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嗔怪都没了,盛夏直接伸手推着商左往门外走,被推着出了门口,眼瞅着对方就要关门了,商左连忙伸手扣住了门框,摆出一副欠扁的笑脸,迟疑着开口询问道:“那个,卿卿,你真的不试着……欲拒还迎下下?”

    对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商左被盛夏笑得心里直发毛隐隐觉出一种要被揍了的预感,小心翼翼地看着停了手里动作的盛夏以求在其出手的第一时间挡下一击。

    听到对方有些无奈地长叹出一口气,然后便看到对方松了关门的手冲着自己勾了过来,盛夏的动作有种九曲十八弯的味道,这让商左没在第一时间做出抵挡的反应。

    冲着商左而去的手转了一个弯最后落在了商左的脖子上,商左的脖子被盛夏的双手禁锢住,只能眼睁睁地对方满含笑意地贴了上来,虽然第一次也是盛夏主动吻的他,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被盛夏柔软的唇吻住的时候商左差不多彻底失去了反应,睁大了眼睛任由某人在自己唇上辗转厮磨为所欲为。

    “要闭上眼睛,才是乖哟~”

    含着清楚调笑意味的声音唤回了商左被惊飞了的神志,内心深处再次验证了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这句话的真理性,被再次吻住唇角的时候终于回过了神,主动地发动了攻击反客为主。

    舌尖相抵,像是游戏一般互相在口齿间推拒、纠缠,灵活地像是在水中畅游着的鱼儿,吸吮着盛夏精巧的舌,像是在品尝着世间绝美的佳肴,清甜的滋味在味蕾间徘徊促使着商左驱动本能去掠夺地更多。

    他想要的更多,可盛夏却偏不如其所愿,带着恶作剧一般的笑,趁着商左不注意轻咬了他的舌尖,力道恰到好处地引得商左由舌尖引得了一片的酥麻,趁着他嘴下动作便暂歇抽离了出来,只是像小鸡啄米一般轻轻地啄过唇上的每一寸土地。

    学着他的样子细细地描绘着他唇上的纹路,或吸或舔,挑逗得意味十足,却又偏不然对方吃到,贴合着的唇勾起的笑意很深很满,满到嘴角几乎要盛不下这许多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次是被盛夏实实在在地撩拨到了,心底里燃起了一团火,烧灼着自己的内心还有理智,被吻得口干舌燥,似乎唯有对方清甜的滋味可以一解饥渴,可却怎么都无法尝到。

    心底里躁动不安,连带着身体某处都好像有了什么异动,几乎就要忍不住心中一口将眼前人吞食的冲动,却忽然感觉到勾着自己脖子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一路滑到了胸口,隔着衬衣贴着滚烫的身体,本能地腾出一只手去抓那只不太安分的手。

    还没抓上盛夏的手就忽地感觉唇上的撩拨停了下来,有些不大满意地睁开了眼,却只看到对方笑盈盈的面孔,微肿的嘴唇还有一双清明中透着狡黠的眼睛。

    “好了,我要睡了,小心伤身,晚安。”

    还没等商左反应过来盛夏说了些什么眼前的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扇紧闭着的房门,终于领悟了盛夏话说的含义,原本蠢蠢欲动的某处在一瞬间熄了火。

    哭笑不得地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紧闭着的大门,几乎可以想见门内那个女子现在的样子,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站在门外拨通了门内人的电话。

    盛夏趴在床上闷声笑了许久,没等到预料中的抓狂挠门声结果却等到了商左的一通电话,对方的语气夹带着低沉的挫败感,还有尚未褪去的情欲,电话接起听到对方沙哑着嗓音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却在意料之外地漏跳了一拍。

    “卿卿、卿卿、卿卿……”带着低沉的笑意,魅惑中夹带着催眠的意味,明明人不在自己跟前却让盛夏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忽地就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了。

    “干嘛啊?”

    “没什么,只是想打个电话控诉下你这种点火不给吃的行为。”

    可以想见商左此时的狼狈模样,盛夏强忍着笑意正经地说道:“你活该。”

    “卿卿……”还是低沉的喊声,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惆怅,还没等盛夏开口就听到商左低沉着声音感叹道,“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你又回来了。”

    心里忽地就燃起了什么情绪,淡淡的,却很让人动容,盛夏停住了笑意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心底里砰砰直跳,什么也没多想只是忽然很想很想商左,想要再好好地看看他。

    手刚握上门把手便听到电话另一头的人开口说道:“我劝你现在还是别把我放进来的好……小白兔。”

    反应过来商左话里的警告,盛夏面色一红,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吗?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商左欲言又止面若桃花的样子,倚靠在门板上调侃着道:“我才不会放你进来呢,红螃蟹。”

    有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心底里暖和的让人觉得困顿,是无奈又宠溺的语气:“晚安吧,不肯吃亏的小白兔。”

    “知道啦,狼一样的红螃蟹~~”

    假如时间可以静止或者定格在永恒的温暖与欢愉中,省略那些带着凶恶的危险黑暗,这样该能有多好。

    ☆、第三十三章

    闭上眼睛即便是在一整片的黑暗中依旧无法拜托刚才所见到一切,心口疼得几乎要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带来的都是疼痛,第一次觉得原来活着是一件这么疲惫的事情。

