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刚,说谁是垃圾?”

    俞杨问了声,顺手扯住已经要离开的她,声音低沉,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

    那原本还气焰嚣张的男生见他进来,顿时敛了神色,连带着整个班级都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里曾闪动着或是愤怒,或讥讽的情绪,可现在,在她身后这位“大魔王”的绝对威压下,那些情绪也变成了畏畏缩缩的害怕。

    谢迟默默打量着这些基本上都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十几分钟前,她爹死活要拉着她说下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

    ——只是一帮被舆论裹挟了的陌生人而已,平时放到街上都不会去正眼看一下的人,此刻却因为是同班同学,而有了伤害她的底气。

    谢迟定定地看着周边那些人,正思索着怎么才能拉着俞杨快点离开这地方时,就听见对面那个带头的男生似乎是觉得落了面子,气急败坏地冲着身后那帮人大吼道:

    “你们说话啊!当时拆桌子时不是一个俩个都说很横的吗!

    “怎么人一来就一个俩人都虚了?说话!”

    后面仍是一片安静。

    没有一个人要站出来,安静的像是刚刚那场针对她的讨伐从未发生过。

    “呵。”

    谢迟吸了吸鼻子,轻嗤了声,突然觉得这莫名其妙的争执实在是有些无聊,于是她垂下眼,拉了拉已经隐隐动怒的俞杨,示意他低头后,才摇摇头,凑在他耳畔轻声道:

    “算了,和他们吵没意义,再去搬张桌子吧。”

    “......”

    俞杨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对面那个脸上很凶,实际上连腿都在打晃的跳梁小丑,半响后才收回目光,啐了句,“欺软怕硬的东西。”

    “你,你他妈的骂什么呢?”

    “骂的就是你!怎么着?!”

    俞杨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此刻见这人还在那上蹿下跳便更是来火,若不是后边的谢迟死死拖着,早就上去揍人了。

    “俞,你,你......”

    那男生也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吼蒙了,却仍是强梗着脖子,结巴道:“我警告你,你不要仗着老刘护着你,就敢到处...若不是你那点背景,你也就是个垃圾而已...实在不行我告的教育厅那,我就不信这没办法治,治你了...”

    “那你他们去告啊。”

    俞杨这不耐地打断他,“你要是敢告我喊你一声爸爸好吧?只敢逮着别人女孩子欺负的货色,看人几个月不在就把人桌椅给砸了,你们那么能耐,我也没见你们因为我垃圾把我桌子给砸了啊,怎么着——”

    他顿了下,似乎是想什么,扬了扬嘴角,露出个嘲讽似的笑。

    “你们这垃圾还搞分类的?”

    “看着凶的垃圾,平时得供着,只敢在背后阴阳怪气地说句臭,到了不凶的垃圾这,就一下子全部上头了?怎么?那不凶的垃圾里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们一个俩个的和疯狗一样上去咬?还不是就看着人好欺负!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噗......”

    他这比喻虽然有点恶心,而且貌似还把自己这一边给骂了,但抵不住实在太过生动形象,谢迟在旁边听着,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就对上了某人仍带着怒气的视线。

    “笑什么?很好笑吗?”他不满地问。

    “不,不是,”谢迟强忍住笑,“您继续,继续,这语文水准,老刘不找你去参加作文比赛都是屈才了。”

    “说个屁,说。”

    俞杨被她这么一调侃,也有些说不下去了,索性扯着她的领口就往门外走,出门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给后边那个男生,更别提理会他青一阵白一阵的的脸,和那几声死鸭子嘴硬一样的话了。

    *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俞杨风风火火地带她一路走到教学楼楼下,此时预备铃已经响起,他见周围的路上没什么人了,才放缓了脚步问了句,眼里有担忧的神色。

    “啊?”

    谢迟看了眼他,不解地问:“什么打算怎么办?”

    “......”

