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里面迷迷糊糊地问,“如意,是皇上来了吗?”

    “回太后,皇上说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您和怜郡主,已经走了,您继续睡吧。”如意平静地道。

    太后应了一声,又继续睡了。

    英亲王妃回宫后,派人从左相府里将英亲王急匆匆地揪了回去,得知谢芳华怀孕,英亲王是又喜又忧。喜的要抱孙子了,忧的是谢芳华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左相很纳闷,不知道英亲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儿,派人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英亲王府没透露出风声。宫里只听说怜郡主回来了,哭了一鼻子,别的也没打听出来。

    永康侯府,听说秦怜回来了,燕岚就想要进宫,想询问关于谢芳华的事儿,被永康侯夫人给拦住了。说怜郡主刚回来,让她歇歇,明日再进宫问不迟。

    燕岚只能勉强地忍住了。

    金燕同燕岚一样,忍了忍,没进宫。

    郑孝扬从宫中出来,直接去了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府的人见到他来了,自然不拦着。大长公主有交代,以后准姑爷上门,不用通秉。所以,郑孝扬堂而皇之如进自家门一样,直接进了金燕的春闺。

    金燕的婢女见郑孝扬来了,愣了一下,连忙迎上前,“大人,您今日没有公务?得闲了?郡主刚刚睡下。”

    “我连午饭还没吃呢,她怎么睡的这么早?”郑孝扬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刚到午时而已。

    “郡主来了葵水,闹不舒服呢,今日没吃午饭,本来想进宫的,没进,就睡下了。”婢女小声道。

    郑孝扬点点头,“别喊她了,我进去找她。”

    婢女有些犹豫,虽然郑孝扬从回京后,得了长公主的心,奉若上宾,来公主府的次数多了,一日要来上一次,可是每次也没直接进郡主的内室。还算守礼。如今要进内室,她自然犹豫,小声说,“大人,这……不太好吧?”

    郑孝扬挑眉,“有什么不好?她来了葵水,我又不能将她如何。”

    婢女闻言踌躇,小声说,“奴婢还是喊醒郡主吧,郡主的脾气您知道,虽然您不怕,奴婢可不好担待。”

    郑孝扬挥挥手。

    婢女进了屋。

    不多时,婢女出来,小声道,“大人,郡主说她不舒服,您若是没什么事儿,今儿就回去吧。改日再来。她懒得起了。”

    “我有事儿,很重要。”郑孝扬道,“你再去问问她。”

    婢女又进去了。

    不多时,再出来,对他道,“郡主让您进去。”

    郑孝扬走了进去,挑眉帘幕,进了画堂,又进了内室,又挑开帘幕,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脸色有些白,看着像是有些冰,气色不是太好,眉头蹙着,十分难受的样子。

    他走过去,对她问,“葵水来了,这般难受?”

    金燕倒也不难为情,点点头,“不太好受。”

    “每次都这样?”郑孝扬问。

    金燕摇头,“昨日着了凉,没事儿,已经找御医开过药了,刚吃下。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会是借口吧?”

    郑孝扬坐在她床边,点了她一下鼻子,“若是借口,你现在就把我赶出去?”

    金燕瞪了他一眼,“赶你出去吗?”

    “自然不。”郑孝扬俯身,对着她眉心亲了一口。

    金燕脸一红,“别闹。”

    郑孝扬含笑看着她,对于自己回京这些日子与未婚妻培养感情的辛苦真觉得没白费,如今她已经适应了自己亲她吻她了,且这般让他进入她的闺阁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抱进怀里,说,“我要出京一趟。”

    金燕一怔,“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儿?有重要的差事儿?”

    郑孝扬点头,“去一趟漠北。”

    金燕立即仰脸看着他,“去漠北远得很,去军营?”

    郑孝扬点头。

    金燕问,“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陪皇上去,归期不定。”郑孝扬说着,打量她提到皇上的神色。

    金燕一惊,“皇上要去漠北?什么时候决定的?朝中文武百官不是不准皇上去吗?”

    “不准皇上去他便不去了?他是皇上,想去哪里,谁能真正拦得住?”郑孝扬道,“他暗中下了旨意,将监国之事交给了李沐清。悄悄出京,今夜。”

    金燕默了一下,“皇上除了带你,还带谁去?”

