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雅莉说完,成蹊便跨过火盆,上楼收拾东西。

    赵雅莉暗叹这父女俩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相处得那么融洽的一家人,怎么慢慢的就变成了这副刀枪相对、水火不容的地步?

    叹了口气,又交代保姆赶紧上去帮忙收拾,成蹊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衣服都是成景延帮她叠好的,怎么会收拾东西?

    几个保姆连声应是,快步上楼。

    成景延正在客厅里喝茶,看见几个保姆匆忙上楼的背影,也跟着走了上去。

    站在成蹊卧室外,只见她搬了张梳妆椅,放在衣柜前,站上去就打开衣柜最高层的门,像是在找什么。

    几个保姆见小姐站那么高,当时就乱了,赶紧上去,一人扶着椅子,一人扶着成蹊的双脚,另外一人站在旁边问她想找什么。

    成蹊被几人吓了一跳,双手握着衣柜门把,吁了口气:“我想找行李箱,你们知道我的行李箱在哪吗?”

    一个保姆回答:“在杂物间,我马上去拿过来!”

    说着便匆忙走出卧室,从成景延身边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地加快两步。

    成蹊从梳妆椅上下来,打开衣柜,将码放整齐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到床上。

    成景延倚在门边,看着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被扔成一堆,心中冷笑到底是没做过事的人,这样乱扔,等会还得叠。

    保姆拉了两个行李箱放在床边,问道:“小姐,够吗?”

    成蹊瞧了眼,说:“够吧?”

    她只有两只手,再多一个她也拉不过来。

    保姆应了声,往旁边站了些,伸手就要去帮成蹊整理衣服。

    一直默不作声地旁观的成景延,突然开了口:“她不是成家小姐,让她自己收拾。”

    其中一个保姆抬头:“可是老夫人她……”

    睡凤眼微凉:“她追责,就说是我的意思。”

    几个保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该不该听成景延的。

    这成蹊毕竟是成家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不帮?

    见几个保姆面露犹豫,他沉声道:“出去。”

    几个保姆一个激灵,纷纷把手中的衣服放下,同情地看了眼成蹊,暗道这老爷也真是太绝情了,就算不是亲生的,但他们好歹有过二十几年的父女情啊。

    这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太不近人情了!

    可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几人对视了一眼,便匆匆离开成蹊的卧室。

    炯亮的眼眸闪了一下,成蹊心头微酸,面上却不动声色,拿起一件t恤,顿时犯了难。

    这……怎么折?

    心里憋着一股傲气,成景延就站在门外看着,她不能表现出为难。

    抿了抿唇,直接把t恤对折又对折,将袖子直接折进去,将整件t恤折成了正方形。

    看上去折得还不错,心里甚是满意,于是故技重施,又折了几件t恤和裤子放进行李箱里,然后拿起一条晚礼裙。

    这条晚礼裙是她去年成景延给她买的,裙边是时下流行的不规则长短,前面短,后面拖尾,领口处是单肩的,在左肩上有一条吊带,右肩是露肩的设计。

    她想也没想就将晚礼裙摊好,开始对折,可这一折,捏着单肩,看着裙摆,又一次犯难。

    这……怎么折?

    成景延轻嘲地笑了声,迈步走进卧室。

    低头看着折成一小块,像豆腐似的t恤,他冷嘲热讽道:“看来你找的下家很及时,以后还算有个人帮你折衣服。”

    在楼下成景延就对她针锋相对,现在还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

    不知为何,她心生委屈,却也没吭声。

    索性将晚礼裙扔到一旁,拿起别的衣服又对折。

    成景延坐在衣服堆的旁边,望着那条晚礼裙,拿了起来:“其实你没必要回来收拾东西,许博学会给你买新的,何必呢?”

    说着他就捏着晚礼裙的单肩缝合处,一使劲,直接把晚礼裙撕烂。

    “唰。”

    前面成景延不管说什么,她做错事在先,她都可以充耳不闻。

    可如今成景延说着这么阴阳怪气的话,还把他送她的晚礼裙给撕烂了。

    顿时成蹊心里就不爽了,把手中的衣服一扔:“成景延,你能不能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成景延把晚礼裙往地上扔,睡凤眼抬起:“怎么?现在知道难过了?那你想过你每次把我推进深渊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多绝望吗!”

    这是她攻击成氏以来,他第一次发怒。

    他红了眼,睁着双眸看她。

    四目相对,成蹊吸了口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不可以!”

    他睁着眼大声喝道。

    下巴微动,脖子两侧的青筋凸起。

    他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对不起三个字抚平,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世界上最伤人的,并不是欺骗与谎言,而是背叛。

    尤其是被挚爱的人背叛,那种联合全世界去攻击他的滋味,她不知道有多痛!

    他的情绪开始有了波动,呼吸也渐渐变得不平稳。

    成蹊被他惯了那么多年,也算是有话直说的主,受不了任何的委屈。

    既然如今和成景延摊了牌,那她也就不忍了:“随便你接不接受,成景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那是因为你这几年来疯了,动不动就亲我抱我,成景延,你是我的爸爸!我妈对不起你,这事我很抱歉,可那是二十多年的事,我根本无能为力,你要发泄要报复,那也不该报复在我身上!你让我感到恶心!让我想要逃!”

    报复?恶心?

    这么些年来,他百般宠护她,哪怕是在亲子鉴定书出来之后,该对她的好他一分也没落下。

    结果她只得到了一个报复、恶心的结论?

    霍地从床上站起来,低头怒视着她:“谁跟你说是报复了?!那是因为我……”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

    这样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得赵雅莉急切的嗓音:“成景延你干什么!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是吧?把小蹊赶出去就算了,你还非要闹到翻脸不可?!”

    在楼下她就听见了父女俩的争执,赶紧上来,但她老了,耳朵不好使,听不清两人争执什么,就赶过来先把他们分开。

    把成蹊护在身后,她说:“小蹊,你别管他,他变得太没人性了!”

    脱口而出的告白被斩断,成景延深吸口气,闭眼调整情绪。

    片刻后,他擦着赵雅莉的边往外走:“既然感到恶心,就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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