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带回去的假和尚已经私下审过,可惜这厮撬口不开,桑家用了不少手段也没能从他口中掏出幕后指使,不过徐青救下郭桑昆一条小命却是不争的事实,桑家人自然要有所表示。

    徐青微笑着拍了拍郭桑昆肩膀道:“我们是朋友,举手之劳不必挂心,那假和尚有没有说出是谁雇他打黑枪的?”

    郭桑昆摇了摇头道:“那家伙嘴巴紧得很,脊背都抽烂了就是不开口。”

    徐青眉头一皱,双眼中闪出两点精芒,沉声道:“或许我有办法让他开口,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郭桑昆大喜道:“别说一个条件,就算十个百个,只要我能做到的全都答应。”

    徐青淡笑道:“先别忙着开空头支票,带我去和你家老头子见个面再说吧!”

    郭桑昆欣喜莫名,立刻带着徐青走出了展厅,一路往左绕了两个弯,走进了一座两层阁楼,进入其中,徐青很意外的现南面拐角有一扇单行电梯门,两层楼才几个台阶,弄个电梯装十三么?

    郭桑昆径直走到电梯门旁,按了开门键,叮当!金属大门敞开,徐青跟郭桑昆一起走了进去,六名保镖紧随其后,使得并不宽敞空间愈显得狭窄起来。

    “反正只有两层楼,坐个毛电梯……”徐青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却现郭桑昆轻轻摁下了八号键。

    电梯震了一震,开始下行,徐青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地方和江城外商俱乐部倒有几分相似呢!他今天算是明白了,原来装十三是不分国界的。

    叮!电梯停下,金属门缓缓打开,入眼是一处过三百平米的豪华大厅,整个大厅呈椭圆形,共分上下两层,居左有个螺旋形木楼梯,大厅四周每隔五米左右就肃立着一名荷枪实弹的保镖,清一色迷彩服,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其中有一个徐青昨天还见过,不知为什么这个在狙击枪下唯一幸存的家伙没跟在郭桑昆左右了。

    “青哥,请跟我上楼。”郭桑昆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徐青皱了皱鼻子道:“当我是朋友就别玩这套,以后叫青子就行。”

    郭桑昆呆了呆,脸上浮起一抹会心的微笑:“对,我们是朋友,青子,桑昆最好的朋友。”

    徐青微微一笑道:“你比我大,按规矩就是哥,带路吧,昆哥。”

    两人快步上了二楼,保镖很自觉的站在了楼下,郭桑昆领着徐青沿着弧形走廊行了半圈,伸手摁下了一张大门猫眼下的门铃。

    少顷,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位穿红沙龙的妙龄女郎,很健康的小麦肤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撩人,那身材前耸后翘的,绝对属于一相见便难忘的类型。

    郭桑昆笑着说了一句甸语,女郎很自然的躬身退到了一旁,用软软细细的调子回了一句,徐青半个字都没听懂,目光一扫房间内的布置,表情微微一变。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徐青心头一叹,用红楼梦中的诗句来形容这间房内的布置最恰当不过。

    白玉石磨砂的地板,连墙砖也是用玉石拼砌而成,正中一张整块干青种翡翠雕成的桌案,左上角赫然摆放着一匹三十公分高的纯金奔马,背后则是一张羊脂白玉镂空而成的靠椅,就连房间里的沙茶几无一不是用的玉雕。

    极尽奢华,这样一间房光是墙地砖拆下来都过了千万,还不包括吊顶和壁饰。估么着郭桑昆老子是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了,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做翡翠买卖的一样。

    靠椅上端坐着一位头花白的中年男人,约五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前额较常人微突,眉宇间和郭桑昆很有几分相似,不难看出这位一定就是郭桑昆父亲了。

    郭桑昆笑着拉起徐青坐在了玉沙上,对一旁垂手而立的女郎吩咐了几句,坐在玉案后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微笑着走到沙旁伸出了手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截脉逼供

    “你好!鄙人桑登,非常感谢你昨天救桑昆一命。”

    中年男人操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听着有些拗口,不过态度却极为诚恳。

    “我和昆哥是朋友,顺手帮忙是应该的。”

    徐青笑着起身握了个手,觉对方手掌上有一层硬邦邦的老茧,倒像个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物。

    桑登望了儿子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笑着坐到了沙上,很诚挚的说道:“桑昆能交到你这种好朋友,是他的福气,友谊是不分国界的。”

    徐青笑道:“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相识是一种缘分,交朋友不分贫富国界,最主要是投缘。”

    郭桑昆道:“阿爹,青子说有办法让那个狙击手说出雇主是谁,不如先办完正事再聊好么?”

