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砰”地一声闷响时,虞玑的白色奥迪整个车都往前耸动了段距离。

    虞玑一口气提着,震惊得发怔,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直到大吉普车再次发动,似乎要发动攻势再撞的时候,虞玑那口气还猛地落下去,微张的嘴巴也紧闭上了。

    不过这大晚上的,前面这一堆男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类,虞玑就那么咬着唇站在那儿,一时没敢出声。

    可是眼看着自己的车被这群人莫名其妙地撞来撞去,饶是虞玑这样的性子,咬着牙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

    她瞪着大眼睛重吐了口气,然后默默地转过身,用伞将自己遮住后拿出手机,默默地拨了个幺幺零。

    坐在车里的许重渊将虞玑的一系列行为都收进眼底,见虞玑拿出手机后,他给莫寒宵使了个眼色。

    莫寒宵眉心微凝,顿了顿后侧过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打着伞、只露出一截长及脚踝的灰粉色羽绒背影。

    很熟悉,是刚才那个差点摔倒、拉住了他的衣袖的女人。

    莫寒宵转身,缓慢迈动长腿,走了过去。

    虞玑正专心致志拨号呢,冷不丁一个男人突然矮身钻进她的伞里,伞下的空间瞬间就逼仄下来了。

    虞玑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怔怔地掀眸去看,刚好看到那男人低垂着眉目,正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看。

    看到男人的眉眼和致命的性感薄唇,虞玑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

    因为伞下空间不够,微躬着身子的莫寒宵也在这时抬起头来,就用那么近的距离盯着虞玑的眼睛。

    他嗓音散漫又性感地问她:“怎么,准备悄悄告我?”

    “……啊?没有啊!”虞玑说完,赶紧将手机锁屏,并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莫寒宵抬手,在她面前摊开。

    虞玑拧着眉咬了咬唇,眼角微微上挑的大圆眼镜也无奈又无辜地眨了眨,最后还是默不吭声地、默默地把手机给他了。

    莫寒宵将她的手机关机,又重新递还给她。

    虞玑将手机接过后,莫寒宵深凝了她一眼后,下一瞬就从她伞下退了出去。

    虞玑看到他湿透了的衣服和头发,心尖儿微疼了下了,无意识地就举着伞追了过去。

    莫寒宵步子一顿,偏头来看她。

    虞玑的眸光闪了闪,有些没底气地说:“你身上都湿透了,再淋下去会…会感冒的。反正我有伞,给你遮一下也没关系的。”

    莫寒宵看着这个为了把伞在风里雨里举高到能遮住他而高举着一双手的女人,问她:“你没看到我撞了你的车?还是,你看不出来这里站着的一堆人都是黑社会?”

    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对虞玑自作多情又愚蠢的嘲讽。

    虞玑的小脸儿白了白,随即却抿唇娇俏一笑:“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光璀璨。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澄澈表情认真、绝不弄虚作假言不由衷。

    莫寒宵原本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十指莫名微微一收。

    易璟言在这时候发现虞玑,眸中暗光划过后,他惊喜地将虞玑一把拥进怀中:“小精灵!你怎么…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以为你出事了!”

    看到虞玑被抱住,莫寒宵偏过头,不知看着什么地方。

    虞玑其实很讨厌被任何男人触碰,这下被易璟言一抱,她不好意思对救过自己的易璟言翻脸,但也赶紧将易璟言推开了。

    易璟言也不介意,嘿嘿笑着,放佛眼睛里心里全都是虞玑一个人。

    “小精灵!既然你没事,接下来我们重…重新找个地方完成我们未…未完的约会!”易璟言说着,又要来捉虞玑的手。

    虞玑侧身躲开了,朝易璟言抱歉一笑后,又举着伞走到莫寒宵身边,用伞将他和自己笼罩在一方天地里面。

    看着那一男一女在伞下如画般的场景,易璟言的俊脸瞬间就黑了下去。有那么一刻,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异动。

    莫寒宵敏锐地察觉到了易璟言的情绪变化,于是偏头,慵淡笑问虞玑:“怎么,你这是看上我了?”

