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揭穿她,答道:“没穿。”

    “为什么不穿?”年年简直比刚刚还气:她耗费了十点生命值换回的保命神器,他居然不穿!

    他反问:“为什么要穿?”

    这还用问?年年脱口而出:“金丝天蚕甲穿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路上这么多危险,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啊。”

    他望着她如数家珍的模样若有所思:“既然这么好,回头我给年年穿上吧。”

    年年气绝:“聂小乙,你懂不懂,你好好的,才能保护我。”

    他全未料到她会这么说,怔住:“所以,年年希望我穿?”

    年年点头:“那当然。”以为她十点生命值挣来容易,随便兑换着玩吗?

    聂轻寒定定地看向她,眼中渐渐现出笑意,附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若穿了,这几日可允了我动手动脚?”

    年年睁大眼睛:他居然用这个要胁她,简直是下流无耻。她不答应他,他难道就不穿了吗?而且,他也忒贪心了吧,居然一下子就要求了几日。

    *

    五日后,湘桂交界处,狼胥山。

    群山险峻,从广南进入湘地,只有一条曲折狭窄的山道,两边俱是高山峻岭,荒无人烟,向来是群匪活跃之地。

    路过的客商旅人到此皆战战兢兢,成群结队,互为声援,但怕一个疏忽,便予匪徒以可趁之机。

    此刻,一队车马正浩浩荡荡通过山道最狭窄的一段——天门堑。

    日头正高,天门堑却常年一片阴暗,两边峭壁连绵,绿树参天,遮挡住了阳光,显出几分阴森之气。

    前面的车马忽然停下,一个小厮骑马向后跑来,到中间一辆最华丽的马车前滚鞍下马,急急禀告道:“世子,前面的路被碎石堵死了。”

    车帘揭开,露出秦丰天然带笑的一张面容:“怎么回事,能疏通吗?”

    那小厮满头大汗:“张护卫正带人设法疏通,请世子号令大家原地休整片刻。”

    秦丰下车,看了看两侧仿佛倒压过来的山壁,心生不安。之前有过几拨不长眼的小贼试图对他们车队下手,都被打发了。他也跟着长了几分心眼。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伏击的好所在。

    他想了想,下令道:“留几个人疏通前路,其他人跟我退到开阔地去。”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响箭划破天空,身后马蹄声响,蓦地涌出一群马贼,扼守住了他们的退路。

    秦丰一方惨然色变,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来者各个身形彪悍,目露凶光,显然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前路被堵,两侧无路,此时匪徒再将后路截断,岂不是瓮中捉鳖?

    此行危矣。

    马贼当头一人哈哈狂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啊!”

    峭壁上,忽然飞下无数箭矢。马贼刚刚出现,尚未来得及说完打劫诗,就被峭壁上射下的飞箭射中,哀号遍野。

    秦丰一方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见一轮箭过,舞刀冲上前去。不一会儿,来袭马贼已被杀得七七八八,剩下能喘气的也都被捆缚起来。

    这一仗,秦丰一方中了埋伏,原本以为必无幸理,不料竟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秦丰向上拱手道:“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相助,还请下来一叙,必有重谢。”

    片刻后,峭壁上有人攀援跳跃而下:“秦表兄,是我。”

    秦丰讶然,现出欢喜之色:“聂兄,原来是你。”他抬头望去,隐见上面人影散去,“其他帮忙的兄弟怎么不一起下来?我好一起感谢。”

    聂轻寒道:“他们可称不上兄弟,伏击金风寨马贼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秦表兄若不想惹麻烦,不必谢,也不必提。”

    秦丰一头雾水,又问道:“郡主呢?”

