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含笑看着儿子,眼神温柔慈爱,还透着一抹欣慰,她真是没有白疼庄煜,这些年来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隆兴帝瞪了庄煜一眼,笑骂道:“臭小子,就你知道孝顺!”庄煜嘿嘿一笑,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隆兴帝对皇后笑道:“皇后,你发现没有,煜儿自从定亲之后,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

    皇后知道隆兴帝在开玩笑,便轻轻捏了捏庄煜的脸,笑着说道:“皇上真真圣明,果然比从前厚了一些。”

    一家三口说着说着便都笑了起来,经过了昨天晚上的千钧一发之后,现在的轻松便越发显的极为难得。

    正说笑着,太子太子妃带着皇孙庄晟前来请安,见礼之后,说了一小会儿闲话,皇后便带着太子妃退下,而庄晟一听说师傅季无忌在懿坤宫,便一溜烟儿的跑到东配殿去了。

    正殿之上只剩下隆兴帝与太子庄煜父子三人,隆兴帝敛了笑容沉声说道:“耀儿,煜儿,你们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置恭嫔与庄烃?”

    太子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回禀父皇,若是按律处置,恭嫔与六皇弟都是遇赦不赦的死罪,然而……处置恭嫔容易,可是六皇弟……却让人很是为难。”

    隆兴帝点点头,看向庄煜问道:“煜儿,你怎么看?”

    庄煜一想到庄烃的所做所为便怒火中烧,依着他的本心,他当然想把庄烃一刀剁为两截。可是庄煜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也不能这么说。

    “父皇,儿臣极恼六皇弟,可他到底是父皇的骨血儿臣的兄弟,儿臣……儿臣认为还是要留六皇弟一命。”

    隆兴帝见庄煜说的极为艰难,便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大燕皇帝没有杀手足子侄的,朕不愿破这个例。”

    此言一出,隆兴帝便等定下了对庄烃议罪的调调,庄烃该死,可是不能杀。太子和庄煜其实都想到这一点,除非是犯下谋逆之罪的皇子王孙,否则是不能处以死刑的。他们的父皇又是个极为爱惜名声之人,断断不会背负杀子恶名。

    见两个儿子都表示理解赞同自己的意见,特别是身为当事人的庄煜,他迟疑的态度反而让隆兴帝更加满意,这样的态度才最真实,若然庄煜想都不想直接替庄烃求情,隆兴帝反倒要怀疑了。

    “父皇,还审恭嫔与六皇弟么?”太子忽然问了起来,昨天晚上隆兴帝虽然曾说过要让马大人来审,可是这到底涉及皇家阴私,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经历最初的震怒之后,隆兴帝冷静了许多。他反问道:“耀儿,依以之见以为如何?”

    太子皱眉道:“父皇,儿臣以为最好不审。”

    隆兴帝挑眉道:“怎么说?”

    太子道:“父皇,其实审与不审,恭嫔与六皇弟犯的事都已经很清楚了,此事也不能按律处置,免得影响了皇家声誉。只是暗中处理。而且父皇早就发了明旨,定下六皇弟成亲的日子,若横生枝节难免会让百官心生猜测。如何处置父皇已经有了决定,这审与不审便没什么区别了。”

    隆兴帝点点头,他的确是已经有了决定。恭嫔会突然身染重疾不治而亡,至于庄烃,还是让他照常成亲,不过在他成亲的第二日,便会得到恭嫔病死的消息,然后隆兴帝便可下旨将庄烃圈于郡公府中守孝。至于三年孝满之后再如何处置庄烃,隆兴暂时还没考虑的那么长远。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安排,暗地里隆兴帝会将庄烃死死的看住,若他死性不改还想兴风做浪,那隆兴帝自有收拾他的手段。

    之所以对庄烃做出如此宽容的处置,隆兴帝其实是为了顺宁公主庄嫣,若庄嫣生母和亲哥哥都没了,她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愁嫁,皇家公主最大的用处便是联姻,隆兴帝心中已经有了成算,等顺宁公主及笄之后,便打发她远嫁至东南交止国,以彻底实现当年他与季之慎一起定下的远交近攻之国策。统一四海从来都是任何一位帝王的最大心愿。

    “煜儿,恭嫔谋害你和无忧,朕绝计不会放过她,你随朕去慎刑司,亲眼看着她服下噬魂。”当日查抄靖国公府,从小佛堂下的密室之中抄出三粒噬魂,都已经送入隆兴帝的私库存放,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隆兴帝命陆柄取来噬魂,带着太子庄煜一起去了慎刑司,他当着太子和庄煜的面将噬魂放入茶水之中,命人送去被关押着的恭嫔。

