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盒子发愣,片刻后赶紧摇了摇头,忍不住要对自己生气:一天天的,都想什么呢!

    她想在书桌后面的柜子里给盒子找个合适位置,结果一站起来,盒子被衣服不小心带到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响。

    阮天心无意地转头一看,发现刚刚闭拢的盒子又开了,里面的绒布层掉出来:居然有两层!

    一个小小盒子,哪里想到会暗藏玄机……阮天心赶紧把它捡起来吹吹,又从地上捡起两枚闪闪的东西:估计是盒子的第二层里掉出来的。

    仔细一瞅,居然又是一副不同款式的珍珠耳夹。

    阮天心:“……”

    难怪这盒子比一般盒子感觉要高呢!她把那两枚小小的耳夹拢在手心里:这明显是女士会戴的,就算是走红毯,谢观也绝不会戴这种风格。

    那会不会是他要送给哪个女孩子的,结果没送出去,忘在盒子里了呢?

    但是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说:别傻了,应该是送你的吧!

    阮天心赶紧捂住发红的脸颊,不想让害羞再从指缝里跑出来……

    为了谨慎起见,她又去摸那个神奇的小盒子。结果竟然真的还有东西!

    她又从绒布层垫着的底部,摸出一张小纸。

    纸上应当是谢观的笔迹。不燥不润的四个字:“珍珠似你”。

    阮天心摸了摸这几个字,觉得谢观应该练过书法。因为运笔很娴熟,提按分明,看上去相当舒服。

    所以,这张纸和这副耳夹,都是给她的吗?那四个字被她捏住了,反复地看,看了好几遍,也不舍得揣进兜里;又想起来右手心里还攥着耳夹呢,赶紧松开手:这回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好好欣赏一会儿了。

    可真漂亮啊!

    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粉红色的珍珠呢!世界上原来真的有粉色珍珠存在吗?好像新雪刚化的时候,山峰顶上透出的一抹粉光。

    阮天心和别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喜欢粉色、喜欢柔软,也喜欢毛茸茸或者亮闪闪的东西。面对看上去非常昂贵的礼物,又惴惴不安、又要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哎,女人!

    她真想立刻打个电话给谢观问问,但苦于没有谢观的联系方式。要不然要直接去他家吗?这样会不会显得毛毛躁躁的,不太得体……

    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

    谢灵均没有在谢观家里受难多久。因为谢美香终于想起,还有个随时待命的助理以供差遣。毕竟高薪上岗,助理小田也同意了。

    小田也知道谢观不想被打扰,所以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只留下大谢小谢两人的口粮。两天下来,谢观觉得小田在喂猫。

    而喂猫的工作也没有持续几天,因为谢美香担心过头,提前结束了出差,飞机一落地就直奔谢观家。

    一看到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的谢灵均,老母亲的眼泪水都夹不住了。她对谢观大呼小叫:“我宝贝儿子啊!大夏天的都被你捂这么白!”

    谢灵均被她搂着,说:“妈妈,你终于来接我了哦。”他指着乐高模型,“我已经把汽船威利拼了三遍了。”

    谢美香啵啵地亲在他脸上,“回去妈妈给你买新的!”

    “……”谢观冷漠地坐在沙发摁遥控器,“谢美香,不要倒打一耙。”

    谢美香把儿子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没胖也没瘦,还行。”说完又要亲他。

    谢灵均从谢美香的怀抱里挣出来,“妈妈,我的威利号还没有拼完。”然后扭头又去拼第三遍汽船威利了。

    谢美香:“……”

    谢观说:“快点把你儿子带走。立刻,马上。”

    看到儿子全须全尾的,谢美香反而不着急了。她慢悠悠地问:“这两天除了小田,还有没有别的人来家里啊?”

    听到这个,谢观扭头盯住她。

    “你干嘛这副表情看我,”谢美香说,“别担心,我早就查过阮天心了。除了是我儿子班主任,自己还有个弟弟,也是娱乐圈的。她是个性格好的,肯定守口如瓶。”

    谢观:“她弟弟是谁?”

    “陆星屿啊!”谢美香还作补充说明,“一看到你就想吃肉喝血扒你皮的新晋小鲜肉。”

    谢观“哦”了一声:那个粉白双色,蛋卷冰淇淋。

    “不对劲。”谢美香敏锐地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对人家女孩子这么感兴趣了?”

    谢美香以前也不是没动过念头,想给谢观介绍对象,并企图通过伴侣的力量,对这块顽石进行感化。

    别的经纪人,恨不得自己手下的艺人全部禁欲,甚至绝育!谢美香作为谢观的亲人,可怜他年纪小小,就成了孤家寡人;又是走实力路线的,演技在手万事不愁,所以精挑细选,准备办几场相亲。

    但谢观永远都是拒绝、拒绝、再拒绝。甚至评价的话语都很刻毒:

    “脸太白了,早晨醒来眼睛会被刺到。”

    “骨架太大了,坐在一起很占地。”

    “嘴唇过薄,太喜欢说话了吧,把嘴皮子给磨的。”

    面对千姿百态的女孩子的照片,他总有各种各样喷洒毒液的方法。谢美香受不了了,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所以听谢观问起有关女孩子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啧啧,多新鲜呐!