    桑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也想知道是谁如此歹毒。”说到最后,他嘴角不自禁的抽动了两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徐青道:“事不宜迟,我想现在就去审问枪手。”

    桑登下巴一点道:“辛苦了,让桑昆陪你一起去吧!”

    郭桑昆笑道:“走吧,我让妙妙丹泡一壶好茶,审完了枪手再来品尝。”

    “好,我尽力而为。”

    两人起身出门,郭桑昆领着徐青下楼,居然又进了电梯。这次摁下的是七字键,徐青感觉电梯还是再往下行,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敢情所谓的七楼就在刚才的大厅下面。

    电梯门一开,一阵饱含湿气的凉风扑面而来,入眼是一条阴暗的走廊,连灯光也昏暗不明,走廊两侧是几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走廊两头共有四名守卫,脖子上挎着铮亮的ak,脸上的神情相对要放松许多。

    两人走到最尽头的那扇铁门前,郭桑昆对一旁的守卫说了几句甸语,那守卫立刻从腰间摸出一片钥匙刺入锁孔一扭。

    吱呀!铁门往外拉开,一股子混杂着血腥味和烤肉香的异味飘入鼻孔,徐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目光一扫,眼前的情景让他心头蓦然一跳。

    这是一间不足百平米的房子,里面的日光灯管亮得有些炫目,房子中央放着一个已经熄灭的炭炉,地上摆着一条木质长凳,有点像做木匠活用的马凳,上面则横七竖八摆放着皮鞭、烙铁、尖嘴钳、三棱刀、橡胶棍……足有十多样各种刑具。

    那个剥光了的假和尚则被反绑双手用粗麻绳吊在顶梁的一个拳头粗的金属挂钩上,脚尖刚好碰着地面,但脚掌却不能着力,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处好肉,血糊糊的翻转皮肉触目生寒。

    鲜血混合着汗液的黏浆在他脚下积了一小滩,不过假和尚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依然倔强的怒睁着,怨毒的盯着走进房间的徐青和郭桑昆,干涸的嘴唇小弧翕动着,似乎还在低声喃念着什么。

    甸语,徐青听不懂,郭桑昆自然而然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

    “他在说让我们杀了他!”

    郭桑昆眼中露出一丝恨意,他平时性子张扬不假,自问从没有和人结下过不死不休的仇怨,这枪手光天化日之下夺去了五条人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着实让他恨得直咬牙。

    “问他,想死还是想活。”徐青淡淡的说了一句,脚下随之往前移动了两步。

    郭桑昆虽然不知道徐青的用意,但还是扯着嗓子把原话用甸语翻译了一遍。

    假和尚嘴角掀了掀,似乎想笑,可是伤口处的疼痛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代之是一抹痛苦之色,咬牙咒骂了一句。

    “他说让我们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相当于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郭桑昆翻译相当给力,还引用了两国之间的文化差异。

    徐青冷笑道:“告诉他,想死就咬舌头,否则会让他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这枪手嗜杀成性,就算手段激烈些他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做了杀手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这样说无非是想试试枪手有没有自杀的勇气,如果这货真咬舌头,徐青完全有把握在前一刻制住他。

    郭桑昆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原话翻译了一遍,枪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突然咬牙切齿怒斥了两句。

    让徐青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话郭桑昆却没有马上翻译,便开声催道:“墨迹个啥?快翻译。”

    郭桑昆苦笑道:“他说的全部是骂人的话,女人撒尿的玩意都出来了好几回,要翻译么?”

    徐青笑着摇了摇头,再次上前两步,伸出两根手指在枪手身上疾点了几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点上,对郭桑昆说道:“你告诉他,如果想起了雇主是谁的话就大声喊出来,我的耐心只有一支烟的时间,烟抽完我们就走。”

    郭桑昆又是一愣,翻译时险些咬到了舌头,总算把大意叙述清楚了。

    “啊……”枪手徒然仰头出一阵痛呼,紧接着就开始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浑身上下也开始激烈颤抖,充满血丝眼珠子瞪得好像要掉出来,泪水哗哗的往下流,仿佛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惨嚎声渐渐变得沙哑无力,徐青一根烟刚抽一半,枪手终于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我说……雇佣我的就是他亲叔叔,桑达拉……”

    徐青自然是听不懂枪手说些什么,郭桑昆彻底呆在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雇凶杀自己的居然是嫡亲的叔叔,桑达拉!

    “快翻译,这家伙有没有说出幕后指使?”

