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军的军阵中,看着这气势十足的重骑竟然迎着骑兵就这么杀了过来,夏诚也是不由得紧皱起眉头,转头对彭友说道:“彭兄,你的骑兵不用派遣将领指挥吗?我看那敌人的骑兵好像不好对付啊!”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骑兵却是被夏诚质疑,彭友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当即便喝道:“夏兄,我的骑兵乃是我耗尽心血挑选精锐所成,一个个将士都是身经百战,何须什么将领指挥?再说,对手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重骑兵,能够有多大用处?他们以为他们是纵横天下的金兵或者信王军么?笑话!背负着那么厚重的铠甲,如何能够跑得起来?”说着,彭友还用手点了点前面的赵家重骑兵军队,满脸皆是不屑。

    也无怪彭友会如此轻视重骑的威力,在此之前,这种人马都裹着厚厚铠甲的骑兵,南方一般都没有。也只有北方金兵见过,但是赵家义军想与纵横天下无敌的金兵对比,那毕竟是不可能的。毕竟双方的战斗力在彭友看来是没有可比性的。

    就连夏诚等人听完彭友的话,也想不出话语来反驳,只能是暂时将自己的担忧放回心里。

    此刻,彭友军骑兵和赵家重骑兵军队已经快要冲到一起了,而除开林玉虎和刘广还在缠斗之外,其他的将领也是纷纷退回了各自的军中。

    平心而论,彭友骑兵的确称得上是天下少有的精锐骑兵,虽然赵家军的轻骑能够与彭友军骑兵并称为南方两大骑兵军,但在某种程度上,赵军轻骑还是要略逊于彭友军骑兵的。

    如今虽然没有主将级别的将领指挥,可彭友军骑兵却是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阵型朝着前方冲击,没有一点混乱的迹象。眼看着距离前方的敌人还有近两百步的距离,无需任何人下令,骑兵的将士十分自觉的便翻手挽起了弓箭,开始射箭了。

    “射~!”所有的骑兵将士齐声高呼,箭矢便从他们手中的长弓弹射而出,那无数的箭矢就像是一阵狂风暴雨一般,朝着重骑兵军队凶猛的落了下去。骑兵这招骑射可以说是他们常胜的法宝,许多敌人通常还未等和骑兵正面交锋,就先吃了他们这一顿箭雨,可以说是未战先损。

    眼看着箭矢就朝着重骑兵军队将士们的身上落了下去,而华安以及所有的重骑兵军队的将士却是没有丝毫的惧色,依旧继续朝着前方冲了过去。那些箭矢落下之后,却是响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撞击声,那无数箭矢,竟然都被重骑兵军队将士身上所穿戴的重甲给反弹了回去。只有少数的箭矢插中了铠甲的缝隙,只不过这些缝隙都不是要害部位,将士们就算是身上中箭,却是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继续朝着前方冲击。

    如此强悍的防御力,让联军上下全都吓了一跳,彭友立刻就失声高呼:“这!这怎么可能?”而在一旁的夏诚等人也是满脸惊愕,对于骑兵的骑射最是头疼,谁都没有想出过好的解决方法。可没想到赵军竟然用这种看起来华而不实的重骑就解决了这个难题,这倒是给夏诚等人提了个醒。

    不过光是如此却还不够,对于重骑兵的设置需要花多少财力和人力,夏诚等人心里自然是清楚。如果只是单单为了能够防住骑兵的骑射,而花大量的财力建立这么一支重骑,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就在夏诚等人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从重骑兵军队的阵型当中传来了一声暴喝声,却是跑在最前面的华安。他竟然将自己的大刀王马背上一放,却是从马背的另一头抽出了一杆又长又粗的长矛,就这么挺在腋下部位,上身稍稍往前倾,加快了坐骑奔跑的速度。

    有了华安带头,身后的那些重骑兵军队将士也是纷纷跟着这么做,唯一例外的,就他们自己本身的兵器就那种特殊的长矛。

    这个时候,重骑兵军队的速度已经是十分快了,而重骑兵军队所布成的阵型却有别于一般骑兵冲锋的锥形阵,却是一个极为古怪的方阵。

    只要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方阵是重守,根本不适合用于骑兵,对于骑兵来说,能够发挥他们最大威力的,就锥形阵了。如今这支重骑竟然排出了方阵,这让夏诚等人又是满头的雾水。

    反观骑兵,虽然骑射没有见效,但骑兵的将士们都是身经百战,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所有将士们都是直接将手中的长弓收起,拿起挂在马鞍上的长枪,怒吼着冲了上去。