    恭嫔一夜滴水未进,正渴的要死,一见有太监捧着水碗进来,便立刻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也顾不上看看送水之人是谁。这正是渴时喝水水似蜜,恭嫔一气将加了一粒噬魂的水喝了个精光,还急促的喘气叫道:“再给我一碗。”

    前来送水的太监冷冷一笑,尖声道:“恭嫔娘娘,就这一碗水,再没多的了。”

    恭嫔抬头一看,见前来送水的竟然是崔平,她立时大惊失色,恭嫔如今知道崔平是隆兴帝身边很受重用的太监,他来送水,难道是……

    “皇上……皇上您在哪里呀,妾身冤枉啊,你见见妾身,容妾身说个清楚啊……”恭嫔立刻放声大叫起来。

    隆兴帝与太子庄煜都在一墙之隔的房间中透过暗窗观察,听到恭嫔大叫,隆兴帝不由冷哼一声,这恭嫔真是死到临头不自知,都已经证据确凿了,她还想狡言抵赖。

    已经亲眼看着恭嫔将加了噬魂的水喝的涓滴不剩,隆兴帝便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他带着太子与庄煜去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能观察到庄烃的动静。

    隆兴帝父子三人看见庄烃被绑着手脚歪在地上,眼神时而狂乱时而涣散,他的口中反反复复只在念叨着两个字:“春花……”

    直把隆兴帝气的七窍生烟,他真恨不得一脚踹死庄烃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太子和庄煜看到庄烃如此,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想,似这样活着,倒比死了还要受罪。

    降兴帝只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立刻带着太子和庄煜离开慎刑司,重新回到阳光之下,刚才在慎刑司的阴寒之感方才消失。隆兴帝对崔平说道:“回头将恭嫔接回锦棠宫,这一个月你先去锦棠宫当差,一个月后再回勤政殿。”

    崔平立刻跪下称是,他虽然不知道噬魂之事,可是猜也能猜出几分,隆兴帝以一月为期,想必那恭嫔也就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一个月后,他的仇总算能彻底得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正月初十,锦乡侯府请年酒兼招待前来给两位孙小姐添妆的女眷们。因恭嫔事先传出消息,说是顺宁公主今日会前来为两位表姐添妆,所以锦乡侯府一大早便收拾停当,专等顺宁公主前来。

    谁知道都已经等到日上三杆,却仍然不见宫中有车轿前来,别说是顺宁公主,就连恭嫔身边得力的嬷嬷都没来一个。这让自锦乡侯爷以下,绝大多数主子心中都非常不安,他们不知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锦乡侯府所有的主子当中,世子夫人和其女胡碧莹却在暗暗高兴。因为胡碧莹没有被选中,所以世子夫人便对恭嫔心生怨恨。其实她完全是迁怒,要知道当初选秀之时恭嫔还在禁足之中,便是想使劲儿都使不上。若是必须在锦乡侯府的两位孙小姐中选一个,恭嫔当然一定会选身份容貌都出众的胡碧莹。

    直到过了正午时分,所有人都以为顺宁公主不会来了,好些想暗中相看庄嫣的夫人们都有些失望。顺宁公主怎么说也是皇家唯二的公主,做驸马对于那些不求上进,整日只知走鸡斗狗的世家子弟来说其实是条相当不错的出路。

    锦乡侯府开宴,刚吃了一巡酒,管家便跑来向锦乡侯回禀:“回侯爷,七公主驾到,车轿已经到了府前二街。”

    锦乡侯爷大喜道:“快快去后头回禀,开中门迎接公主芳驾。”

    众多宾客忙都站了起来,锦乡侯爷带着三个儿子团团告罪,急急赶到正门外迎接顺宁公主,刚才满心的担忧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锦乡侯夫人也率着三个儿媳妇并一众仆妇迎了出去,顺宁公主的的车轿停在锦乡侯府的大门口,内侍将马牵开,八个锦乡侯府的家丁换上轿杠,将整个车厢抬进了锦乡侯府,一直送到后宅。

    顺宁公主下轿,众人只见她头戴金灿灿分量十足的赤金镶红宝石牡丹花头面,身着银红洒金团花云锦宫装,披一领大红羽缎出风毛雪貂皮斗篷,看上去好不华贵气派。

    锦乡侯夫人笑的已经见眉不见眼了,她快步迎上前来笑道:“公主可算是来了,快请到内堂受礼。”

