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姑爷收到信号立刻拿碗拿酒,殷勤的招呼。他比魏三姑更面面俱到,还不忘招呼魏丹。

    “大姐,大侄子,快,都坐,都坐。”

    当着外人的面,魏大姑不好说自家妹子。可一进门就看到她在巴结小侄媳妇,大姑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

    小福星也知道自己不讨这位大姑喜欢,就识趣的起身。

    “大姑,大姑父,三姑,三姑父,我过去看看奶奶,你们吃着喝着。”

    魏大姑看她一眼,还没开口,魏三姑就抢着应承。

    “诶,你去吧,好好孝顺奶奶。回头咱们再唠!”

    小福星趁机就微微一笑,赶紧溜了。

    到了平屋那边,魏妈妈正给老太太打针。魏妈妈以前就是部队里的卫生员,打针挂水那都不在话下。后来转到了行政岗位,不用给人打针了,可这基本功还是在的。给老太太打个止痛针,完全没问题。

    这癌症晚期的患者,最难受的就是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为了缓解这疼痛,就得靠打止痛针。这类止痛针都是管制药品,必须有医生的批条,药房才给开。

    魏奶奶这趟出来,不止在医生那里开了药,还通过熟人,私下在药品公司买了一些进口的止痛针,就是为了让老人家最后的日子能多舒服点。

    看到小福星来了,魏妈妈就赶紧招呼她到身边,告诉她止痛针都放在哪儿,并嘱咐她过四到六个小时再给魏奶奶打一针。

    小福星一一应承下。

    说到这打针,魏冉在旁边还有点不好意思。学打针这事还是小福星提议的,说是多一个人学会,大家就能轮流照顾魏奶奶。毕竟现在老太太四个小时或六个小时就得打一针,不然疼的受不了。

    本来打针这事他和小福星都能学,可万没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还晕针。还是小福星,看着细皮嫩脸的,可心细胆大手也稳。魏妈妈教了她一回,就敢大胆往奶奶屁股上扎。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交代完小福星,魏妈妈就回小洋楼去。她挂念楼上休息的魏爸爸,得去看看才放心。魏冉先送她过去,回来就跟罗芙馨两个一道陪着魏奶奶。

    魏奶奶昏睡了好一阵,这会缓过劲来,就迷迷糊糊的醒了,醒的也不真切,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浮在半空。

    虽然这么飘着让人心里不踏实,可身上的痛楚消失了,她又觉得很舒服。

    半醒半睡之间,就听见屋里有人絮絮叨叨的唠嗑。

    是个年轻的女娃子,听口气就是她那个小孙媳妇,正跟她男人说她学校里的事呢。南方姑娘说话就跟唱歌似的,九转十八弯,又甜又脆。一边说还一边轻声笑。,惹得他男人也跟着笑。

    小两口这么一笑,魏奶奶也忍不住笑,想起自个年轻那会跟魏爷爷的好日子。

    年轻,真好啊。花骨朵一样的好年纪,那会子她的脸也是白生生的,就跟刚剥壳的鸡蛋一般。那会子,魏爷爷也是个矫健的小伙子,一身的腱子肉。两胳膊就跟生铁铸的,把她勒在怀里,生疼生疼的。可这疼,让她心里发甜,身上发烫。

    这样的日子,多少年了,魂萦梦牵。

    她想他,她想她的男人,想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到了要去见他的时候了。

    一想到要跟心上人重逢,魏奶奶脸上的笑就越发甜了。

    第1194章 :真是家门不幸

    罗芙馨是有小声跟魏冉说事,但讲的根本不是学校里的事,也没有脆生生的笑。那些都只是魏奶奶的幻想。

    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下,小两口哪有心思说笑。

    小福星跟魏冉说的是三姑找她唠嗑诉苦的事,魏冉听了就叹口气,拍拍她的手。

    “让你受累了。”

    罗芙馨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没什么累不累的。魏三姑想要打秋风,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算问题。作为儿女,要是花点钱就能替父母分忧,那是好事。

    人生自古两件大事,婚丧嫁娶。来之前她就料到要花钱的,只是,这钱不能花的不明不白,得过明路。不能他们小辈自作主张的掏钱,一则得让爸爸妈妈知道,二则这钱也得给的有名有目。

    她这么说理,魏冉也点点头。

    “回头我跟妈说一说,听听她的意思。”

    小两口在平屋这守着老太太,隐约就听到小洋楼那边传来几声高调,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听着像是魏三姑的声音,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农村的夜来的早,天一黑,村里就没什么人声,只能听到促织虫吱吱的叫个不停。

    她因为是生理期,再加上一路旅行的疲倦,早就瞌睡连连。魏冉心疼极了,催她上楼去休息。可她不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守在这里,就硬要陪着他。