    俞杨磨了磨后槽牙,有些气不过地凶她,“你是没心没肺还是怎么的?刚刚都那样了,你,你还——”

    他越说越气,最后索性伸手戳了下她的脑瓜子,恨铁不成钢道: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去了,你还笑呵呵的,和个没事人一样。”

    “唔。”

    谢迟揉了揉眉心,倒是没怪他的意思,只是撇开他,自顾自的往操场旁,边走边道:“我不生气只是因为我不在意他们而已,毕竟先不说我生病前就和他们没什么交情,生病后又马上就要分班了,算算时间,我最多也只会和他们再相处一个多月了,所以他们爱怎么排挤就怎么排挤吧,更何况——”

    她自嘲一笑,“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因为校园霸凌才转学来这的,早就习惯了,我的心理素质比你们想象的强大,放心吧,不会有什么轻生的念头的。”

    俞杨在原地静默片刻,见她是真的不在乎,才叹了声气,跟上她,“可是总会有脾气的吧,被人那样子对待,我刚刚在外边听着他们对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觉得生气。”

    “生气嘛——”

    谢迟听见这么句别扭的关心,脚步微顿了下,停在原地,回眸看他,笑眼明媚,茶色眼眸里有碎光闪烁,映着头上斑驳的树影,春天浅淡的风从她身边吹过,拂过发丝,带动起宽大校服的一角,将那里吹的鼓鼓囊囊的。

    俞杨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可还未等他从这难得明媚的笑颜中恍过神,就听见了她的声音,很轻,连警告都带着些软软的腔调。

    “生气当然也是会生气的,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但一想到彻底解决这事的方法是要和那么多人解释过去,解释完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就很心累,所以就这样吧,只要没发展成揍我,或是触及我底线的程度,我都可以忍受,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

    说罢,便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走远了。

    “......”

    俞杨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几秒后,才有些懊恼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看个屁啊看!

    丢人!!

    *

    等俩人再到操场旁,那个放桌子的二层小楼时,竟有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

    门口看门的人早已换了个遍,从最开始那个难缠的大叔换成了个头发花白,人老耳背的老爷子,见着他们,也没说什么,让他们填了个表后就乐呵呵地放他们进去了。

    以至于谢迟进去后整个人都还是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不相信原来搬个桌子就这么简单,不用找班主任报备,也不用学生证的。

    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几分钟,直到要上楼时,她才回过神来,回头对俞杨笑着调侃了句,“说起来,我记得先前我和你认识也是因为搬桌子。”

    “你还记得那个?”

    “记得啊,我还记得当时觉得你好凶,还有点神经病,是那种平时在大街上遇见都要躲开,生怕你给我一拳的人。”

    俞杨跟在她后边上楼,听见她话里话外明晃晃的嫌弃倒也没生气,只是轻笑了声,问:“那现在呢?”

    “现在啊......”

    “还是很凶,但不担心你会随手给我一拳了。”

    谢迟摇摇头,见二楼到了,便推开门,随手搬起自己手边最近的一个桌子就要往外走,却被身后跟上来的俞杨拦住了。

    “不要这张。”

    他指了指更里边那张除桌面外都被刷上了蓝漆的桌子,道:“那张比较适合你。”

    ???

    谢迟循着他说话的声音往里边看了眼,实在是没觉得这桌子在一众落了灰尘的老旧桌椅中,除了是个天蓝色的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

    “哪里更适合我了?”她疑惑地问,“不是一样的款式吗?”

    可俞杨已经将那张蓝色的桌子搬了出去,一脸坚决的样子搞得她也很无奈,只能随手搬起张配套的椅子就往楼下赶。

    “诶,俞杨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很久之前,和叶子鱼聊天的时候,她说你喜欢天蓝色的东西。”

    他突然开口,没头没尾的一句,却生生将后边的谢迟吓得停下了脚步。

    叶子鱼?

    她什么时候和叶子鱼说过这事了?完全没印象,这得是多久远以前的事了?

    谢迟愣愣地看着前边俞杨的背影,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可还没她理清这些莫名的思绪,就听见他再次开口了,凶神恶煞的。

    “她当时就随口一说,我也就随便一听,你可别误会什么!”

    “哦,哦......”

    谢迟应了句,还有些发懵。

    可人家都那么说了,她过度联想好像也不怎么好——

    可是这真的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

    谢迟蹙眉看着眼前的背影,暗自思索着既然自己不喜欢人家,是不是就要适当的离远些,分班应当是个好机会......

    一路无话,俩人都各自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快到班上时,谢迟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叫住他,疑惑地问:“等等,我刚刚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叶子鱼呢??”

    为什么这俩个月来,不管是在社交网络上,还是刚刚在班上,都没看到她?

    简直就和失踪了一样。

    可谢迟没想到的是,她这话话音刚落,就看见前边的俞杨回过身,脸上也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

    谢迟看着这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心里突然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靠,林牧洵不会找人算账的时候手一滑,将叶子鱼也算进去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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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写这章时也很感慨,俞杨第一次出场是第二章,现在是第62章,我居然真的坚持了这么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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