    聂轻寒神情柔下:“她已经先到前面镇上等我们了。”

    年年这会儿也在想着聂轻寒和秦丰这边。

    根据剧情,今日就是劫掠嫁妆的最后一战了。这几天,聂轻寒暗中布置,打乱了好几拨劫匪的部署,最后在狼胥山天门堑出头的只剩了金风寨的马贼。

    天门堑地形狭窄,一旦前后封堵,便呈瓮中捉鳖之势,原本,秦丰是绝对敌不过的。聂轻寒单枪匹马找上了和金风寨有地盘之争的马王山匪首高登远,两人赌试一场,聂轻寒以十万两为赌注,高登远则以护嫁妆平安为注。

    结果,比试的结果,高登远再度败于聂轻寒之手,输了赌注。

    高登远发出江湖令,不许再打她嫁妆的主意。金风寨向来与他不和,自然不服,高登远趁机带人伏击金风寨,击毙寨主,金风寨元气大伤,自此再也无力与他相争。

    经此一役,高登远得了莫大的好处,对聂轻寒心服口服。后来,还暗中助过聂轻寒几次。

    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把金风寨的马贼打败,和秦丰会和了吧?她原本还想去凑个热闹,可恨聂轻寒那厮……

    年年伸手握住了滚烫的脸。

    自那日允了他“动手动脚”,这几夜,除了和高登远比试战前一日,他就没个消停。昨夜更是变着花样折腾了她大半宿,害得她早上压根儿起不了身。

    还好她夏拯为她配了避子的药囊,否则,按这频率,就算按照世界法则,她中招的概率极低,她也得担心了。

    年年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更庆幸的是:明天,明天她就能查看仇恨值了。她终于可以不用整天抓瞎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剧情完成度:九十三

    生命值:七十一

    男主仇恨值:十

    子时刚到, 年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任务手册, 然后,目光就定格在了数值“十”上。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没看错, 一横一竖, 没有其余笔画,就是十。

    为了第一时间查到仇恨值, 她努力对抗睡意, 好不容易撑到子时,查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怎么可能?便是她还是新手期的第一次穿书,一路糊里糊涂地走完剧情, 大错小错犯了许多,也没有混到过这么惨的仇恨值。何况,该她对聂轻寒做的剧情,她都保质保量、不打折扣地完成了。

    聂轻寒前几日还因为她绑了他报复她, 那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模样, 哪像是对她有好感的样子?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避子药囊她还挂着呢。

    是不是系统出了错,把十前面的数字抽掉了?

    年年觉得, 多半是这样。毕竟, 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连乱码都能抽出来, 少显示一位数字也不是很稀奇。她还是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仇恨值说不定就正常了。

    年年闹心地把任务手册收起。

    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第二天她早早就醒了,躺在客栈的床上对着陌生的碧纱帐顶发了半天呆。任务手册上的仇恨值还是顽强地维持在“十”上, 让她心都凉了半截。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仇恨值每上涨两点,系统会奖励给她生命值一点。生命值这么多天都纹丝不动,之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因为仇恨值显示不出来,所以无法刷新;如今还是这点数值,只能说明她的仇恨值压根儿就没有涨过。

    年年眼含热泪:究竟哪里出了岔子,告诉她,她改还不成?可这个垃圾系统,却只会显示“权限不足,无法查询,请任务者自行寻找答案。”

    等等,当初系统将她召回系统空间,说她“触发任务警报,任务成功率下降百分之八十,小世界崩溃概率增加百分之五十”时,似乎也是这套说辞。难道成功率下降的真正原因是男主仇恨值出了问题,而不是男主有生命危险?

    毕竟,仇恨值不足会直接影响男主最后杀她的决心,她不死,剧情线就会出现重大偏移,导致她任务彻底失败。

    年年眼前一黑:那她为了哄聂轻寒穿上金丝天蚕甲,冒着影响仇恨值的风险答应他“动手动脚”是为了啥?闹了半天,方向全错了。

    琉璃几个到客栈见到年年时,便见她长发披散,恹恹地趴在窗前,双目失神地望着窗外的芭蕉树,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几个丫鬟大吃一惊。琉璃第一个问:“郡主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珊瑚跟着道:“是客栈的食物不合郡主心意吗?奴婢这就去借厨房,给您做您爱吃的几样小菜。”

    琥珀猜的是另一个方向:“是不是有人惹郡主生气了了?郡主说是谁,奴婢帮您骂人。”

    珍珠最后一个开口,迟疑道:“郡主,您难道知道姑爷不和我们一路进京,不开心了?”