    魏冉索性就拉了椅子过来拼成一张简易床,好让她躺会,还从柜子里拿了薄毯子要给她盖。

    小福星这才躺下,本以为躺在这简易床上肯定睡不着,哪曾想刚一躺下倦意就滚滚而来,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直到从梦中惊醒,她恍惚间记起自己是生理期,得记得换卫生棉,不然洪水泛滥可就不得了。

    于是连忙伸手一摸,就摸到屁股底下多了一块厚实的大毛巾。

    这是……

    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四处摸了摸,她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椅子拼成的简易床,而是躺在一张货真价实的双人床上。

    可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魏冉。

    她起身,看到自己是回到了搁行李的那间卧室,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显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是怎么上来的?魏冉呢?心里就很多疑问。

    手表就搁在床头,她拿过来对着天光看了看,四点半快五点了。

    正要下床去看看,就听见门把动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魏冉回来了。

    看到她坐着,他还愣一下。

    “你醒了?还早呢,再睡会吧。”

    罗芙馨睁大眼,看着他。

    “怎么了?”魏冉觉的奇怪,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就着蒙蒙亮的天光,她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黛,就心疼的很。

    “你上哪儿去了?我看不到你,心里害怕。”她说。

    魏冉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怕什么,这是在自个家里。”

    她不吭声,撅起嘴,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他也抱着她,忍不住笑。

    “跟个孩子似的。我在呢,刚就是下去上个厕所,你以为我丢了啊?”

    原来如此。罗芙馨就有点不好意思,在他怀里拱了拱。

    “你再睡会,抓紧时间。等会村里几户亲戚都得过来,咱们也得陪着。”

    她就直起身,点点头,搂着他的肩膀,把他也往床上带。

    魏冉就笑。

    “好,我也躺着,一起睡。”

    她这才心满意足,再次闭上眼。

    可眼睛是闭着了,耳朵和心眼却打开了,静静的听着他的一举一动。

    显然,他也是累的很,躺下不一会就开始打呼,没半点潇洒公子样。

    前世里,罗芙馨最讨厌别人打呼了,影响睡眠,而且还预示着呼吸系统有问题,身子处于亚健康状态。

    可这会子面对魏冉打呼,她只剩下满怀的心疼。

    一时就母性爆发,忍不住把他往怀里搂,轻轻拍他的后背,以防他打呼呛着自己。

    时间一过六点,魏冉就醒了。

    罗芙馨晓得他心里惦记着正事,就赶紧和他一起起床梳洗。

    隔壁魏爸爸和魏妈妈是早就起床了,卧室已经没人。

    梳洗完毕,小两口就被叫去吃早饭。

    早饭是魏大姑做的,都是家常风味。两口大锅,一口蒸了瓷实的白面大馒头,一口熬了棒子面小米粥。再配上自家腌的泡菜,辣白菜辣黄瓜水萝卜,爽口极了。怕弟弟一家吃不惯这口的,大姑还特地炒了两个小菜,熬了一小锅白米粥。

    魏爸爸和魏妈妈已经吃过了,看到这小两口来了,魏妈妈就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罗芙馨从来不是娇气的,只要饭食干净,就给什么吃什么。又想到这趟是来办正事,不是旅游,得吃饱喝足,保存体力。她老实不客气的抄了一个大馒头,又大了一大碗粥,就着泡菜吃的稀里哗啦。

    见她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倒是让魏大姑脸色好看不少。本来还担心这南方来的姑娘娇气,吃不惯北方的面食,她一番辛苦还落得不好被人埋怨,现在没这个担心了。

    吃饱喝足,她还主动帮忙收拾。

    这又让魏大姑脸色稍好,心想这小媳妇还是有点眼色,晓得规矩的。

    哪知小福星刚要伸手洗碗,就被帮忙端盘过来的魏冉看见了,赶紧放下盘子就喊。

    “当心水凉,你会肚子疼。快去坐着,我来洗。”

    她也不客气,朝他咧嘴一笑,当真就甩甩手出去了。

    把魏大姑气的,在旁边直翻白眼。好么,一点都经不住夸,这就露馅了。

    这下不仅气小福星,更气小侄子。

    哎哟哟,这可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好好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就成了老婆奴?一个大男人,围着锅灶洗碗,像什么样?这做饭洗碗那不是女人天经地义的活,怎么就她做不了了?水凉?这水得多凉,能冻着他老婆?弟媳妇她也不管管?就由着这儿媳妇作践大侄子?

    弟媳妇不管,她可看不下去,就把魏冉给轰出厨房,不许他跟个娘们似的。

    外面魏妈妈还真不管,看到小福星出来,就招呼她坐下,又拿糖茶给她喝。婆媳两个就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讲小话,跟对好姐妹似的。

    魏冉出去了,就坐到魏爸爸身边,爷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洗好碗出来,看到这副场景,魏大姑更添几分眼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自家弟弟不争气,自个做了老婆奴,带累的亲儿子也有样学样,把老婆当祖宗供。

    真是家门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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