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男人嘴唇微启,不知又要说出什么刻薄话,却忽然被一声痛嘶替代。

    ……谢汀在咬他?并且准头满分,正正咬在了喉结上。

    “别……废话了,”她一边咬他,一边气的直哆嗦,“……快点走……”

    应辞许咬肌紧绷一瞬,而后空着的那只手直直上去,一把钳住了谢汀的下巴。

    他毫不温柔,谢汀被他捏的发痛,被迫微昂起脸,完全无法动弹。她快气死了,忍不住脚尖一抬,照着他后腰又狠狠来了一脚。

    ……啧,真是个麻烦精。

    应辞许任她踢打,岿然不动,只冷冷看着赵伊绚:“你说她吗?她当然和你不一样。”

    咬痕深深,在这奇异的情景里竟然显出一丝丝暧昧,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应辞许的名字之后就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个神秘的……只活在传说中的男人。

    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所有的采访,他也从不会露脸。但即使只是听到一个名字……也没有人敢小觑他,更少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除了谢汀这个混不吝的。

    “……她不是人。”一片屏息以待里,他凉薄讥诮的,带着轻笑的,压抑着几不可察的薄怒的声音:“牙尖嘴利的,狗崽子一只。”

    谢汀:“操!”

    就知道这个玩意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还是那间茶室。

    方才两人静坐喝茶的一地静谧已一去不复返,仿佛被人哗啦啦倒入一池子沸腾的岩浆,噼里啪啦地向上跳动着红色的焰火。

    桌上放着一盆精致的插花。

    谢汀这会儿可没有欣赏美的兴致,她伸手从里面□□一大把,“啪”地一下甩到了应辞许身上:“为什么!我一遇见你!就这么倒霉!你!是!扫把星!吗!”

    应辞许两腿交叠,双手相抵放于膝上,倚在椅背上的姿态优雅又散漫。

    如果忽略掉他颈上深深的齿痕、衬衣领口被蹭上的口红印,以及背上被谢汀踹出来的几道灰痕,这会儿的他活脱脱像个正在自家庄园里闲适喝着下午茶的英国绅士。

    对面鸡冠子朝天的谢汀就显得有些过于不合时宜。

    可惜这会儿他的“绅士”范儿看在谢汀眼里,只有两个加大加粗的血红大字在眼前闪回:装逼!

    一次埋胯一次盘腰,两回都栽到了这个狗男人身上,谢汀气的牙都快要咬碎:“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全网嘲笑了一个月!到处都是我的沙雕视频!我要鲨了你!!”

    ……当然知道,他每天都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呢。

    应辞许下巴微收,一个骄矜的姿态,眉梢却扬起微妙的角度,颇有些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夸奖道:“自然知道,恭喜谢小姐最近事业红火,蒸蒸日上。不知道我这个‘特别出演’,是不是也有资格分到你的一些演出费呢?毕竟我们配合默契。”

    云淡风轻里气死人不偿命是应辞许的强项,被人一刺激就迅速上头脑袋发昏,也是谢汀的一大特色。

    她本来就气的发抖的鸡冠子更加充血了,怒而起身,一拍桌子,气场强悍,十分牛逼:“你别欺人太甚!反正我的脸早已经丢光了,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视频的男主角是大名鼎鼎的北城应家应辞许说出去,我看看网上会不会再热闹十分。”

    “哦?”应辞许轻轻笑了,毫无温度,“是么?”

    谢汀梗着脖子看他,一眼扫见他脖颈正中央她留下的那个齿痕。

    室内幽暗,他一瞬不瞬、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齿痕深深,陡生暧昧。

    不知为何,谢汀脸上热意一点一点爬上来。

    她别开眼,目光盯在被她□□过后丢在地上的一朵残花,非常硬气:“当然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

    “很好。”应辞许满意点头,眉眼里迅速略过一丝薄笑,“那我手里的其他视频,多方位个角度地还原游乐场事件场景,这一下就派得上用场了。”

    “至于我的脸……我有本事剪掉一回,就有本事剪掉无数回。”

    他身体放松,闲闲斜倚:“你觉得呢?谢小姐。”

    谢汀:“……”

    妈的!!!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还真的是他娘的了不起。

    谢汀屈辱让步:“……你他妈什么要求,有屁快放!”

    应辞许优雅地摊了摊手,声音里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女孩子,说话不要太粗俗。”

    第9章

    造型师替应辞许扣上袖扣,深沉透亮的蓝宝石静静缀在腕边。

    他偏头望了一眼,镜子里男人长身而立,侧颊线条锋利流畅,一管挺鼻,右眼下空空如也,那颗摄人心魄的泪痣被人小心翼翼地遮在了皮肤里。

    也怪不得谢汀认不出他来。

    此时此刻的男人,除了与那天的祝辞身高相当,别的地方无一相像。

    精良考究的西装勒住了他的懒散与不羁,眼神锐利,成熟男人长居高位、俯瞰俾睨的气势,几乎令人难以直视。

    连他脖颈上残留的那个咬痕,都无端端给人一种禁欲暧昧意味。

    那个懒洋洋的年轻男人,要是放在这里,怕只是像是他家里还未经过人事的,不懂事的坏脾气弟弟。

    “可以了。”

    造型师点头,沉默退后一步,应辞许对镜最后抬手松了下领口,偏头问静悄悄站在一边的周平:“好了?”