    咦?年年抬起头来:“聂小乙不和我们一路吗?”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丫鬟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看来郡主不开心和姑爷有关。这几天郡主和姑爷同路,两人朝夕相处,感情突飞猛进嘛。

    珍珠答道:“姑爷和秦世子配合,捉了一批金风寨的贼人,要押解回静江府。姑爷怕耽搁了我们的行程,叫我们先去京城,他随后再到京城和我们会和。”

    被她一提,年年想起确实有这段剧情。聂轻寒有意送屡次剿匪不利的静江府守备和广南卫一个功劳,将金风寨贼人押回静江府,顺便还送上了被杀的贼人首级。

    押解的路上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金风寨残余匪徒试图劫人,不料聂轻寒早已掌握消息,设下埋伏,将其全数擒获。自此一役,聂轻寒在整个广南都立下了威名。

    哼,心机男人,野心勃勃,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他不和她一路也好,不然,她怕她看到他那张不露声色的俊脸,会忍不住想咬他一口。要不是他城府那么深,表情那么寡淡,他对她到底是好感还是恶感,她哪会看不出?

    太坑人了。可怜了这两天她的老腰。

    聂轻寒和秦丰定好分别押送金风寨贼人和护送他们进京的人马,抬头便见珍珠候在外面,见到他出来,行了一礼道:“姑爷,你去看看郡主吧。”

    聂轻寒心头微紧:“她怎么了?”

    珍珠道:“郡主知道您不和我们一路,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聂轻寒一怔。

    “表妹夫快去看看吧。”秦丰走出来,冲着他挤眉弄眼,“你真行,福襄这样的脾气,都被你收服了。这新婚燕尔的,换了我,也不乐意分离这么久。”

    饶是聂轻寒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耳根发热,淡淡“嗯”了声。

    年年依旧披散着秀发,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前。琉璃净了手,在帮她剥新摘的石榴;琥珀拿了本《笑林广记》,绘声绘色地读着:“董永行孝,上帝命一仙女嫁之。众仙女送行,皆嘱咐曰:‘去下方,若更有行孝者,千万寄个信来。’”

    年年嗤道:“不好笑。这是哪个混账编的?好好的仙女,在天上不快活,非要下届寻个臭男人,自寻烦恼。”

    琥珀笑道:“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仙女也有凡心嘛。”

    年年横了她一眼。琥珀不敢作声了。琉璃用白玉腕盛了剥好的石榴籽,递给年年:“郡主吃石榴,多子多福。”

    年年瞬间就觉得口中的石榴不甜了,推开道:“我不吃了。”

    聂轻寒望着她仿佛吃了火药的炸毛模样,心下软成一团,发话道:“你们都下去吧。”

    琉璃和琥珀松了口气,无声地向他行了一礼,依言退下。聂轻寒走过去,温言问道:“谁惹着我们小郡主了?”

    年年抬头看他。他的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可身子是放松的,眼中含着笑意与柔软。她以前是有多瞎,居然从没发现不妥?

    年年喃喃问:“聂小乙,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后面的话,饶是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一怔,面上神色淡淡,没有答她,耳根却慢慢红了。

    年年的心更凉了:系统果真没有出错,他的模样,哪像是对她有恨的样子?

    聂小乙是受虐狂吗?她怎么也想不通,她明明努力按剧情走了,欺负他,背叛他,对他颐指气使,一点儿都不好,他的仇恨值到底是怎么跌下去的?

    唯一的变数只有她和他圆房了。毕竟第一次圆房,他对她的仇恨值就直降三十。

    可故事后期,他拥有的女人那么多,也没见他因为这档子事对谁特别过。而且,她和段琢之间的勾当,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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