    庄嫣含笑叫了一声“外祖母安好”,向锦乡侯夫人微微屈膝颌首为礼,顺宁公主还没有正式受封,锦乡侯夫人是正经的三品诰命,受庄嫣半礼还是受的起的。

    锦乡侯夫人自觉极有脸面,上前携了庄嫣之手,笑着说道:“公主快随老身进屋暖和暖和。”

    一行人进了屋子,都上前见了礼,庄嫣丝毫不摆公子的架子,向每个人笑着还礼,这让曾经见过庄嫣的锦乡侯世子夫人心中很是惊讶,初一入宫朝贺之时,她还见庄嫣面上亲近,可眼神里却透着无比的高傲,这才过了十日,怎么这种高傲竟从她的眼睛中彻底消失了?

    厮见已经毕,庄嫣笑着说道:“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母妃不便出宫,便命我来给替她来给两位表姐添妆。可父皇今日还有事吩咐于我,因此时间便有些紧,可否请两位表姐前来相见?”

    原本添妆是应该到小姐闺房之中的,可庄嫣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在昨夜之事发生之后,庄嫣今日还能出宫来锦乡侯府添妆,是她跪求了皇后才求到的恩典,只不过因为耽误了好些时间,所以庄嫣出宫之里都已经过了午时,皇后命她必须于申未之前回宫,所以庄嫣能在锦乡侯府停留的时间就相当有限了。

    锦乡侯府众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少时,胡碧莹与胡碧芸便被请了过来。与从前不同的是,如今锦乡侯府处处捧着将成为六皇子正妻的胡碧芸,对大房的嫡小姐胡碧莹便冷淡多了。

    庄嫣只看了一眼两位表姐身上的衣着打扮,便能看出现在谁是锦乡侯府得宠之人。

    只见大房的胡碧莹戴着一套镶芙蓉石的金头面,身上穿粉红缂丝缎面出风毛一斗珠窄裉袄,系了水绿色的棉绫裙子,而二房的胡碧芸却穿着出风毛大红贡缎绣缠枝牡丹的雪貂皮对襟长褙子,襟口的钮子用的都是莲子大小的上等南珠,一套黄澄澄的金镶红宝凤凰牡丹头面压着黑鸦鸦的头发,耳畔垂着一对精巧的凤羽形镶红宝石耳坠,看到胡碧芸的打扮。庄嫣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

    上前拉住胡碧莹的手,庄嫣亲亲热热的叫道:“大表姐,我这里给你道喜了,母妃不便出宫,只能让我给你送添妆礼,翠柳,快将大小姐的添妆礼送上。”

    翠柳应了一声,捧着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匣子走到胡碧莹的面前,屈膝笑道:“婢子给大小姐道喜。”

    庄嫣伸手打开上面的匣子,对胡碧莹笑道:“大表姐,这是母妃给你的。”众人都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只见那匣子是一顶精美华贵的赤金礼冠,因为胡碧莹的未婚夫品级不高,所以她的礼冠上不能有凤,只能用点翠和绒花装饰。所以这顶礼冠上并没有凤,而是以金丝缠成各种花草,再以各色宝石点缀,看的在场之人都移不开眼睛了。

    胡碧莹没有想到在宫中的姑姑竟然如此厚待自己,不由激动的红了眼圈儿。庄嫣将盒子盖好捧给锦乡侯世子夫人,微笑道:“还请大舅母先帮大表姐拿一下。”胡碧莹的娘亲忙伸出双手接了下来。

    庄嫣忙又打开底下那个匣子,对胡碧莹笑着说道:“大表姐,这是我送你的添妆礼。”

    那是一套喜上眉梢的翡翠头面,是用整块翡翠原石开出的翡翠精心雕琢而成,其中最出彩的便是那只春带彩喜鹊衔梅步摇,真可谓匠心独具巧夺天工,是内庭造办处所出的精品。等到晒嫁妆之日,恭嫔和庄嫣的这两份添妆绝对会给胡碧莹争足面子。

    胡碧芸自从被赐婚之后,自觉身份比从前不知高了多少,便养出些个目中无人的骄纵脾气,又因从前没少受堂姐胡碧莹的气,因此难免有些打压胡碧莹的举动。她万没想到自己有姑姑表妹兼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竟然这么给胡碧莹做脸,这脸上便有些个挂不住了。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胡碧莹向庄嫣再三道了谢,庄嫣才转身对胡碧芸说道:“二表姐,今日你还是我的二表姐,等大婚之后我便要叫你一声六嫂了,母妃和我也给你准备了添妆礼。翠羽,拿过来。”

    翠羽也捧了两只匣子走了过来,与给胡碧莹的不同,恭嫔给胡未来儿媳妇的添妆礼好象份量并不重。庄嫣并不打开匣子,只将匣子交给胡碧芸,淡淡说道:“二表姐,这是母妃给你的。”

    胡碧芸伸手接了过来,一入手便觉得轻飘飘,那怕里面只放了一只金簪也不至于这么轻啊,胡碧芸心中惊疑不定,不由问出声来:“这是什么?”

