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嬷嬷脸上茫然了一下,然后马上仿佛有些惊惧的看着越绣宁,正要说话。

    越绣宁知道她误会了,道:“不用担心,本宫并不是追责,原本这些东西就不会给公主和小皇子,你们拿去无所谓。不过现在怀疑天花病就是这两件肚兜引起的,你放在了哪里?可曾带出宫去?”

    那陈嬷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悚,吭吭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道:“在……在奴婢的住处,奴婢原本,原本,原本是要给……给奴婢的孙子……”

    越绣宁已经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了,道:“好好歇着吧。”说着马上出来了,回头看看身后。

    原本是想找人去搜的,但是过来得时候就没让人跟着,如今谁也不准乱走动,所以身后跟着自己的竟然只有徐玉谷,李御医也跟着出来了,但也不能叫他去搜。

    越绣宁只好亲自去了,问徐玉谷:“你知道陈嬷嬷的住处吗?”

    徐玉谷忙点头:“臣知道。”说着前面领路。

    既然是服侍小主子的,住处当然就在不远。皇后搬到了含凉殿,蕤姐儿和言哥儿的住处就在侧殿,因此服侍他们的人就住在侧殿的后院。徐玉谷这段时间常跟着小主子,因此下人们住哪里她大致知道位置。

    穿过弄堂,就是好几个小院子。

    徐玉谷进了中间的一个小院,对着这里面的三间屋子道:“奴婢只知道陈嬷嬷和连嬷嬷她们三个住这里,但是谁住哪个房间不知道。”

    越绣宁点头:“分头找找吧。”

    她和徐玉谷果然就分头找,越绣宁进了中间的屋子。屋里其实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凳子,靠墙放着一个衣柜。

    越绣宁打开了衣柜,柜子底下放了个大箱笼,上面一层是一些衣物,衣物旁边放着一个丝绸的包裹,看起来薄薄的。

    越绣宁伸手拿过来打开了,里面是两件小孩儿穿的肚兜。

    她马上给重新包住了,然后从屋里出来叫徐玉谷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徐玉谷一看那包袱皮就点头:“对对对没错,就是这个。”

    保险起见,越绣宁还是打开了将里面的肚兜给她看了看,徐玉谷连连点头,绝对就是这两件。

    这就好了,东西还在宫里并没有带出去,疫情便控制在宫里。

    重新包好,越绣宁又叫徐玉谷找来两块桌布将包裹重重包了,让徐玉谷出去找谢嬷嬷,带两个嬷嬷过来。

    徐玉谷忙答应着去了,过了一会儿,带着谢嬷嬷和另外两个嬷嬷过来了。

    越绣宁指着已经扔在地上的包裹道:“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这一次天花疫情的传染源,需要拿到后山挖坑烧了之后掩埋。还有中间这个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一起带过去挖坑烧掉掩埋。就你们三个做吧,从另外两个屋里将床单拿出来,中间屋子里拿出来的所有东西全都用床单包起来。”

    三位嬷嬷忙躬身:“是。”

    越绣宁看了看她们穿戴的,道:“手套口用绳子绑起来,皮肤不要接触任何东西。”

    三个人再次的答应。

    越绣宁这才从这边出来,回到了含凉殿,在侧殿到正殿的穿堂这边停住了,对那边的人道:“准备个大桶,桶里兑些温水。在拿一套干净的衣裳。”

    那边的人赶紧答应着去,然后越绣宁就看见林炤跑了过来,看见她跺脚生气道:“绣宁!你怎么过去了?那么多的下人,什么事吩咐她们就是了!”

    看样子着急上火的很。

    越绣宁忙笑着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等我过去了在仔细跟你说,你先回屋去吧。”

    林炤哪里能放心,又气又急的站在那边等着她,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第1115章  确定凶手

    嬷嬷们抬来了一桶水,越绣宁叫放在了穿堂侧面的屋里,进屋将外面的围裙蒙脸巾手套全都脱下来,叫徐玉谷多带几层手头,拿着去给谢嬷嬷,让谢嬷嬷她们将这些连同陈嬷嬷的东西一起烧了。

    “你手上的最外面一层手套也一起脱下来烧了。里面的手套就不要触碰任何要烧掉的东西了。跟谢嬷嬷她们说,做事的时候尽量少说话,烧的时候一样将她们外面的那一层手套蒙脸巾和围裙脱下来一起烧掉。掩埋的时候,再将里面的那一层手套蒙脸巾一起掩埋。”

    “回来之后,全都要马上洗澡。”越绣宁说着:“包括你。”

    徐玉谷答应着:“是。”将围裙蒙脸巾的拿走了。

    越绣宁进桶里洗了洗,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才从屋里出来,林炤已经过来站在了门口,看见她出来伸手便拉住了她埋怨道:“为什么要亲自过去?那么多的下人,吩咐哪个不行?”

