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某人就已尚有公务在身为由离开了相府,三日不归。

    最终,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入宫去寻,细声细气地同他致歉,表明我对那谁绝无半点私情,可是,他倒好,笑意盎然地回答,他确是有事,至于,我同那谁,归家再议。

    归家后,他把我狠狠地折腾了一番,又连哄带骗地劝说我将锦盒置放到外室。

    自此,我便知晓,名士吃味委实与他人不同,结果非是争锋相对,亦非情深意切,而是使得对方心甘情愿的认错并接受惩罚。

    这般,实在不太有趣。因此,我也再未将其翻出。

    现如今又是怎么回事?蒹葭的计策?

    我笑笑,从容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蒹葭停顿,轻瞥了一眼案上的锦盒,摇首,“不知,奴婢来时便已在此。”

    嗯?

    我困惑,凝视着蒹葭半晌,猜测不出此言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么到底是谁把它置放到此处的?若是假,她装得倒还挺像。

    不过,与其纠结于此,我倒不如赶紧将它送回原处,不然,给某人瞧见就大事不妙了。

    但,世事竟真有这么巧,我初将其抱起,某人便是雅步而来。

    手无足措,我险些稳拿不住地将其丢扔出去,可是,思及这物什的主人,又委实狠不下心来,便只能强颜欢笑,询问:“今日怎会归得这般早?”

    夕阳未出,时辰尚好,的确是早。

    某人浅笑,仅是看了我手中的物什一眼,便就回问:“夫人,你莫非忘了同为夫的约定?”

    夫人……为夫……

    我欲哭无泪,匆忙解释,“这……不,我没忘……也不知是谁寻找出来的……”

    断断续续,条理紊乱,但愿他能听得懂。

    “原来如此。”闻言,他点点头,一尘不变的神色看不出置气与否,淡淡道:“那夫人还不尽快将其送回。”

    “诺。”

    我答应,挪着步子前往外室。送就送,只要他不生气就好,可是,听那称呼,能吗?

    不过,事已至此,唯有将计就计了。

    我无奈,却在最终将那锦盒打开:一张笨重的战弓,握把处刻着隶书张字。

    看到它,似乎还能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他握着我的手,牵引着我的指尖触摸到其上,告知我,这乃是张家的弓,只能留给张家的人。

    后来,他又说,留给我也行,只要我肯答应做他张家的人。

    张任,这么多年,想起你,我想说的,似乎依旧还是,对不起。

    两朝开济老臣心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若是太巧,就难以避免人为的嫌疑。

    因此,纵使我能猜测得出此物乃是何人所放,也不曾掉以轻心。

    在我看来,弓箭不过是个端倪初露,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总归,蒹葭的狐狸尾巴开始摇摆了。

    翌日,我前往太守府,拜谒蜀郡太守张翼。

    然而,太守府吏告知,昨日他家太守同人饮酒,至今未醒。

    我直觉不对,便又多问了一句,那所谓的“人”是谁?

    府吏言,乃是一俊秀公子,生得白白净净,颇为柔媚。

    柔媚……品味着如此二字,我心里咯噔一下,知晓那谁已是捷足先登。因而,离开之前,嘱咐府吏,替我传达给他们家太守一句话:酒后胡言,若引事端,吾必追究。

    随后,乘车而去。

    回归相府,王妁早已候在门首,一边迎我入内,一边着急询问:“如何?”

    “是祸非福。”我看了看她,努力抑制满腹的恼火,耐心地同她详细说道:“她已经赶在我之前见过张翼。”

    偌大蜀汉,唯有张翼是清楚地知晓我在雒城的点点滴滴的。

    所以,寻到他,便就能够将我许多的把柄牢攥手中。

    王妁怔愣,默了默,而后,又问:“那……会有怎般后果?”

    “看她怀的是什么心了。”总归,不会有什么佳好的结果,“若是她仅想离间我与孔明,顶多把诸事说予孔明一个人听,如此,我最多不过被休弃。可,若是她想毁了我,那便会闹得天下皆知,到时,就不仅是休弃了。”

    尽管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涉及贞洁,只怕会百口莫辩。

    “你……丞相该是信你的吧?”被我的言语惊吓到,王妁满满的愧疚和担忧,“再说,她也不至于这么狠……”

    我扶额,想想便是头疼,“若是真的闹大,他信任我也无济于事。”

    三人成虎,舆论的威力便在于朝夕间毁人、立人,纵使孔明贵为丞相也未必有力抵挡。

    再说蒹葭,她要是能有王妁的一半心软,我也不用同她争斗到这般境地。

    闻言,王妁止步,立在我身后,诚恳地说道:“抱歉,我不该自作主张的。”

    我无言以对,良久,叹息一声,“只怕如此一番彻底被她将主动夺去,而你我只能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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