    “只有我。”郑孝扬道。

    金燕蹙眉。

    郑孝扬看着她,半响问,“你这副样子,是舍不得我走呢?还是担心皇上呢?”

    金燕瞪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慢声道,“皇上去过漠北,路途熟悉,到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你说归期不定,是否说明皇上要待在漠北,等着打完这一仗再回来了?”

    “说不准。”郑孝扬道。

    金燕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皇上是该去漠北军中,在京中坐镇,虽然理所当然,但是一朝天子,不真正去战场上,征战杀伐,鼓舞军中将士士气,待两国之战结束,他日江山定,他这个帝王,总会残缺些东西,江山是别人帮他打下的,以他的才华来说,也是徒留遗憾。既然南秦江山是他的,便不该只让别人冲锋陷阵,而他坐享其成。”

    郑孝扬闻言有些敬佩地看着金燕,“果然是我的好媳妇儿,这般想法真是有独到见解。”

    金燕得了他的夸奖,笑了一下,嘱咐道,“你要好好保护他,毕竟他只带了你去。当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郑孝扬挑眉,“你这话,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皇上?”

    “皇上是我们南秦的皇上,你是我的……未婚夫。”金燕看着他道,“我在京中,等你平安回来。”

    郑孝扬心中大慰,抱着她低头吻下,“得令,听未婚妻的,不少一根头发丝地回来。”

    金燕脸顿时红了,但也没躲避,乖觉地任他吻了又吻。

    这些日子,她渐渐发现,郑孝扬虽然玩世不恭,有时候口无遮拦,但是品行却是极好。才华样貌,也是没的挑。且性情讨喜,十分会哄人。将她娘哄的整日里见到人提起他来见鼻子不见眼睛地笑成花样了。对她身上,他却也极其的用心。

    她这么多年干枯了的一颗冷硬苍凉的心,渐渐地却被他融化了。

    若是跟这个人过上一辈子,似乎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事儿,反而值得期待起来。

    有时候,没人的时候,她会想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儿。那日在右相府,她看起来十分草率荒唐地决定亲事儿的决定,如今看来,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十字路口,她走对了一回。

    上天也许是看她以前太辛苦了,如今对她补偿了。

    郑孝扬欺负够了怀里的人,抱着她小声说情话,什么你不准趁我不在京城,再另外看上别人。什么你要闲来没事儿,就绣嫁衣吧,等着我回京,就娶你,什么你要照看着点儿咱们家的府宅,虽然我交代李沐清看顾了,但是他事情多,没准就忘了没空尽心了云云。

    总之,乱七八糟的话,一大堆。

    金燕开始还一件件地应着,后来,干脆说,“你的事儿可真多,照你这么安排,等到你回京,我估计都做不完。”

    郑孝扬大乐,“你做不完,正好没空胡思乱想。想我也是很累的,有事儿没事儿就不必想了,有我想你就够了。”

    金燕好气又好笑,嗔道,“谁想你。”

    郑孝扬在金燕的闺房里与他腻歪了两个时辰,才出了大长公主府。

    尽管他说不必送了,金燕到底还是起了榻,将他送出府门。

    在门口,郑孝扬弯起嘴角,又抱了抱她,粘歪地道,“好舍不得你啊。”

    金燕对他上了心后,倒也习惯了每日一见他。如今他突然离京,还是去漠北那么远的边境,两国打仗,不免有些心中不舍。但她怕他太得意,只压着情绪说,“每七日,最晚每十日来一封信。”

    郑孝扬眼睛亮了亮,揶揄道,“你这是也舍不得我啊。”

    金燕脸一红,“我是怕娘担心,你的信来了,她免得担心你磨叨我。”话落,催促他,“行了,你还要回府收拾,快走吧。”

    郑孝扬又亲了她一口,这回不再磨蹭,干脆地走了。

    金燕站在门口,见他身影消失,又站了片刻,才回了内院。

    当日,刚入夜,秦钰带着郑孝扬和一队人马随扈,秘密地出了南秦京城,前往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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