    徐青有些急了,鬼谷点穴手秘籍中明言,被这种截脉点穴法点中后浑身上下有如被万蚁所噬,常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中了截脉点穴法半个时辰内若不解开,此人必会七孔流血而死。

    用这种奇功逼供绝对好使,徐青为了稳妥故意说什么一根烟抽完再走,就是想等枪手主动招供,让他没想到的是枪手好像已经招了,郭桑昆却傻愣在了原地,似乎连翻译的事情都忘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甸狼佣兵

    啊呀……呜……枪手的哀嚎声变作低低的呜咽,泪水鼻涕顺着扭曲的脸颊流下,浑身上下如筛糠般瑟瑟颤抖,那模样就好像下一刻就会挂掉一般。

    徐青懒得理会呆的桑昆,冲上前并指疾点在枪手神庭、膻中、鸠尾、商曲四处要穴上。

    啪啪啪啪!四声如击败革般的浊响传出,枪手神情蓦然一松,身子勉强扭曲了几下,一股恶臭扑面而至,这货居然失禁了。

    徐青皱眉后退了几步,拍拍郭桑昆肩膀道:“走吧,让守卫把这家伙解下来弄干净,我保证三五天内他哪里也去不了。”

    经过这番折腾,枪手没有三五天根本恢复不了正常行动能力,别说是逃走了,恐怕连吃饭都要躺着。

    郭桑昆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神情黯然的低语了几句,用的都是甸语,徐青半句都听不懂,他也懒得去刨根问底,有的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当两人再次返回那间白玉为堂的办公室时桑登已经离开了,秘书妙妙丹泡好了一壶香茶,连茶杯都是用金丝种翡翠雕成,茶水入内一汪翠绿,平添了几分雅趣。

    徐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昆哥,找到了雇凶的家伙应该高兴才对,绷着个脸做什么?”

    郭桑昆端着一杯香茶,苦笑着一敬道:“青子,你真是个神奇的家伙,谢谢。”

    徐青和他碰了个杯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桑家的事情办妥,自己和几个损友的脑袋还系在裤腰带上,不早些解决掉那条姓白的疯狗,徐青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郭桑昆定了定神道:“我们是朋友,别说请字,有什么用得着桑昆的地方直接开口就行。”

    徐青开门见山,言简意赅的把白胜军的事情讲了一遍,包括在来仰光的路上干掉了一帮缅甸人也没隐瞒。

    郭桑昆皱眉听完了讲述,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找人干掉姓白的?”

    徐青道:“最好这样,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能拔掉这根芒刺,几百万美金我还是愿意付的。”

    既然白胜军出六百万美金买哥仨的脑袋,徐青自然不会吝惜一点小钱,他当场就掏出支票本开了张五百万欧元的支票推到了郭桑昆面前。

    郭桑昆瞟了一眼桌上的支票,微笑着摇了摇头:“当我是朋友就把钱收回去,否则这忙我可不帮了。”

    徐青却没有收回支票,笑道:“这钱不是给你的,请人办事哪有不花钱的道理?”

    郭桑昆抓起桌上的支票直接撕了个粉碎,信手一抛,零散纸片像一群炸窝的菜粉蝶般四处飘散。

    “友谊无价,我桑昆的小命无价。”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房门砰一声推开,一脸铁青的桑登走了进来,对着郭桑昆张口就是一连串甸语。

    父子俩快对白了几句,听得徐青云里雾里,索性点了支烟,慢悠悠的喝茶等待,既然人家不想让他知道谈话的内容,还是不闻不问的好。

    桑家父子用甸语对白了近五分钟,桑登诧异的望了徐青一眼,用普通话问道:“你的仇人藏在克伦族占领地?”

    徐青正色道:“是的,一个肯出两百万美金买我脑袋的家伙。”

    桑登冷笑道:“那可巧了,雇凶枪击桑昆的人也逃去了克伦族占领地,他的命也很值钱,因为他带走了桑家新矿脉的所有资料。”

    郭桑昆咬了咬唇道:“青子,作为朋友我不应该瞒你,雇枪手的是我二叔桑达拉,我们怀疑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趁乱杀害我阿爹,现在事情败露,他昨晚叫人杀死了所有参与新矿脉勘探的人员,带着一份很重要的资料连夜逃去了克伦族占领地。”

    徐青眉头一拧,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郭桑昆在地下室愣的原因,没想到竟是一幕骨肉相残的家族争斗。

    桑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沉声道:“新矿脉资料一定不能落在克伦族手里,我已经派人去请‘甸狼’雇佣军,务必要在资料泄露之前将其夺回,至于桑达拉要是不能生擒就只有送他去侍奉阿爷了。”

    郭桑昆知道阿爷已经作古近十年了,这话表明父亲已动了杀心,作为缅甸第一大家族的掌舵人,杀伐果决不足为奇,但凡威胁到家族利益的人都将被无情抹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不仅存在于动物之间,人类更能将其挥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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