    看样子是真的着急生气了,从没对越绣宁说话这么硬过。

    越绣宁陪笑着解释:“我是想尽快找到传染源,吩咐别人当然可以,但是还得讲半天要找的适合什么,从找谁开始……啰里啰嗦的,只怕传染源在我说话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被移动了,更扩散开,所以干脆自己去找快一点。”

    林炤气的一直摇头,只是拉着的手就不肯放开了,仿佛怕一放开手,她又跑了似得。

    一路拉着回到了屋里,转身对她道:“真是被你气死了!”

    越绣宁道:“先别说这些了,我还有事让你……”

    “为什么不说?我就要说!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就算是种过痘也不能如此有恃无恐的,你不想想我回来多担心,恨不能马上就跑去找你。但是蕤姐儿和言哥儿……”

    “爹,娘,你们是在吵架吗?”

    林炤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身边就传来了这么一句。

    夫妻俩一同转头去看,见蕤姐儿正站在里屋和外屋门处,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倒是没有害怕紧张的表情,仿佛还有点……兴奋?

    越绣宁眨巴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蕤姐儿已经跑过来了,仰着脸已经笑了出来:“你们是不是真的在吵架啊?!”

    没看错,这个小家伙果然是很兴奋的。越绣宁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林炤也一样,板着脸低头看着她:“爹娘吵架你很高兴吗?”

    “原来爹娘吵架是这样的!”蕤姐儿仰着小脸笑的一脸灿烂:“他们说好可怕好可怕的,但是我都不怕哦!”

    仿佛她很勇敢,所以一脸小骄傲。

    越绣宁一听顿时谨慎起来了,忙问:“谁说的?谁跟你说的爹娘吵架好可怕?”奇怪,经常和蕤姐儿玩的就是自家的那几个孩子,难道家里人吵架了?谁呀?小姑和小姑夫?不太像啊……总不会是我爹娘吧?

    林炤哪里有时间说这个,弯腰对蕤姐儿道:“蕤姐儿乖,爹娘没有吵架,有正事要说呢,你自己玩儿去吧。”

    蕤姐儿便转身跑了进去。

    “哎,到底是谁吵架……”越绣宁还追着问,被林炤拉着过去坐在了榻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是解释过了吗,因为比较复杂,如果让人去找,肯定要啰嗦半天,但是我还不知道传染源到底是什么东西,担心浪费时间的功夫,那东西更扩散开,所以想到了就自己过去了。我种过痘的,又是大夫,防护的措施也很清楚,这也是我不用跟别人啰嗦的另一点。”

    越绣宁看他还要继续埋怨自己,赶紧的解释了一串,说完了看见林炤张嘴,她就伸手将他嘴捂上:“你要说什么?如果还是要埋怨我,就不准说。”

    林炤被捂住了嘴,看着她眼睛里终于露出了笑意。

    越绣宁这才笑着松开了手。

    林炤好气又好笑的摇头:“你呀你呀,真是叫人操碎了心。”

    越绣宁正要说,我又不是小孩儿,但是又想起自己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忙正经的道:“别说那些了,我有件严肃的事情要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仁宗时期后宫可曾发生过天花疫情?”

    林炤道:“这就是你着急查的真相?”他多聪明,越绣宁一说‘仁宗’,他就知道她是怀疑太太皇贵妃了。

    越绣宁点头。

    林炤沉吟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前朝那么多,后宫又那么多事,我也未必都记得住,只能问史官。”

    “宫里应该有记录啊。太监那边不是有后宫日志?”说着越绣宁也想起来了:“对呀,六局一司都有司籍,如果后宫发生了疫情这种事情应该记录。”

    说着想了想,叫谁去查,因看见青果站在门口,青果是种过痘的,而且认识字。越绣宁便吩咐道:“青果,你去尚宫局或者太医院查查仁宗时期的记录,如果查到了,详细的经过记下来。”

    青果忙答应:“是。”

    越绣宁又道:“就是按照刚刚本宫的防护,你也那么穿,防护好了在出去。”

    “是。”青果答应着,躬身出去了。

    林炤看她终于吩咐完了,这才问道:“你找到什么东西了?确定吗?”