    “……”被戳中心事,虞玑的脸立刻就染上了一层薄红。

    这女儿家的害羞情态,叫莫寒宵慵淡的笑容却立刻就淡了下去。

    一两秒钟的沉默过后,莫寒宵又笑着问:“不如你找个地方,我睡你,或者你睡我,我们好好玩玩儿,嗯?”

    听到这话,虞玑愣了愣,随即错愕地抬眸看莫寒宵,像是不敢相信般扯出点笑来:“你…你都是这样跟人开玩笑吗?”

    莫寒宵继续笑:“或者你从这一堆人里再挑两个,我们也可以陪你一起玩儿,如何?”

    虞玑捏着伞柄的手指攥得关节泛白,无意识地往后退了步,再看着莫寒宵的眼神变得陌生很多。

    莫寒宵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低头凝了眼自己和虞玑那距离十厘米的脚尖,再抬起头来时,他蓦地抬手捏住虞玑的下巴,狠狠用力,一字一句地警告:“要是玩儿不起,以后就别再在我面前出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嗯?!”

    这个“我们”,莫寒宵特地咬重了发音。

    他的力道太大,虞玑被疼得似乎连脑仁儿都疼了起来。

    可是她咬着牙,很硬气地一声不吭,就那么看着莫寒宵。

    那一两秒的对视,让莫寒宵有一种被看看透了灵魂的错觉。

    他眯眸,将虞玑往后重重一推:“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立刻给我滚。”

    虞玑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数步,最后还是没稳住,直接摔坐在了满地的雨水混合着的泥浆里。伞滚落在一旁,衣服鞋子一下子就被弄脏了。

    她的狼狈不堪,引得旁边几个小弟忍不住嗤笑起来,还有人幸灾乐祸地吹口哨。

    虞玑透过雨幕看着那个昂身挺立在那里的男人,看着这个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男人,再想到这样狼狈的自己,终究没忍住,屈辱又委屈地滚下眼泪来。

    幸好现在下着大雨,没人看得见她哭了。

    可她还是觉得好丢脸好难堪,忙用手撑着泥水地,连伞都没捡,狼狈地跑了。

    ……

    易璟言下意识地就要追过去,转念想到什么,反而走到莫寒宵面前。

    “表哥,你发…发哪门子的疯,要这么对我的小…小精灵?”

    虽是质问,但仔细听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般的不郑重。

    莫寒宵低着头看着地面那把伞,雨水顺着他的湿发往下滴。

    好一会儿过后,他微眯着丹凤眼抬起头,笑着问易璟言:“璟言,你说你的小精灵也找到了,接下来,我是该回家洗澡换衣服呢,还是就穿着这身衣服赶去机场接老太爷?”

    易璟言面部的肌肉绷了绷,一副恍然的样子:“表哥对不起,我光为小精灵的事…事情着急了,都忘了你们莫家的老…老太爷今晚要回来,你作为继承人还有…有重要任务!”

    莫寒宵只是笑,看着他的一双丹凤眼里暗无光线。

    易璟言侧身,吩咐自己的小弟赶紧把自己的车开出来,送莫寒宵去机场。

    等易璟言的小弟把车开出来后,莫寒宵深眯了眼易璟言,坐上车之后似是无心地问了句:“璟言,你要是有空,那天替我去拜访下莫嵘,如何?”