    努力了八年,挣扎了八年,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了一触即碎的泡沫,亦或者可以说他所有的努力在一开始就是她自己的痴人说梦。

    脑中因为无法承受而显得混乱且头疼,不知不觉间早已是泪流满面,她摒弃了良知所换来的却只是那人在众目睽睽下的一句——

    他商左认定的妻子只有谢子卿一人。

    前面的话像是在警告她,尽管商左连同谢家除了谢子卿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年被弃了谢子卿的人其实就是她,可难免终日惶恐不安,极力营造出的假象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有多累多心酸。

    忽然就回想起了许多的事情,例如八年前的一些事情,这么多年来她极力避开这段血腥残忍的回忆,以免自己内心不堪重负而崩塌,可是现在,心底早已被商左的一番话撕裂成了碎片,又何必再去担心它碎的更加彻底,更加凌乱。

    八年前,她的十八岁生日前夕,因为知悉了商左跟谢子卿即将订婚的消息而心灰意冷,不得不说陆然的母亲确实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女人,也难怪她能够支撑起陆氏的帝国,明明自己将情绪掩藏的很好,谢家的人都以为她是真心实意地开心着,可陆静却看出了她的真实心思,从而找上了她。

    就像是伊甸园中诱惑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蛇一样,一点点地诱惑着、引诱着,将她深藏于心底里的恶魔释放了出来。

    当时年少,没看出陆静潜藏在眼底的恶意,以为对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她,那个女人站在她眼前笑得温柔,可心中却滋养着一株满是毒汁的灌木,最后传染给了她。

    尚且还能记起她当初故作姿态说的话。

    “卿卿那孩子啊,好不好,就是个性太要强了,比起她来我私心里还是更喜欢子俞你这样性格温顺的孩子。”

    “阿姨看得出来,你喜欢小左那孩子,阿姨是过来人,爱情这种东西是让不得的,你喜欢就要去争取,卿卿是跟小左从小就有婚约,可那又怎么样?”

    “只要你愿意,阿姨可以帮助你成为商家的儿媳。”

    她听到仿佛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浑浊得像是刚从地狱里洗涤过,一脚已经步入了地狱的深渊,不管外表再怎样光鲜亮丽都无法改变:“……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把她带到我在地方,然后不要后悔不要回头,这样就好。”

    她没了理智,满心满脑都是欲望低沉的呼唤,无法逃避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在那个夜里将毫不知情依旧对她信任万分的谢子卿带到了陆静指定的地方,最后松开一直握着的手,不转头,无视身后声嘶力竭的呼喊,不后悔,连眼泪都没有资格落下。

    父亲的死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看到父亲尸体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可看着谢老眼中的恨意,母亲的悲痛欲绝,怎么都无法开口说出真相,只能依着陆静给她安排好的路,一步步鲜血淋漓地走下去。

    而现在终于被再次血淋淋地击打回了原地,忽然就想到了那次商左突然立场的宴会,陆静那熟悉的模样时隔八年再一次出现,唯一不同的是没了欺诈和刻意的隐瞒,更像是在威胁。

    她同她说:“当年我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将你捧上这个位置,可你却用了八年都没能坐稳,只有你嫁给商左,谢家和商家才能掌握在我的手中,别以为可以逃脱出去,想想吧,要不要再次跟我合作?”

    再次吗?心里想要抗拒可挨不过心底恶魔的嘶吼,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去死,可又舍不下这冻彻肌理的世界。

    合作吗?要再往地狱深处前行吗?已经踏过了父亲的尸骸,那么这次呢?这次的牺牲又是什么呢?

    ****

    盛夏一早醒过来打开房门就被吓了一跳,睡意朦胧的商左倚靠着门板抱着一床被子睡在门外,因为她突然打开了门,而被惯性驱使着一头栽倒在了冷冰冰的实木地板上,脑袋同地板亲密接触而发出“砰”的一声,撞醒了还在做梦的商左,也吓到了打算出门的盛夏。

    商左呲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揉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看到盛夏站在自己身后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看到商左看过来的眼神盛夏用一种难以置信地口吻问道:“你……在门外睡了一夜?”

    显而易见的事情却不是一句废话,明明商左的房间就在对面,有床有被有枕头,结果却在自己门外睡了一整夜,这让盛夏觉得在心疼的同时有些费解,她自然是不会明白商左是怎么想的。

    那种得到又失去,在失去之后又寻回的感觉,难以置信,像是做梦一样,八年前那段像是噩梦一样的日子成了商左的一块心病,即便知道对方就在自己对面睡着却还是忍不住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一觉醒来盛夏又不知去向。

    在房间里睡不着索性搬了床被子睡在盛夏门外,他不想让盛夏跟着他一起患得患失,若有所失的视线落在了盛夏换好的衣服上,神色稍地一顿,忽视了盛夏的问话反问道:“你……现在要出去?”

    盛夏冲着商左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到对方突变的脸色,没顾上被撞疼了的后脑勺,商左腾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原先盖在身上的被子全部落在了地上,可这些他都来不及管,只是有些急切地问道:“要去哪里?跟谁一起?几时回来?”

