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窝在他怀里,软得像是一汪春水似的长安,眼皮不抬地说。

    严臻摸了摸身下的棉布床单,纳闷地嘟哝说:“那套脏了?”

    原本窝在他怀里的长安腾地翻了个身,语气简练不耐地飘来一句:“碍眼。”

    他愕然一怔。

    估计是不喜欢吧。

    他记得早晨过来送花的时候,卧室里铺的不是这个纯色的床单,而是他特意去市区大型商场买的名牌床品,当时他属意的也是这样纯净的颜色,可非缠着他一起同行的廖婉枫却执意说碎花的好看,有情调。

    他又不懂,见碎花的那套比纯色的更贵,于是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看来,是他好心办了坏事。

    早知道他就不该听那丫头胡说八道,而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下次我会注意,买你喜欢的东西。”严臻愧疚地拍拍她的肩膊。

    长安撩了撩眼皮,一脸困乏地推他,“去洗洗,臭死了。”

    严臻闻了闻腋下,又摸了摸脸,悻悻然说:“臭男人臭男人,男人不臭还叫男人吗!”

    “你去不去?”长安隐忍地蹙紧眉头,但是眼睛依旧睁不开。

    严臻磨磨蹭蹭下床,刚站在地上,就俯身一把抱起床上的长安,“哈哈!陪老公一起洗!”

    “喂!你……你放开我……严臻……我不洗……”面皮发烫的长安试图挣脱他逃跑,可哪能逃得出他那铁笼似的怀抱,硬是被他像捂小鸡崽儿一样强制抱进浴室,‘陪’着他洗了个鸳鸯浴。

    洗完出来,精神、力气完全消耗殆尽的她窝在严臻宽阔厚实的怀里,早就睡熟了。

    严臻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拉开薄被盖在她的身上。

    看到她如莹莹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尽是他留下的痕迹,不禁神色愧惭地挠挠头,俯下身,用嘴唇沾了沾她花瓣似的樱唇。

    “唔……”她蹙着眉头,嘤咛着翻过身去。

    他眸色一暗,抓起被子盖在她身上,又轻轻的拍了几下,看她睡熟,他这才按了台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他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到厨房下碗面吃。

    靠早饭在硝烟弥漫的野外基地里活了一天,加上刚才的强体力运动,此刻的他,给他一头牛,他也能吞下去。

    走进厨房,他却惊喜地笑了。

    白色的厨柜上面放着几盘卖相不佳的炒菜和一碗黑乎乎的汤。

    给他做的!

    哦,不对,她不知道他晚上要回来。

    那就是自己犒劳自己了。

    想不到他这个除了家务厨艺样样精的老婆,居然会做饭吃了。

    他欣慰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随即就表情扭曲地皱起浓眉。

    他口中的不明液体是什么?

    刚化开的盐块儿?

    里面居然还掺杂着一些嚼不动的长条状物体。

    严臻放下碗,从嘴里,齿间拽出一根长长的胶冻状的东西来。

    对着灯光仔细一瞧,他不禁哑然失笑。

    这不是包紫菜的塑料纸吗!

    他低头看了看黑乎乎的紫菜蛋花汤,宠溺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他又尝了尝几个盘子里所剩最少的韭黄炒鸡蛋。

    原本以为这总是一道可以吃的菜,却没想到入口竟和先前一样,以为自己吃到盐块儿。

    严臻打开调料盒一看,果然,盐罐儿里竟少了小半的盐下去。

    哈哈。

    也真是难为她了。

    搬新家的第一天就勇于尝试,积极追求进步,精神实属可嘉。

    可令人叹息的是,有些人天生只适合吃饭,不适合做饭。

    饭菜虽难以下咽,严臻却不舍得倒掉,因为这些饭菜都是妻子辛苦劳动的成果,别人可以嗤之以鼻,他却不能无视妻子的付出。

    既然不舍得扔,那就由他来变废为宝。

    严臻略微思索片刻,把几样菜混在一起添水重新调味,最后又下入蒸好的米饭,做了满满一锅烩饭。

    紫菜蛋花汤也加水重新中和味道,为了提鲜,出锅时他又撒了一些虾皮和香葱粒。

    他盛了满满一碗,刚抬脚准备去餐桌那边吃饭,可转念想到自己吃饭时惊天震地的动静,还是忍了忍,就地在狭窄的厨房里蹲下,像西北汉子那样随便找块地方就唏哩呼噜地吃上了。

    没想到吃到第一口他就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剩饭剩菜搅和在一起的烩饭看着不怎么样,实则味道出奇得鲜香。

    每一口都很入味,比特意去做这样一碗烩饭滋味要好得多。

    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他抬高眉毛,嘴角微翘,露出满足的微笑。

    一时间,屋里除了他咀嚼食物发出的声音,便再没别的响动。

    差不多吃好了,却听到身后忽然响起长安幽幽地问话,“你吃什么呢?”

    严臻吓了一跳,迅速立起,看着一脸困倦之色眼神依旧散乱的长安,“吵到你了?”

    长安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他身边,朝他碗里睃了睃。

    “这是……”她看着严臻碗里似曾相识的饭菜,不禁心虚地朝厨柜那边望了望。

    空荡荡的,之前放在那里的几盘剩菜都不见了踪影。

    严臻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笑着说:“你猜对了,就是用你那些剩饭做的。”

    她的眼睛像小鹿受到惊吓一样蓦地瞪大,她雪白的指尖戳了戳他的碗,“我,我都咽不下去,你居然,居然……”

    严臻用勺子挖了一口饭塞进嘴里,享受般地冲她眨眨眼,“咋咽不下去呢,好吃着呢,不信你尝尝。”

    说完,不等长安反应过来,就朝她因为惊讶而半开的嘴里塞了一勺烩饭。

    长安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一起,可随后她那双黑亮的眼睛越睁越大,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最后,她捉着严臻的饭勺,又接连吃了两口。

    “这真的是我炒的那些菜?不是你另做的?”口中美味让她心存疑惑。

    人贵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水平,就算是再学十年,也做不出这样可口的饭菜。

    “在你的基础上,略微加工了一下。你要吃点吗?”严臻笑着问道。

    长安摆摆手,转身出去,“不吃了,我出来上厕所。”

    严臻看到她单薄睡衣下玲珑有致的身子一晃一晃地离开,不由得呼吸一窒,放下手里的碗,几步冲了上去。

    “呀——你干嘛——”长安惊慌失措地捶打着把她抱起来的男人。

    “你放我下来……我……我不行……不能……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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