    “哎,你干嘛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样子,你们有见过吗?”谢美香很讨嫌地拿手肘拐他,“怎么,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

    谢观从头发丝到手指尖,纹丝不动,像一尊冰雪做的雕像。

    “在录《眼中世界》的时候,她是素人嘉宾。”隔了几秒,谢观慢慢转动起眼珠,“家访的时候,给我和谢灵均做了一顿炒饭。”

    他又补充:“炒饭很好吃。”

    他以为自己用的是很平淡的语气,但谢美香什么时候听他说过“好吃”这种夸奖的话了!分明是强调!是炫耀!

    “天,还做了顿饭的啊?这姑娘心眼真不错。”谢美香感慨道,“这也不算给老师送礼吧,回头弄套什么护肤品当答谢。”

    谢观说:“我送了。”

    谢美香这回是真兴奋了。谢观也会送人礼物的!她恨不得叫街坊邻居都来听,这只冰冻公鸡身上都能拔出毛来?

    “你送什么了?”

    “珍珠耳坠,改的耳夹。”谢观慢吞吞道,“两年前,在旧金山拍下的那对。”

    谢美香顿时咋舌:“谢观,七位数的东西!你做一顿饭的回礼?”

    谢观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很想伸手去摸摸那耳垂,那被珍珠包裹的一小部分,看看是否和肉眼所见的那么滑腻柔软。

    他说:“因为和珍珠很配。”

    无论是清纯的脸,幼白的脖颈,还是细密的黑色头发。

    又或者是没有瑕疵的眼泪、眼神以及话语。

    好像总是很天真。因为受保护所以天真,又因为天真而备受呵护。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世界是一个蚌壳,有的人被疼痛磨碎了,变成泥沙;只有很小一部分人被柔软包裹起来,变成珍珠。

    阮天心是这样的一颗珍珠,且有幸被观察者发现了。

    “谢观,我真应该去给你拿个镜子。”谢美香突然说,“好让你看看现在的你是一副什么表情!”

    因为有谢灵均在,所以她不得已压低声音:“你是什么思春期的少年吗?醒醒,你已经笑了一分钟了!”

    谢观抬手去摸自己的嘴角:确实是翘起的。

    这个发现让观察者困惑:一颗珍珠而已,值得他这么高兴吗?

    “承认吧!”谢美香猛的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哪里是个佛陀转世啊?没有!都是屁!”

    “你觉得她的饭做得好吃,你不想再吃一次吗?你觉得她聒噪吗?皮肤太白了?嘴唇过大还是过小?这些很重要吗?”

    谢美香总结道:“你心动了,你对她有欲望。”

    人类的喜欢,是从欲望开始的。

    谢美香一鸣惊人,谢观如梦方醒。

    如果不是喜欢,何以七情六欲上脸?让圣人也要动心肠。

    “谢美香。”

    “嗯?”

    “没有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谢观欣慰道,“一别三日,刮目相看。”

    “……”

    第8章

    作为半个老母亲,谢美香是又惊又喜;但很快,喜悦变成了担忧。

    “谢观,不是我说你。”谢美香糟心道,“生活上你他妈就是个残障,连拆个螃蟹脚都费劲,哪家姑娘愿意跟你好啊?”

    谢观明显就不乐意了,脸拉得比驴还长。

    “拉着个脸有用吗?”谢美香又说,“也怪姐没把你教明白。新时代了,男孩子不会干活,是要被女孩子嫌弃的。”

    谢观说:“我会干活。”

    他不喜欢私生活被陌生人入侵,所以打扫卫生都是自己一手包办。打扫得也很干净,就是慢。一遍屋子打扫完,半个周末都过去了。

    “你要麻利!动作要快!”谢美香指导他,“再说了,只会扫地拖地有什么用?你会做饭吗?”

    谢观有一瞬间的停顿,又说:“我会做炒饭。”

    谢美香看了看窗外:没有下红雨啊!她稀奇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炒饭?”

    谢观说:“阮天心在做饭的时候,我在旁边欣赏了整个过程。”

    谢美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欣赏”:这又是一个正面色彩很浓的词汇。她在心里暗笑,表面装得一本正经:“好啊,那今天晚上你来做炒饭吧,也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

    到了晚上,谢观在厨房乒乒乓乓半天,听得谢美香心惊肉跳。谢灵均还无忧无虑地坐在椅子上玩小纸蛙,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承受怎样的苦难。

    半个多小时之后,谢观端着两个盘子上桌。谢美香为它们的卖相感到吃惊:看起来意外的不错,起码有个炒饭的样子。

    两个盘子分别给谢美香和谢灵均。谢美香看到谢观面前空空如也,问他:“你的饭呢?”

    谢观镇定道,“我要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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