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可是,你是在网站上联系上我的。”

    她说:“你写了——飞橙勿扰,我没事儿就搜搜我的名字,于是就搜到喽。弄巧成拙吧?”

    我说:“不管你认识我哪个朋友,我们也算朋友了。不过,你不要透露这些。”

    她说:“为什么呀?”

    我说:“此次穿越,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万一我们要经历生死,如果大家知道团队中有两个人关系更近,那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和孤立。”

    她说:“不理解。”

    我说:“经历了你就理解了。”

    她想了想说:“好了,我去忙了,周老大。”

    我说:“嗯。”

    她离开之后,我想了想,季风跟我工作很久了,她懂得规矩,不会把我的行踪轻易透露给外人的。那么能是谁呢?她的朋友拜拜?

    我觉得这个眼神亮晶晶的女孩不简单了。

    我给拜拜发了个短信:“你认识飞橙或者浆汁儿吗?”

    很快粗线条的拜拜就给我回复了:“这是什么人哪,还俩名!不认识。”

    她不认识。

    浆汁儿,这个女孩有点神。

    孟小帅完成了登记,回来了。她的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指南针,她说是一个很帅的消防中士送给她的。

    物资买办齐备,装在车上,已经11点多了。

    我说:“大家早点休息。”

    白欣欣满不在乎地看了我一眼:“农民才睡这么早。我带了桌游,谁跟我来房间玩儿?”

    这个人跟我有点顶。

    孟小帅说:“你请我们吃烤羊羔肉去吧?”

    白欣欣犹豫了一下,说:“好哇。”

    孟小帅立刻跳起来:“哥,你太爽快了!”

    浆汁儿不满地看了一眼孟小帅,说:“羊羔肉你们也下得去嘴?我肯定不去。”

    于是,孟小帅和布布去了,有几个男的也跟了去。

    衣舞回房间睡觉了。

    我和浆汁儿各自走回房间。

    我说:“你好像不喜欢孟小帅。”

    她冷嘲热讽地说:“没关系,你们男人喜欢啊!”

    我笑笑,没有辩解。

    黄夕跟我一个屋,他跟着白欣欣他们走了。

    我上网,查了查齐齐哈尔麦南监狱的新闻,没有犯人逃脱的报道。

    接着,我拿起了电话。

    我打到了齐齐哈尔,查到了麦南监狱的电话。

    ——是的,我对张回这个人不放心。

    会议之后,我的大脑中一直在闪现这个人的音容举止。

    他穿着一件酱色夹克,很新,但有点不合体,显得略大。留着光头,刚刚长出毛茬茬……

    虽然每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但是当警察的,由于职业关系,眼神中总会有一些理性的光,甚至咄咄逼人,而这个张回看起来有些痞气。另外,他跟另外几位男性比起来,脸色缺乏健康的光泽,甚至有些苍白。

    最大的问题是证件。

    衣舞在西安被人偷了,他很自然地接了话,说他也被偷了。那么,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此人没有任何有效证件能够证明他是谁。

    11个人互不相识,偶然走到一起,要结伴穿越死亡之海,其中有个成员,没人能确定他的身份,这是非常不安全的。

    不能怪我小题大做。

    假想一下:如果他就是那个越狱的犯人呢?

    全国都在抓捕他,风头正紧,哪里最安全?无人区。有吃有喝,却没人会追到这里来。

    电话接通了。

    “喂,麦南监狱吗?请帮我找下张回。”

    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应该是值班员,她说:“现在下班了。”

    “你们单位有张回这个人吧?”

    “有啊,他在宣教科。他好像在休假吧,我不确定。”

    “噢,谢谢……哎,等等,我最后问一下,张回的个子有多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惊。

    这句话不是电话里的那个女孩问的,而是来自我身后!

    我转过脸来,张回就站在我身后,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8章 人间最后一夜

    我没听见电话里说什么,很尴尬地放下了话筒。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们没找到烧烤。你打到我单位去了?”

    我说:“对不起,我必须核实一下。”

    他说:“结果呢?”

    我说:“没问题了。”

    这时候,黄夕一步跨进来,说:“小城市就是小城市,完全没有夜生活!”

    我说:“好好洗个澡,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进了罗布泊,水就变成了油。对了,张回,你找我有事吗?”

    张回说:“我刚刚想起来,我们是不是需要买几只放大镜,万一……打火机有问题了,沙漠里总是有太阳的,放大镜可以生火。”

    我说:“真到了那一步,把望远镜上的凸透镜卸下来,效果是一样的。”

    他说:“噢,那就没事了。”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了,走到门口,他停了停,似乎还要对我说什么,终于没有说,推门出去了。

    我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我想,他和我结了仇。

    黄夕穿着衣服在床上躺下来。这小子的身体就是壮,那张床发出怪响,疑似木头断裂了。

    我说:“你不洗了?”

    他说:“累。你洗吧。”

    我就去了卫生间。天天洗澡,只有这一夜感觉不一样,水变得更加清澈和珍贵。我没用沐浴液,只是静静站在花洒下,让水迎头冲下来……

    半个钟头之后,我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

    床上的黄夕依然保持着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望着天花板,眼睛里毫无睡意。

    我躺进了被窝。

    他转过脸来,说:“周老大,你来的时候,车真的出故障了?”

    我反问他:“你为什么问这个?”

    他说:“我觉得,这次旅行有很多怪事儿……”

    我说:“已经箭在弦上,别想那么多了。”

    他突然说:“我在你的车头上,看到了血。”

    我愣了愣。

    他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你的车,前保险杠上有血,还有几根淡黄色的毛。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只能继续撒谎:“噢,我在一个农场撞到了一匹马,不是很严重,那不是我迟到的原因。”

    他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听见你打电话了,也听见你和张回的对话了。”

    我说:“哦?”

    他说:“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说:“现在没问题了。”

    他说:“不一定。”

    我说:“为什么?”

    他说:“也许,那个监狱真的有个狱警叫张回,但不是他。”

    我说:“如果他是冒充的,怎么可能那么了解监狱的情况呢?比如,他说他在宣教科,刚才我打电话核实了,没错儿。”

    他说:“也许,他正是那个逃走的犯人,章回。”

    我说:“不太可能,如果他是从麦南监狱逃出来的犯人,没必要自称是麦南监狱的狱警,对于他,麦南监狱是个忌讳,他应该千方百计地回避,反正没有身份证,他应该说自己是深圳人,做广告策划,或者做房屋中介,总之,在地理上在身份上,离得越远越好。”

    他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假如他就是章回,在监狱里蹲了7年,对这个社会已经很陌生,如果他随便编一个身份,很可能驴唇不对马嘴,导致露馅儿。”

    停了停,黄夕一字一顿地说:“他只了解监狱。”

    我不说话了。

    黄夕的话颇有道理。

    如果此人不是狱警张回,而是逃犯章回,那么,他冒充张回是最保险的。他经常跟张回打交道,甚至了解张回近期在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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