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镇落水村有一深山,名曰:崂山。

    崂山地势险峻,陡壁悬崖。四周既无上等良田,又离村内水源所在地小清河,相距甚远。每年夏天,遇暴雨天气,山脚下时常有泥石流发生。

    是以,崂山山脚虽有大片空地,视野开阔,却鲜少有人在此建房居住。

    这样一穷山恶水之地,村内人唯恐避之不及,却不料,前些日子,村内来了个瘦弱的外来户,用一袋子粳米向落水村的村长祝百盛买下了崂山山脚前的一亩三分地。

    这原也并不奇怪,有人不怕死,想住山脚,旁人大多唏嘘两声。

    但让落水村村民们惊奇的是:买这地的人。

    落水村的女人们常年粗糙习惯了,第一次见外来户的时候。

    险险惊掉下巴,这女人哪能称得上为女人。

    瞧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比那镇上举人小姐,竟还貌美几分。若不是看其衣衫褴褛,身无长物,和北方的流民一起流落至镇上,他们险险就要以为这人莫不是京城内高门大户的小姐,出门游玩至此。

    松花镇的人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落水村人杰地灵,村内俱出美人。早些年有村长的女儿祝莲,美名声名远扬。三年前,村内搬来一郎君名曰祝明奕,那模样更是出挑雅致,气质卓绝。

    别说村内的女人对这小郎君心动,便是镇上的大户也派下媒婆意与之接亲。

    小郎君初来时,村内的女人见他独身一人,身边只跟着一伺候的小厮,便有泼皮无赖想要欺负了去。殊不知,这看着俊朗非凡的小郎,身怀武艺,力大无穷,长剑出手,一挑一刺,便挑了破皮无赖的手筋。从此往后,旁人莫不敢欺负主仆二人。

    说来,这独身小郎也是能干,肩能扛,手能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关键别人还有武功,上山打猎,家内野味儿不断。在这样一穷乡僻壤的村落里,家家户户吃上一口鸡蛋便算过年节的情况下,这祝明奕的家里,却能天天吃上野味儿。

    这样好的郎君,十里八乡的女子莫不来求。

    只可惜,小郎君心高气傲,对上前搭讪的女子不冷不热,百般拒绝。

    后来落水村最出色的秀才女祝莲休沐回乡,偶遇祝明奕,惊为天人,死乞白赖,用尽伎俩,许是被那厚脸皮的死缠烂打给感动,祝小郎竟允许她进入他的院子。

    村里人都在传,村内最美貌的女人、哥儿许是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羡煞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可不管那祝明奕与祝莲再如何美貌,若与新来的外来户比,便如何也比不上的。

    古有洛神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似乎只有这样的词汇用在此外来户身上,才不觉玷污了她通身的气度。

    只乡下人不懂诗词歌赋,呐呐得与人赞上一句,莫不是九天玄女下凡,误落咱落水村。

    谢琼暖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异世乡村村民们茶余饭后,添加了不少谈资。

    可惜,时日见长,这恍若九天玄女的女人,在崂山山脚安顿下来后,便很少有人见到她的人影。

    村长祝百盛一开始,对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甚为上心,见她足不出户,深恐她有事儿发生,多次上门关心。

    一次两次三次.......

    后来,她便再不想登门。

    这新来的外来户,哪儿是什么九天玄女,分明是个......懒女。

    足不出户,原不是受了什么危险,竟然是懒得出门。

    没错,祝百盛上门三次,每次敲门,那美得若天仙般的女子,永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头青丝胡乱的披散肩头,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长衫,一眼望去,真真一个不成体统的浪dang女。

    除了一张好皮相,这女子浑身上下均散发着一种颓败落魄的气息。

    原以为是个大户人家女子落魄流落至他们落水村。

    却不知竟真的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女,祝村长满脸失望的回了自个儿家。再不打那与之交好的注意。

    外来户搬进落水村三月有余,村民们再谈起她的时候,便只会摇头叹上一句:“崂山住了个懒女,屋前荒草丛生,也不见除草耕地。尝看见她挑水回屋,一担水能挑上三个时辰,停停歇歇,大女人家家竟连村内八九岁的小女君都不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身为一女人,连自己也养不活,往后该有那个郎君愿意嫁给她。”

    “可人家长相柔美,若是被大户人家召为赘妻,也是一步升天呢!”

    “现在还有哪个女人愿意当软饭女?吃人软饭,看夫郎颜色,岂不丢了女人脸面?”

    “哎....好吃懒做使不得吆!”

    村内酸言酸语众多,外来户是个懒惰的草包女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十里八乡,莫不知道,落水村出了个抠脚大妇,名曰:“谢琼暖。”

    当事人谢琼暖偶尔兴致所起,去小清河挑水,远远的被人指指点点,听人在她背后议论纷纷。

    便也只是回头,冲那些议论她的小郎君笑笑,绝美的脸上忽的璀璨笑来,惹得小郎君脸上红云连连,呆立原地,连手上挖地的锄头都掉在了脚上,也不觉疼痛。

    谢琼暖愉悦的勾起唇,扭头挑起担子,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崂山山脚的方向走。

    真真应了那句“撩完就走,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徒留一地郎君草心暗许。

    脚踩在一片坑坑洼洼的田埂上,一眼望去,满目麦穗在风中招摇晃荡,麦浪滚滚,看不着边际。鼻尖传来青青草香,谢琼暖把肩头的担子重新卸下来,在田埂便摘了一朵素白的野花,别在自己耳边。这才复又继续挑担前行。

    九月农忙,田埂都是人,一大堆光着膀子干活的农家女与汉子看到外来户如此行为,俱都投来鄙夷的目光。堂堂一大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便罢,却学那秦楼楚馆小倌儿们梳妆打扮,耳边带花。便是再如何姿容貌美,也便是个无能无用之人。

    身后闲言碎语,鄙夷摇头之声,声声耳,谢琼暖耸肩抬头,泰然的挑水回家。

    闲言碎语,于她而言,无关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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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大改,希望看过重新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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