    庄嫣微微皱眉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今日胡碧芸的装扮实在太过抢眼,戴的头面不独重了庄嫣的赤金牡丹花头面,还用了凤凰硬生生压了庄嫣一头,这让庄嫣心里怎么能可舒服。她再怎么样也是堂堂的皇家公主,竟被个胡碧芸这个六品小官的女儿给压下去了。

    胡碧芸象是没有听出庄嫣的真正意思一般,竟真的打开了那个匣子。只见铺底的大红锦缎之上,端端正正放着一本簇新的手书,封面上赫然两个大字《女诫》,胡碧芸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她颤声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庄嫣淡淡道:“这是母妃亲手所写的《女诫》,还望二表姐时时颂念,牢记《女诫》之训。”

    胡碧芸也不过就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家,从前没有重视过对她的教养,自从被指为六皇子正妻之后,又被各种奉承所包围,以至于胡碧芸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如今恭嫔手书的一本《女诫》立刻打破了胡碧芸所有的幻想,她从半空中狠狠的摔到了地面上,所有对于即将来临的婚姻的幻想此时全都破灭了。

    锦乡侯世子夫人和胡碧芸心中畅快极了,可是说这是自从赐婚旨意颁到锦乡侯府之后,她们最畅快的一天。锦乡侯世子夫人呵呵笑道:“到底是娘娘圣明,纵是嫁入宫中也知道咱们家的女孩儿最需要些什么。”

    锦乡侯老夫人和二夫人还有胡碧芸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世子夫人之言分明就是在说胡碧芸最缺规矩,这话,就算是事实都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何况还说在了胡碧芸未来小姑子顺宁公主的面前。

    “老大家的休要胡言!”锦乡侯老夫人沉沉喝了一声,吓的世子夫人心头一跳,忙低下头应了一声是,她知道世子一天没有当上锦乡侯,她便得伏低做小巴结讨好着婆婆,如今二房的胡碧芸将要成为六皇子之妻,难保老夫人不会动了让老二袭爵的心思。

    二夫人恨恨剜了世子夫人一眼,连带着对庄嫣都笑的很不自然,怪道人都说婆媳姑嫂是世仇,这话再再不假,她的女儿还没有过门,这婆婆和小姑子便开始使下马威了。

    庄嫣象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一般,又将自己准备的添妆礼送给胡碧芸,这份礼物也没有给胡碧莹的那么珍贵,只是一套赤金头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胡碧芸拿着这样两份添妆礼,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连待嫁的喜悦都被冲减的七七八八。胡碧芸心里其实没有底气,她喜欢表哥六皇子庄烃,可六皇子庄烃的眼光却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一次。

    锦乡侯府三房的夫人看着庄嫣,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胡碧芸被指为六皇子正妻,她就知道自己儿子胡玉郎尚主做驸马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明明有一份天大的富贵就在那触手可及之处,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三夫人心中恨啊!

    锦乡侯老夫人暗暗瞪了三夫人一眼,三夫人立刻低下头去,锦乡候老夫人又看了看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沉声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公主难得到我们府里来,老身要和她好好说说话儿。”

    世子夫人率弟媳女儿侄女向老夫人和庄嫣告退,庄嫣倒是淡笑说了一句:“三位舅母和表姐走好。”

    等众人都退下,锦乡侯老夫人才携了庄嫣的手进了做为宴息室的东次间。

    东次间里只有这祖孙二人,锦乡侯老夫人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公主,可是娘娘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五日之前娘娘就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已经请了旨让公主出宫,怎么今日直到现在您才过来呢?”

    锦乡侯夫人也算是脑子灵光之人了,只从庄嫣出宫时间上便想到了恭嫔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庄嫣笑着说道:“外祖母多虑了,母妃在宫中好好的,只不过受宫规所限不能自由出宫罢了,原本今日我一早便可出宫的,可谁曾去懿坤宫辞行之时被母后留了两个时辰,得等为母后做完事才能出宫。”

    锦乡侯夫人心里并不太相信,可是面上却只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老身不知内情,倒是虚惊一场。公主,娘娘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么?”