    在彭友的预想当中,这种行动笨拙的重骑兵肯定会被自己的骑兵给冲得七零八落,最后落败。可是事实却是与他的预想大相径庭,骑兵和重骑兵军队普一接触,已经完全把速度提上来的重骑兵军队顿时就将骑兵给撞得是人仰马翻。特别是重骑兵军队手中的长矛,直接便将迎面撞过来的彭友军骑兵将士身体刺穿,在华安的长矛上,甚至一口气挂上了三名骑兵将士。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骑兵都被重骑兵的长矛给刺中,毕竟这些骑兵都是彭友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一个个骑术高超。有一部分士兵躲过了敌人刺过来的长矛,便提起长枪想要进行反击,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的长枪根本就刺不破这些全副武装的敌人,甚至连他们披甲的战马也伤不了。

    而在咸宁城前的信王赵榛见了,不由得冷笑道:“愚蠢,竟然让轻骑兵与重骑兵硬碰硬,简直就找死。”

    其实信王赵榛这话倒是冤枉彭友他们了,正面冲锋,重骑的威力要远远大于轻骑,这个道理可以说建立过这样部队的将领自然知道。

    可是彭友等人都没有见过金兵的重骑兵,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想到重骑如此的厉害,更不要说是关于重骑兵的战斗方式和优缺点了。

    单宏飞这些年一直守在武功山,虽然听说了信王赵榛在南军寨组建了一支重骑军,但这次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支重骑兵的威力,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他转头对信王赵榛惊呼道:“大人。这重骑兵竟然厉害如斯?若是我们把这种重骑兵的规模扩大,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对于单宏飞的话,信王赵榛也只是回以淡然的笑容,虽说重骑兵的威力很强,但同样的,缺点也很明显。这次夏诚等人之所以会吃这么大的亏,跟他们不了解重骑兵的特点有很大的关系。

    以夏诚等人的能耐,相信很快就会看破重骑兵的缺点,与其花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去扩大重骑兵的规模,倒不如组建更多的其他兵马更为实际一些。

    这个时候,呼天庆等人也是赶了回来,花中龙显然还没有打过瘾,骂骂咧咧地说道:“娘的。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晁广那小子给干掉。”花中龙这话倒不是吹牛,虽然当年在萍乡的时候,花中龙还略逊晁广一筹,但自从在会盟时,花中龙因缘际会,身手却是大大得到了提升。

    加上这些年天天和信王赵榛帐下的这些武学宗师比斗切磋,一身武艺不知比原来高出了多少。刚刚晁广完全是被花中龙给压着打,若不是来不及,晁广落败早晚的事。

    对于花中龙的牢骚,信王赵榛等人也只是一笑了之,信王赵榛转头望向了带头的呼天庆,此时呼天庆身上的那片紫红已经消去,信王赵榛当即便对呼天庆问道:“呼天庆,怎么样?”

    呼天庆对着信王赵榛憨憨一笑,抓着自己的后脑勺便说道:“大人,我这套功法已经是越来越纯熟了。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我肯定把他们全都给抓过来。”

    单宏飞越听越糊涂了,忙转头望向了信王赵榛,这次不用单宏飞问,信王赵榛便笑着解释:“为了克服呼天庆这小子功法上的弱点,我专门对他进行了特训,这些天来他可是下了苦功。现在他使用功法根本就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来运功,而且副作用也小了很多,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要昏迷不醒。还有一点,那就呼天庆这小子的功法竟然还能将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硬气功让身体如石头一般,只要不是你我这样级别的人动手,休想伤到他分毫。”

    听得信王赵榛这么一解释,单宏飞那可是大吃了一惊,呼天庆使用功法之后的实力有多强,他是深有体会,平心而论,就连自己也不是呼天庆的对手。

    之前单宏飞能够胜呼天庆一筹,完全就靠着缠斗,不给呼天庆运功的时间,可现在呼天庆竟然克服了这个缺点,那等于就说,现在赵军最强的高手不再是他单宏飞,而是眼前这个憨厚的呼天庆。

    而就在信王赵榛等人谈论的时候,在战场上重骑兵军队和骑兵显然已经分出了胜负。这场仗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彭友军骑兵失败了。战略上的错误,让彭友军骑兵就算是如何的精锐,也不可能击败重骑兵军队。

    才冲杀了不到半刻,骑兵就已经是死伤过半。看得彭友心里在滴血,当即也顾不得夏诚这个盟主如何吩咐,立刻便大声喊道:“撤退!撤退!全都给我撤回来。”

