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就去。”听言被打醒,回过神来,立即跑出了落梅居。

    秦铮悠哉地倚着树干坐着,盛开的梅花中,他身影与梅花一般散发着如火如荼的艳色。

    谢芳华背着身子,蹙着眉,在小厨房喝了一碗汤药后,擦了嘴角回过身,正看到这样的秦铮。脑中徒然蹦出一句话来。

    半帘诗画醉烟柳,国色倾城花满楼。

    秦铮的人和他的容貌无疑是漂亮的,若说这京城里还有谁可以与他一较高下,恐怕也就是那个前些日子火烧宫闱被降罪贬黜去漠北的传言皇室里面长得最好看的皇四子秦钰了。

    “我这院子的风水难道容易养呆子?”秦铮姿态闲适地看着谢芳华微怔的模样扬眉。

    谢芳华收敛视线,抬步向屋中走去。

    “你也该去看看你那两盆仙客来了,可别一日不料理,不小心就死了。”秦铮道。

    谢芳华脚步顿时加快,不多时就进了屋。见两盆仙客来完好地摆在窗台上,才松了一口气。这两个祖宗还真是不能死了,否则英亲王妃明日过来见到,指不定如何心疼,她心疼倒也碍不着她,但是真若因为心疼花而教起她养花经来,她定然难挨。两日前就因为有一个叶子蔫了,她便与她叨叨半个时辰,最后看她要睡着,才放过她。

    秦铮在外面清楚地看到她站在窗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偏过头,嘴角弯了弯。

    谢芳华转身去生火炉,将铁壶灌满水坐在炉子上烧着。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芳华扭头看去,只见喜顺大管家带着三个小厮打扮的人走进了落梅居,三人服饰都是上好的缎面,比寻常小厮穿戴看着要好。手中都抱了一个布包,布包的带子系得紧,看不见里面裹着的东西,姿态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弄坏,想来是贵重之物。

    “听言?”喜顺走进来,到了院中,没见到有人迎出来,不由喊了一声。

    听言不在,自然不会答话。

    喜顺又喊了两遍,还是不见人,便改口喊,“听音姑娘?”

    谢芳华见他显然没看到坐在树上悠闲得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秦铮,而秦铮明明听见了,也没打算下树,更没吱声,她只能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哎呦,听音姑娘你在啊?二公子呢?带着听言出去了?”喜顺一喜,对她热唠地问。

    谢芳华不摇头也不点头,只对他笑了笑。他是这府里的大管家,他老婆是春兰。人家热唠,她自然不会不给面子甩冷脸。

    喜顺问完了,似乎才想起她不会说话,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总是忘记你不能说话的事儿。”话落,对身后一指,说明来意,“这三个人分别是永康侯府,户部尚书府,礼部尚书府三位公子的小厮,被打发过来给二公子送东西。”

    谢芳华了然,原来布包里面包的是秦铮打赌赢的皮子。

    “二公子不在,你在也一样,快将东西收了吧!”喜顺催促她。

    谢芳华点点头,伸手去接。三人立即将怀里的布包递给她。三个布包放在一起,沉甸甸的。依照她对白狐和紫貂皮的了解,每个布包里定然不少于两块,有的怕是有三块。

    “小人是永康侯府小侯爷跟前行走的长随,我家小侯爷给铮二公子四块皮子。两块白狐的皮子,两块紫貂的皮子。”一个小厮恭敬地说道。

    “小人是户部尚书府的人,程铭公子跟前办事儿,我家公子给铮二公子两块白狐的皮子,一块紫貂的皮子。”一个小厮也恭敬地道。

    “小人是礼部尚书府的人,宋方公子跟前侍候,我家公子给铮二公子一块白狐的皮子,两块紫貂的皮子。”剩下的一个小厮道。

    谢芳华对三人点点头,大家的公子们虽然都纨绔好玩不务正业,但是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很讲信用的。打赌输了,给的东西只多不少。

    喜顺已经习惯了谢芳华不是那种见了好东西就喜形于色的主,当着外人的面,他自然也不会奉承自家的二公子厉害,竟然打赌赢了几位公子府中收藏的好皮子。见三人说了该说的话,便与谢芳华又寒暄了两句,带着人便出去了。

    自始至终,他和那三人都没发现秦铮就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那颗树上。

    谢芳华抱着布包往屋里走。

    秦铮歪在树干上想着什么,依然没动静,也没打算下树的意思。

    谢芳华回了房间,将三个布包放在桌案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来喝。

    一盏茶喝完,喜顺又出现在了落梅居,这次身后跟了五六个人,人人手里也是抱了个大包裹。

    谢芳华从那五六个人中瞅见了侍书,坐着没动。

    “听音姑娘,你再出来一趟,忠勇侯府的世子派人送来了赌注。再来接一趟吧。”喜顺走到门口,没见谢芳华出房,站在门口喊。

    谢芳华站起身,走到门口,挑开帘幕,做了个请的姿势。

    喜顺犹豫了一下,对身后的人道,“我们二公子这里侍候的人少,劳烦几位随我将东西放进屋子吧!谢世子送来的东西有些多,听音姑娘一个人接不过来。”

    侍书点点头。

    喜顺带着人进了屋。

    喜顺前脚走,侍书走在他身后,在进门口的时候,他挥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顺着珠帘晃动的间隙将一个纸条交到了门口站着的谢芳华手里。

    谢芳华趁着后面的人陆续往里面走的空隙,低头瞅了一眼。

    纸条上写着刚刚宫里传出消息,皇上对爷爷说今年务必让她参加宫宴。

    她抬起头,扫见秦铮跳下了树,手攥紧,完好的纸条刹那成了纸灰,她松开手,本来不多的灰烬顺着门外吹进来的风转眼间便消散了。

    “侍书,你家世子这是将府里收藏的所有皮毛都拿来我这里了吧?”秦铮弹弹身上落下的梅花瓣,向屋中走来。

    喜顺闻言顿时回身,惊诧地喊了一声,“二公子?”

    侍书也是一惊,想着进这府里的时候他虽然与英亲王府的大管家试探知道秦铮不在,但给小姐纸条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不知道铮二公子可否看到了。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但是他到底自小在谢墨含身边长大,很快就镇定地回话,“回铮二公子,因为这几年西北的舅老爷每年都送来几块好皮毛,从多年前就没断过。所以,我们府里库房收着的皮毛多,这只送来三分之一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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