    易璟言小小的为难了下:“行。”

    莫寒宵关上车门前,看了眼远处站着的许重渊一眼。

    许重渊回了个眼神。

    莫寒宵这才收回视线,对不打算上车的易璟言招了招手:“来,跟我一起,我带你去见老太爷。”

    易璟言踌躇了一秒钟,干脆地上车了。

    ……

    虞玑跑出很远的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看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她慢慢冷静下来。毕竟只是一见钟情、感情也没来得及深化就幻灭了,虞玑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多么伤心欲绝,最多的还是被莫寒宵那么对待的屈辱感。

    所以在冷静下来后,她咬着唇,委屈又镇定地走到大路边,想要尝试着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拦了半天,终于有一个女出租车司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见虞玑狼狈不堪的样子,热心的中年女司机问七问八地关心虞玑,问她是不是受欺负了。

    虞玑原本已经自己调节好了,可被这素不相识的善良女司机一关心,情绪立马就绷不住了,啪嗒一下掉了几滴眼泪出来。

    真的是太欺负人了,那个臭男人!

    她担心他,特意跑出来,结果他居然这么对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长得帅有什么用?

    还不是是个人渣!

    还故意撞坏了她的车!

    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

    在远处暗处站着的许重渊,一直看着虞玑被自己安排过去的车子载着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才拿出手机,给莫寒宵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不过是一个旁人看不懂、只有他和莫寒宵才懂的符号。

    ……

    原本以为已经避过了家里人的虞玑,最终还是被虞晚音发现了她偷偷出去的事实。

    原来是家里的佣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把虞玑偷偷藏在角落里、那件脏污不堪的灰粉色羽绒服给翻出来了,交到了虞晚音手里。

    虞晚音用两根手指提着那件羽绒服:“自己老实跟我说清楚,不然我就告诉爸妈,让爸妈来跟你谈。”

    虞玑莫名失眠了一整晚,一双眼睛熬得红通通的。

    她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恹恹的,闷闷地说:“姐,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话,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虞晚音眉眼一敛:自己这个妹妹,从前都是乖巧听话从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的,这几天却一再地反常。

    默了默,她将那件羽绒服扔在地上:“玑妹,咱们家的情势,相信不用我讲,你也很清楚。不是姐姐要逼迫你,只不过我被培养了进咱们家族的虞氏集团,而你被妈培养出来成豪门阔太,这都是最开始就注定了的。除非我们不要爸妈了,那么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我……”

    “姐!”虞玑听过太多这种话了,此刻正烦闷呢,所以再不想烦上加烦,便打断了虞晚音的话。

    虞晚音的眉头又皱深了几分。

    两人的母亲候孝秀在这时候端着一碟水果进来,床上躺着的虞玑,立爬起来,按照候孝秀平时教她的“名媛闺秀”的标准坐姿坐好,打起精神叫了声:“妈。”

    候孝秀正想叹气,一眼看到旁边那件脏污不堪的羽绒服,惊诧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最后才有些惊慌地问虞晚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晚音叹气,看了眼虞玑后将脸扭到一边,不答。

    但她这行为,其实等于是把答案告诉了候孝秀。

    候孝秀捏着衣服走到虞玑面前,想发怒,却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你爸爸在家,我不惩罚你,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

    虞玑怎么敢说:虞爱民和候孝秀一直希望自己能按照他们的规划走,将来嫁进非富即贵、能帮助虞氏的生意更上几层楼的显赫之家,要是知道她昨晚偷偷出去见名不见经传、有可能还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儿男人,不打死她也得骂死她,估计还得被禁足!

    见虞玑咬着唇不说话,候孝秀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只按着胸口一副心痛难当的模样,开始万年不变的念叨:“我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社交,全部心思都用在培养你们两个女儿身上,可你们倒好,一个个地,不让我省心也就罢了,还让我……”

    话没说完,候孝秀按着眼睛,竟然低低地啜泣起来。

    虞玑见惯了候孝秀的这幅模样。她虞玑,都20岁了,一直被当成商品在增值,她又何尝有过自己的人生呢。

    虞晚音见虞玑仍旧没有坦白的意思,走上前去,用手指戳了戳虞玑的额头。

    虞玑皱着张心形脸,捂着额头气鼓鼓地去看虞晚音。

    虞晚音朝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去跟候孝秀坦白、作保证,哄哄候孝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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