    身为联军盟主,整个战斗的决策权理应是在夏诚手中,可彭友竟然连问都没问过自己,就擅自下令撤退,这让夏诚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不过彭友所下达的这个命令倒是没什么不对,夏诚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彭友的意见。

    很快,清脆的鸣金声响起,那些还没有牺牲的骑兵一听到这鸣金声顿时就掉转马头,开始撤出战场,华安也只是带着兵马再冲击了一段路程之后,便下令停止追击。

    重骑兵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坐骑的耐力问题。不管如何训练,战马的耐力终究也有个极限。背着这么重的铠甲,还要加上一名士兵,重骑兵的战马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战马就全都要累垮了,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所以华安也是见好就收,免得到时候露出了破绽,反过来被联军给来个反攻,那可就糟了。

    虽然两军的战斗因为骑兵的撤退而告一段落,可在战场上的战斗却并没有就此结束,林玉虎和刘广此刻依旧在战场中 央进行着比斗。

    此时的刘广可就没有平时那么神气了,在他的身上,东一处西一处,全都是一道道的伤口。反观他面前的林玉虎,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这一战谁胜谁负已经是不言而喻了。看着面前始终气定神闲的林玉虎,刘广不停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对方。

    “大人,快退啊!”刚刚退回阵中的会忠这才发现刘广竟然没有退回来,连忙高声呼喊着,晁广干脆便拍马上前,想要去救刘广回来。

    “休要过来。”刘广见到如此,连忙喝道:“此战是我一个人的战斗,若是不能分个胜负,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心安的。你们谁都不要过来。”刘广会这么说,也是看到在左右那些重骑兵军队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自己手下的几员将领赶来,不仅无法救自己出去,反倒是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被刘广这么一喝,会忠和晁广等人都是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他们跟随刘广多年,早就在潜意识里养成了听从刘广命令的习惯。对于刘广的命令,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作为刘广军中的智者,赵广见到如此情况,连忙转过头对夏诚说道:“夏大人。请夏大人出手救救我家大人。”

    他们作为刘广的部下,不能违抗刘广的命令,但夏诚等人和刘广平起平坐的,自然不用管刘广的命令,有他们出手,应该是能够救得出刘广。

    听得赵广的请求,夏诚、高安和彭友三人却是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犹豫了起来。彭友之前就和刘广有过矛盾,干脆就一撇头,装作没听到。而高安的神情复杂,脸色连着变幻了几次,最后却是对夏诚说道:“夏兄,你是盟军的盟主,一切就还要靠你来做出决断了。”

    见到高安竟然把皮球踢到自己这里来了,夏诚的脸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安和彭友,然后才笑着对赵广说道:“赵将军,刘广兄的意愿乃是作为一名武者与敌将作战,我们又岂能违背他的意愿呢?不如,还是先看看情况。说不定刘广兄还能旗开得胜呢。”

    听得夏诚的推脱之言,赵广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他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显然夏诚三人是起了心想要坐山观虎斗啊。所谓的盟约,说穿了,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刘广掌控南昌和南康军,同样也是夏诚他们三人的心腹大患,看来他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刘广啊。

    虽然是猜到了夏诚等人的卑鄙想法,可赵广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敢和夏诚等人翻脸,当即便强忍住怒火,抱拳告辞,掉转马头回到了会忠等人当中。

    在赵广把整个情况悄悄对会忠等人说了之后,脾气暴躁的晁广差点没有气得找夏诚他们算账,不过却是被更为沉稳的会忠给拉住了。

    其他战将也都是沉默了,他们知道现在是绝对不能和夏诚他们翻脸,要不然,不光刘广救不出来,就连他们所有的刘广大军也要全军覆没。现在,他们只有将希望放在刘广身上,期待刘广能够获胜。

    在战场的另一边,信王赵榛也听到了刘广的话,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赞许,刘广果然不凡。信王赵榛点了点头,当即便对身后的传令官喝道:“传令。让华安带着重骑兵军队先撤回来。”

    在信王赵榛身后的一干将领都是不由得一愣,不过他们都是武者,很快就明白了信王赵榛的心情。而传令官将信王赵榛的命令传达过去之后,华安也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便带着重骑兵军队撤了下去,将战场交给了林玉虎和刘广。