    “还没有……”周平犹疑着,只说了半句。

    应辞许并不多问,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谢汀正翘着脚窝在沙发里优哉游哉打游戏。

    她两膝中间夹着杯奶茶,屈着腿怼到嘴边,牙齿把嘴里的吸管蹂.躏的咯吱作响,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靠,这什么垃圾队友!”

    阴影覆盖下来时,谢汀正激动上头,因此当应辞许的手一把将手机抽走时,她猛地随着手机窜了起来:“别别别,我马上赢了!!干嘛啊你!”

    说话间奶茶在她膝盖间一歪,“嘭”地掉在了地上,谢汀踩在沙发上的脚陷进去,身体倾斜,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一趴,下巴结结实实撞在了应辞许胸口。

    一声凉凉的嗤笑,应辞许低眼看她:“你怎么总是这么饥渴。”

    谢汀:“?”

    去你妈的。

    她扒拉着他的手臂要站起来,气鼓鼓地抬头瞪他。

    可应辞许本来就高,更何况这会儿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不过瞪他一眼,谢汀觉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在应辞许的角度,只看到一个手忙脚乱的脑袋拼命朝他翻白眼。

    “啧。”应辞许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锁骨处,轻轻一推,谢汀“嘭”地一声向后倒在了沙发里,“丑死了。”

    谢汀“啪”地拍了下沙发,丝绒质感的布面发出一声毫无攻击力的闷响:“我才要说丑死了,这里的裙子我都不喜欢,我拒绝穿丑裙子去参加宴会,你另请高明吧。”

    “理由太烂。”应辞许不为所动,“换一个。”

    谢汀眼睛转了转,昂着下巴故意冲着他又翻了个白眼:“最重要的理由是,男伴太丑,实在拿不出手,所以拒绝出席。”

    “明天我会让助理替你预约眼科医生,再不治疗,你就瞎了。”应辞许不置可否地嘲讽回去,而后偏头朝周平道,“去把上周英国送回来的那条裙子拿过来。”

    周平一刹那没有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诧异。

    “可那是太太……”

    “我不说第二遍。”应辞许语气明明懒散平常,没什么变化,周平却惊得心中一跳。

    他听出应辞许沉了话音,已经在生气的边缘。

    他不敢再辩驳,立刻转头去打电话安排。

    听话听音,谢汀立刻察觉出不对,太太?傻子也能听出这个称呼是个女人。

    ……别的女人的裙子,她不稀罕。

    谢汀撩了下眼皮,捻起面前的果盘吃了颗樱桃,笑眯眯道:“哎呀,应总可别拿养金丝雀那一套对我,我可是很难搞哒。”

    ……跟谁听不出这声音里酸溜溜凉飕飕的嘲讽一样。

    应辞许表情不动,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谢小姐高看自己了,金丝雀也不是谁都能当。”

    谢汀眼神冷下来,把手里的樱桃核一丢,轻轻拍了拍手,而后抱臂,下巴微抬:“让你助理别忙活了,我不穿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

    应辞许坐在她对面,捻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撩眼轻轻瞥她一眼:“我劝你看了裙子之后再做决定。”

    哦哟,这财大气粗的模样。

    就算裙子镶了钻,别人穿过的也是下脚料了,谁稀罕。

    讽刺她拜金?谢汀轻哼一声,也拨了个电话出去,学着他的语气,矫揉造作及其欠揍:“帮我把上周巴黎送来的那条裙子拿过来,二十分钟内,我要看到裙子摆在我面前。”

    谢汀做作地挂断电话,愉悦地又丢了颗樱桃放进嘴里,笑嘻嘻地解释:“哎呀,上一任金.主给我留的好东西,特别特别贵哦,我超——喜欢呢!哪儿跟你,带我来的什么破店,啧,寒酸。”

    应辞许缓缓放下杯子,冷冷看着她装逼。

    谢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寒光。

    一声冷笑,眼神交错,火花四溅。

    一地静谧,屋里再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

    宴会在一处临湖别墅举办。

    黑色座驾缓缓停下,侍应生立刻小跑上来,抬手抵住车顶,恭敬弯腰开启车门。

    应辞许躬身下车,站定后,侍应生转身要去扶女士下车,便听身侧一个凉而淡的声音:“我来。”

    侍应生忙向后退了一步,将身前空位让开。

    他垂下头的一瞬间,看到后座上,雾蓝色长裙迤逦盘旋在深黑色座椅上,女孩漂亮的过了分,扬起一张白嫩的小脸,眉心微微蹙着,两手朝男人张开,似乎是在撒娇。

    男人伸手捏住她的肩膀,他的手好大,骨节分明,拇指抵在她肩上微微凸起的那根小巧骨头上,轻轻向上一提。

    不过一瞬,侍应生慌忙低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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