    庄嫣笑道:“母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要说的话在外祖母进宫之时都已经说了。母妃在宫中最惦记的就是外祖母的身体,她让嫣儿告诉外祖母,一定要多多保重。”

    锦乡侯夫人此时真的笑开了,她乐呵呵的说道:“娘娘先前在家之时就是最最孝顺的,老身一定好好保重身体,请公主回宫后告诉娘娘,让娘娘不要惦记。”

    庄嫣笑着应了,她思量再三,还是对锦乡侯老夫人说道:“外祖母,哥哥昨日进宫请安,被父皇派了差使,紧忙不得出宫,所以不能来吃年酒,还请外祖母转告外祖父和三位舅舅,请他们不要生气。”

    庄烃做为外孙子和外孙女婿这双重身份,是一定要到锦乡侯府来吃年酒的,他若不来便是活打了锦乡侯府的脸,庄嫣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会被如何发落,可她不能不替庄烃描补描补。

    庄嫣在听说恭嫔被送回锦棠宫后立刻去求见,可是却被一个很眼生的太监毫不客气的挡在门外,由此庄嫣便知道母妃彻底失势了。才解禁了十天便又被关起来,恭嫔已经创下后宫被禁足之最了。

    所以庄嫣知道自己能倚仗的只有亲哥哥庄烃,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敬肃郡公被削爵取消大婚的消息。只是婚事还正常进行,庄嫣便能肯定自己的哥哥还有希望,所以她才会替庄烃描补,好拉拢住锦乡侯府这并不是很强有力的助力。

    庄嫣不知道她做这一切其实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庄烃已经被他们的父皇彻底放弃,被太子和睿郡王庄煜恨到了骨子里,从些庄烃的人生中便只有不断的被打击,不断的失意,不断的绝望。

    至于没有取消婚事,则是隆兴帝对锦乡侯府的惩罚。胡碧芸一定会嫁进敬肃郡公府,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岳珊也会嫁进去,甚至还会有更多的世家之女嫁进去,不论是谁家的小姐嫁进敬肃公府,都意味着那一家将成为隆兴帝和太子清算的对象。这,便是庄烃还能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这一切,都是庄嫣完全不知道的,她还以为自己的哥哥还有希望。

    “怪道六殿下没来呢,原来是为皇上办差了。这是好事,年酒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可为皇上办差却不敢马虎了。老身这便去说与你外祖父和三个舅舅知道。”锦乡侯夫人高高兴兴的说道。

    庄嫣含笑点头,对锦乡侯老夫人说道:“外祖母,方才母妃和嫣儿给二表姐准备的添妆礼并不丰厚,这里头的意思想必您是知道的,还请外祖母周旋一二,别让二表姐恼了我们。”

    锦乡侯老夫人赶紧摇头道:“不能不能,公主尽管放心,你二表姐绝不是心眼儿小的人,她想想就会想明白了。原本……说起来莹姐儿的确是委屈了,娘娘这样做很对。”

    庄嫣轻轻点头,从袖中拿出一顶绣着连绵万字,钉着一块鸽血红宝石的青绿贡缎暖额,送到锦乡侯夫人面前轻声说道:“外祖母,是是嫣儿给您做的暖帽,针线不太好,总算是嫣儿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锦乡侯夫人大惊,庄嫣可是从来没给她做过东西的,每回都是她送这个外孙女儿好东西,今儿怎么倒过来了,她都还没有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外孙女儿倒先送起礼来。

    “这……这……公主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做些粗活儿。还说针线不好,外祖母看这针线好的不能再好了,公主,以后再不要做了,仔细做粗了手。”锦乡侯夫人激动的说了起来。

    庄嫣笑道:“为外祖父外祖母做点东西是再应该不过的,嫣儿给外祖父做了一顶暖帽,回头请外祖母转交给外祖父,这会儿时候不早,嫣儿得快些回宫了,这几日宫中琐事多,母后忙不过来,嫣儿也不能出宫太长时间,总要回去多帮帮忙才好。”

    锦乡侯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红了眼圈儿,她赶紧拿帕子擦擦眼睛,大正月里可不作兴流眼泪的。“嫣儿,你这才来就要走了,连话儿都不能说几句,教外祖母可怎么舍得啊!”

    庄嫣笑着拉起锦乡侯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外祖母不要难过,来日方长呢,等哥哥大婚之后,嫣儿出宫就比现在自由多了,到时候一定常来给外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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