    对于周围的变化,林玉虎却是根本不为所动,提起手中的铁戟,林玉虎单手一甩便朝着刘广的面门刺了过去。那刘广见到如此,立刻便提起战刀挡住,可这个时候,林玉虎的另一个铁戟又是从刘广的右边斜刺了过来。此刻刘广已经无法再挡下这一戟,只能是身子往后一倒,却是没能完全躲开,铁戟上的月牙刃在刘广的脸颊上又划出了一道血痕。

    第509章 刘广之死

    这道血痕并不算是很严重的伤势,可是带给刘广的耻辱却是难以消除。刘广这一生只败了两次,一次是在萍乡败给了单宏飞,另一次就在英山军营败给了雷轰豹。雷轰豹那自然是不用说了,名符其实的南宋第一人,当年若不是信王赵榛亲自出手,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雷轰豹。就算是时至今日,除了信王赵榛外,也没有人敢夸口比雷轰豹强。而单宏飞,当年就已经是有荆湖北路第一将的称号,雷轰豹战死之后,单宏飞也隐约被称为是继雷轰豹之后的最强战将。

    刘广败给这两人,无话可说,但要让刘广自承不如眼前的林玉虎,刘广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刘广一声怒吼,提着战刀便朝着林玉虎砍了过去,这一刀劈出,气势十足,刀锋直逼林玉虎的面门而去。

    只不过愤怒却不能拉进刘广和林玉虎之间实力的差距,面对刘广的攻击,林玉虎只是冷哼了一声,右手铁戟一挥,就直接将刘广的战刀给挡了下来,同时左手的铁戟再次挥出。只见那铁戟上的月牙戟在空中带过一片寒光,又是再次命中了刘广的胸口,留下一道口子。

    再次中招,刘广却是越战越勇,咬着牙就往林玉虎身上冲。如果是碰上其他人,或许刘广这拼命的招数还真有用,可偏偏他遇上的是林玉虎。刘广这般拼命冲杀,只能是落得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而已,却是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妈的!”刘广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疯狂了,他简直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林玉虎身上,然后用牙齿一口一口把林玉虎给咬死。可林玉虎手中的那一杆铁戟却是好像一面铜墙铁壁,将刘广的攻击尽数挡下,还不断地在刘广的身上留下伤口。刘广毕竟是个人,身上流了那么多血不可能没有影响,就算刘广再如何坚持,也是渐渐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弱,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作为刘广对手的林玉虎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刘广的变化,摇了摇头,铁戟再次挡下刘广的攻击,却是没有反击,而是沉声喝道:“你已经输了。”

    “输?”刘广听得林玉虎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咧嘴一笑,那笑容加上满脸的鲜血却是显得有些滑稽。而刘广却是强制自己挺起胸,傲然喝道:“我是刘广!是一方豪杰,我怎么可能会输?更不要说是输给你。”说完这话,刘广却是身子又开始打晃。

    林玉虎从面罩的眼洞中露出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点头说道:“你!是个汉子。”说到这里,林玉虎便没有再说下去,对于刘广的坚持,林玉虎没有任何理由去回避。当即,林玉虎提起了手中的双戟,双腿一夹坐骑,却是反守为攻。

    虽然林玉虎已经不再死守了,可对于刘广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体力再进行进攻了,勉强提起战刀朝着林玉虎砍去,可刀势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威力。林玉虎一戟弹开战刀,反手又是一戟,这次正中刘广的胸口,留下了一个血洞。

    刘广惨叫了一声,直接便从马背上栽倒下去,这下可是把在后面观战的会忠等人给急坏了,再也顾不得刘广之前的禁令,纷纷纵马赶来援救。而林玉虎冷眼看了一眼赶过来的会忠等人,又看了一眼在地上的刘广,最后一扯缰绳,却是直接回军阵去了。

    林玉虎的如此反应倒是让双方都是不由得一愣,不过信王赵榛等人很快便回过神来,对于林玉虎没有当场杀死刘广,信王赵榛也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因此恼怒,会忠等人也得以顺利把刘广给救了回去。

    夏诚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一战竟然会是如此的下场,虽说联军并不能算是败了,但现在刘广重伤,对于联军的士气肯定是有很大影响的,这一战肯定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当即夏诚一挥手,便喝道:“传令!退兵。”

    而被会忠等人救回来的刘广遥望着林玉虎远去的背影,脸上竟是苦涩,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对方的怜悯才能活下来。刘广越想越觉得憋屈,只感到胸口一股闷气直冲咽喉,张口就一喷,却是喷出一大口鲜血。