    越绣宁冷笑:“确定的不能在确定了!”说着将找到的肚兜,还有老嬷嬷去送肚兜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炤脸上很严肃,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老东西看样子是活腻了。”

    “就算是找不到仁宗年间后宫天花疫情,这事我也十成十肯定,肚兜必然是传染源。徐玉谷检查过那个老嬷嬷,亲眼看见她拿出来的肚兜,三个生病的人,全都是直接接触过肚兜的。另外,徐玉谷曾经说过叫将肚兜拿到我这里来,按照常理来说,也应该是给我,而不是直接去给言哥儿身边的下人,但那婆子说了一番狡辩之词,去直接给下人,目的明显是要将这肚兜尽可能的接近言哥儿和蕤姐儿。”

    越绣宁说着道:“还有一点,太太皇贵妃那边不是也有个嬷嬷病了吗?我怀疑就是那个拿着传染源的婆子。”

    第1116章  全民防疫

    等待的这时间,越绣宁问前朝的情况。

    林炤道:“大臣们都知道了,自然紧张,监察院的要将生病的人移出去。我跟他们都说了,宫里大部分人种过痘,皇子也种过。”

    说着道:“岳父要进宫来,是我拦住了。请他跟外面的家里人都说一声,咱们全都没事不用担心。”

    越绣宁叹气道:“就算是这样说了,怕母亲还是要担心四十天。”

    青果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回来了。因为宫里封禁,各种东西能不带着到处走的就不要带着走,因此只是记住了,回来禀报道:“尚宫局和太医院全都查到了,尚宫局记录的简单,只多少年的时候发生了天花疫,死于天花疫的是当时的明妃、明妃之子,还有明妃居住的揽月宫里几个宫人。”

    “太医院那边记载的就很详细。天花疫发生在仁宗十八年,明妃之子出生六个月左右,最先染病身亡的就是这位皇子,还没有来得及册封排位,就夭折了。整个揽月宫染上的人十之八九,后来死了的也有十之五六,明妃也是照顾皇子的时候染上的,最后也役了。”

    越绣宁想了想,问道:“就看到这些?尚宫局那边记录的没多看些?康王是仁宗几年出世的?”

    青果这丫头很聪明,和雨花一样比较稳重有心机,听了马上点头道:“奴婢专门查了康王,康王是仁宗十八年十月出生的。明妃的孩子是仁宗十八年的八月出生的。”

    正好早了两个月。

    后宫的事情就是如此,都是生儿子,但先出生的似乎就是要占先机一些,毕竟长幼有别,当哥哥的会比较受重视。

    虽然其实都不是长子了,也都是妃子生的,皇后只要有子,她们这些人的儿子命运应该是差不多,跟皇位是无缘的。但似乎就是要争一争,斗一斗,这样才对。

    越绣宁点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青果躬身告退。

    “太太皇贵妃太恶毒了。就为了让你能看看别的女人,看看她的孙女王宝怡,居然对毫不相干的言哥儿动手,我真的是……虽然听说过,但恶毒到了如此地步的人,真的还是头一次见。”

    越绣宁看着林炤道:“她以为现在还是仁宗年间?还用这种手段。”

    林炤刚刚已经起身在屋里来回的踱步,踱了两圈道:“等疫情过去了,就将太太皇贵妃所作所为昭告群臣,凌迟了她!”一顿又道:“王宝怡斩首。留着这种人都是祸害。”

    越绣宁没反对。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她是绝对不会原谅的,这种心狠手辣的老太太,早点死对谁都好。

    她和林炤在很多事情上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比如,如何的对待别人。

    诚然,林炤是皇帝她是皇后,现在谁也不能对他们无礼,谁也不敢。但是,世间事就是如此,总有各种各样的极品,有些是因为愚昧,有些则是精于算计。

    愚昧的,如童依依的母亲,就和越赵氏是一样的人,撒泼打滚完全不知道轻重。对于这种普通百姓,越绣宁和林炤的想法差不多,只要不是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他们就不会去严惩。

    有句话说的好,杀鸡焉用牛刀。以林炤和越绣宁现在的身份,去和一个普通百姓计较,倒显得他们不宽宏大量。而且,童依依的娘虽然打破打滚了,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若是越绣宁仅仅因为她无礼了,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便叫人杀了她,那在百姓眼中,就成了滥杀无辜了。

    那个时候,人们议论的不是那妇人如何的撒泼无礼,议论的会是皇上和皇后连一点点小事都计较,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杀手,太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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