得想让温婉一命赔一命。

    可后来知道孩子安稳,他心中却并没有什么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他死死记得连青站在囚车里的场景。

    脑海里回荡着温婉和温宁控诉的话,浮现着信上那娟秀淡雅的簪花小楷字迹,浮现着被他嫌弃憎恶了这么多年的温婉,每每见她时,她挺直脊背的模样……

    他再端详起夏荷这张清秀的脸。

    却觉得模糊一片,似乎怎么看,都看不清。

    他不再看她,“我走了,你在家里好好养着身体,不要让孩子再出事。”

    最后的语气有些冰冷,竟有一丝责怪和威胁的意味。

    夏荷心中突然发冷,她感觉,如果还让胎儿出了事,梁子沐会要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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