    见到刘广竟然吐血了,会忠等人可是慌了手脚,作为在场资历最老的刘广战将,会忠立刻就大声呼喝道:“军医!军医!快点过来。妈的。军医都死哪里去了。”

    还未等会忠喊完,刘广却是突然抬起一只手,直接便抓住了会忠的衣领,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会忠,一字一句地喝道:“由刘通来接替我的位置。你等要好好,好好……”话还未说完,刘广的身子突然一颤,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大人!”“大人!”随着一声声悲呼,标志着一代枭雄刘广,走完了他精彩的一生。

    一方豪杰首领刘广死了,这对于诸侯联军的士气是个很大的打击,夏诚等人立刻便帮着刘广兵马给刘广临时布置了祭堂,为刘广送行,甚至还下令让全军着白衣。

    在祭堂上,夏诚、高安和彭友三人都穿戴着白衣在刘广的牌位面前行礼,随即便走到了跪在旁边的刘通面前,夏诚对刘通抱拳说道:“刘通贤侄节哀,刘广兄遭遇不幸,我等也是深感遗憾。刘广兄是死在那赵燕帐下大将林玉虎的手中,等我等攻破咸宁,必定生擒此人,为刘广兄报仇”

    夏诚的话刚刚说完,高安也是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对刘通说道:“夏兄说的不错,刘通贤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向我们说只要是能够帮上忙,我们一定会尽力相助刘广兄英雄一世,没想到却是死于贼子之手,可叹可悲啊!”说着说着,高安的眼角便多出了几滴兔死狐悲的晶莹。至于那彭友,之前和刘广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刘通拱了拱手。

    刘通起身,对着夏诚等人躬身一拜,眼睛也是一片红肿,满脸恨意地喝道:“几位经略巡抚使大人的好意,刘通心领了。但是父仇不共戴天,我要报父仇又岂能假手于他人。明日,我便要亲领大军去挑战咸宁,不把咸宁攻破,我枉为人子!”说着,刘通便一口气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高高举起,而在刘通身后的那些刘广战将也是纷纷大声响应。只有赵广和会忠两人眉头一皱,脸上满是担忧地看向了刘通。

    而听到刘通的话,夏诚等人也是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现在刘广刚死,士气低落,这个时候去攻打咸宁,只能是白白送死。要是没有了刘广大军,那联军的力量可就大大减弱,夏诚等人想要攻破咸宁,那可就越发困难了。当即,夏诚便对刘通说道:“刘通贤侄不要太过冲动我们都希望能够为刘广兄报仇,可此事却是不能急于一时啊!赵燕军强大,我们要是贸然出兵,只能是白白便宜了赵燕军,到时要是贤侄出了什么意外,又有谁能够为刘广兄报仇呢?”

    “没错!”高安也是接着劝道:“夏大人所言极是。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攻破咸宁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功的。刘通贤侄应该先静下心来,处理好刘广兄的后事,我们再好好商议一番,想出一个攻破咸宁的好办法才是”

    刘通显然还是很不甘心的样子,但是架不住夏诚三人费尽口舌的劝说。而且,刘通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便答应了他们。

    最后夏诚还不放心,干脆便让刘通带着刘广兵马安排在联军营寨的后面,免得哪天刘通一时想不开,擅自出兵去打咸宁。夏诚以盟主的身份所下达的命令,刘通也只有听从的份。

    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夏诚等人又是劝了几句,随即便各自离开了祭堂。而目送夏诚等人离开之后,那会忠终于是忍不住对刘通劝道:“少主,呃,大人!如今将士们士气低迷,大人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刘广临死前特意嘱咐让刘通继承自己的位置,那会忠等人现在自然是要称呼刘通为大人了。

    刘通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睛瞥了一眼周围,一摆手,却是示意祭堂上的那些亲兵全都退了出去。等到整个祭堂内就只剩下刘通以及一干部将之后,刘通突然冷冷一笑,对会忠说道:“将军放心,我刚刚所说都是骗他们的”

    刘通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就让周围的众将全都傻了眼,只有最了解刘通的赵广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点头对刘通说道:“大人英明!”

    “哼!”刘通冷哼了一声,当然并不是针对赵广,而是恶狠狠地看着刚刚夏诚他们所离开的方向,说道:“父亲虽说是死在那林玉虎的手下,但若不是夏诚等人见死不救,父亲又怎么会死?如果真要算杀父仇人的话,夏诚、高安和彭友一个都跑不了。他们以为自己的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吗?如果我不是装作刚刚那种莽撞的模样,只怕我们刘家大军立刻就会遭到他们的暗算。”

    会忠等人终于是恍然大悟,会忠点头说道:“不错!大人英明。夏诚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老大人在时,他们就对我领地虎视眈眈。如今老大人刚刚故去,他们就想欺负大人年少,简直是混蛋!”会忠的话也是引得其他将领都是愤怒了起来。

    “算了。”刘通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众将的情绪,说道:“之前我故意装成一副莽撞的样子,一来是为了迷惑他们。二来,就能够名正言顺地躲到后阵去。如今这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你们通知下面值得信任的将士,做好准备,我们随时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刘通的话再次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呼,晁广一脸急色地对刘通说道:“大人!我们怎么就要离开了?难道我们不参加攻打咸宁吗?”

    而这次不用等到刘通开口回答,在一旁的赵广则是抢先一步回答道:“大人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要离开这里了。所谓联军根本就一个笑话,以他们这般面合神离的态度,根本就不可能攻得下咸宁。与其在这里损耗兵马,还不如及早离开此处。”

    李轩逸紧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就要和夏诚等人撕破脸皮了吗?那刚刚大人不是好不容易才骗取了他们的信任,那不也是白费了吗?”

    赵广摇头说道:“不,将军大人所言,只是暂时骗取了他们的信任。不管大人是什么态度,夏诚等人最后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相反,如果我们趁着夏诚等人和赵军开战的时候,逃离他们的控制范围,有赵军的牵制,夏诚等人反倒是不敢对我们如何撕破脸?哼!就算是撕破脸那又如何?只要我们的大军能够顺利逃回南康军,夏诚他们难道还敢追到南康军来吗?”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刘通也是用力挥了挥手,说道:“只要我们能够安全逃回南康军,夏诚等人就算是心中有再大的怒气,也不敢对我们动手。他需要我们帮着他们应付临江军和西面的赵军。而且他们也不敢分兵来和我们开战,那样只会便宜了赵燕。所以,哼只要我们能够回到南康军,夏诚等人不但不会翻脸,反倒还会客客气气地,把我们重新作为平起平坐的盟友看待。”

    刘通和赵广已经是解释得很清楚了,会忠等人也都听得明白,只是就这么逃走,让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战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刘通也是明白众将的心情,紧握着拳头说道:“我也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我何尝希望就这么窝囊的离开。不过诸位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夏诚、高安、彭友还有赵燕他们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与此同时,在高安的营帐内,高安一回到营帐便立刻将身上的白衣给扒了,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的,可脸上却是笑呵呵,对着在营帐内的童闻博以及夏成、王熊哥俩笑道:“刘广死了,我们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腹之患”

    王熊撇了撇嘴,说道:“将军,其实那刘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将军真想要他死的话,之前就跟小弟说一声就了,小弟立刻就去取了他的脑袋来。”

    “胡闹!”高安瞪了一眼王熊,不过心情很好的他马上又是嘿嘿笑了起来,对王熊说道:“三弟,你有所不知,那刘广此人的野心极大,若是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向我们福建路动手。如今刘广死了,他的继承人刘通只是个好勇斗狠、只知逞匹夫之勇的小子。呵呵!刘广?已经不足为惧了”

    高安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而童闻博却是紧皱着眉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属下以为,这次大人和夏诚他们都是做错了”

    “呃?”童闻博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桶冷水,正在兴头上的高安被浇了个透心凉,满脸疑惑地看着童闻博,心中满是不解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啊?之前先生不也是让我伺机削减其他三路诸侯的实力吗?如今刘广已死,那刘广的实力大大减弱,再无能力窥视福建路,岂不是好事一件?”

    童闻博苦笑着摇头说道:“大人属下之前所言,希望大人能够不留痕迹地减弱各路诸侯的实力,可大人当时却不应该对刘广坐视不理,大人在联军当中的实力最弱,其他三路人马,大人一个也得罪不起。这件事大人却是做得太过明显了,就算是那刘通一时看不穿此事,但刘广的文臣武将之中,必然有能看清楚此事的人。到时候,大人岂不是大大得罪了刘广?夏诚他们势大,不用担心。可以大人的实力,就算是刘广已死,大人还是惹不起刘广军啊!”

    第510章 各怀鬼胎

    被童闻博这么一说,高安立刻就傻了眼,这还真是这个道理啊。就算是刘广死了,可刘广的底子还在,夏诚他们可能不用害怕刘广的报复,可高安只有一个贫瘠的福建路,到时候肯定第一个是刘通报复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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