    盛夏被商左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搞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商左的担忧,舒缓了语气解释道:“你放心,我只是出门去见一个朋友,我之前住在他家里,上回住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东西落在了那里,我只是过去拿东西的,晚饭前一定会回来。”

    听了盛夏的解释商左顿时就明白过来盛夏口中说的朋友是谁,看着眼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盛夏心里不免有些吃味,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色不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收敛了急切的语气问道:“需要我开车送你过去吗?”

    盛夏知道最近因为谢家的变故商左手上的事情又多了很多,之前耗费之前为自己备下的惊喜肯定也花了不少心思,不想让他再在她身上费更多的心,于是便摇了摇头拒绝了商左的提议,极其自然地伸手理了理被睡皱的衬衣领子,柔声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自己可以过去的。”

    商左听了盛夏的话也没强求,沉思般点了点后忽然抓住盛夏的手腕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报出了一大串让人反应不及的菜单:“我晚饭想吃,糖醋排骨、醋溜小黄鱼、西湖醋鱼、糖醋里脊、酸辣粉……”

    “啊?”

    看着盛夏一副茫然的神情,商左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你做的。”

    哦,感情是吃醋的了啊。盛夏心里觉得好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脑袋,然后好心情地拍了拍商左的肩膀道:“哦,看我心情吧。”

    说完便无视了商左哀怨的小眼神提着包出门去了。

    如果人可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如果商左能够知道在几小时后会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盛夏离开,而盛夏亦不会选择在最后跟商左以这样的一句话道别。

    在盛夏出门后没过多久,商左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许久没有露面的陆然打来的,语气是一贯的轻佻不以为然,他像是玩弄着众人一般开口问道:“商左,你想要知道八年前到底在卿卿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想知道就现在过来,错过了今天你永远也别想知道自己这八年活的有多愚蠢……”

    这是让商左无法开口拒绝的诱惑,没有细想些什么就火急火燎地开车出了门,赶去了陆然所说的地点。

    而盛夏也在到达跟顾城约定的餐厅后没过多久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谢子俞打来的电话,对方像是正站在什么空旷无人的地方,声音飘忽不定,悠远地像是从地底的某个深处传来一般,带着让人无法猜透的恶意跟她说话。

    “姐姐……”

    她喊她姐姐,盛夏忍着心底泛起的恶心与厌弃沉了声开口:“谢子俞,你想要说什么?”

    “姐姐,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忏悔、告饶?”电话里传来一声声的轻笑,带着刺耳的音阶,“不是的呀姐姐,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现在活得好好,并没有如你所愿的那般在痛苦中死去……”

    “姐姐,你以为你是赢了吗?你以为让商左在所有人面前说了那些话,我就算是输了吗?先不说若是商左执意要退婚商爷爷和爷爷会做些什么,你以为我不靠我自己就赢不了你了吗?”

    大约是被刺激地变得神志不清乃至于亢奋癫狂了起来,盛夏皱着眉不愿再听谢子俞疯言疯语,可就在她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却忽然从谢子俞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顾城。

    “顾城……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不然也不是上次那样设计我们,你是不是觉得顾城对你很好即便真的跟我有些什么也一定不会伤害你?”

    “呵呵,你还是那么天真啊,我的姐姐。”

    盛夏握着手机的手因为情绪上的波动而越捏越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咬着牙听着谢子俞刺耳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应该还记得当年收养我的人家姓什么吧,对,就是姓顾,顾城就是那户人家的儿子,是被我喊了十五年哥哥的人呀。”

    “当年爷爷将病重的你送走,是我放心不下,拜托了当初在英国留学的顾城,让他照看你,监视你……你看,姐姐我对你多好。”

    费了很大的劲盛夏才从口中挤出生硬的一句话:“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可以来证明吗?”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们来打个赌吧,今天顾城绝对不会去到你所在的地方,绝对不会……而商左也会回来我的身边……所有的一切你都无法夺走,绝对。”

    声嘶力竭的恶魔终于破开了被束缚着的茧而出,可以感觉到自己逐渐发黑变硬的心脏,一如陆静所预料和设想的一般,谢子俞脱力一般挂断了盛夏的电话,然后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顾城的电话。

    既然已经身处地狱,就让黑暗再来的猛烈些吧。

    ☆、第三十四章

    商左驱车赶到陆然指定的地点也就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大约是太着急的原因一路都开得很快,一时情急抄了好几条小路,要是被陈林看到商左开车时的样子只怕是又要捏上一把冷汗了。

    陆然将商左约在了一座茶楼里,茶楼的装饰很古典,跟陆然往日里出没的场所有很大的不同,不过这些都不在商左考虑的范围内,从接到陆然的电话开始他满心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关于八年前那场几乎要毁了谢家的绑架案。

    进到包厢里就看到陆然老神在在地倚靠在桌边的藤椅上,一侧有一位穿着浅绿色旗袍的女子正动手泡着一壶功夫茶,看到商左皱着眉推门进来后,陆然倒也没再向上次一样自顾自地做事,挥手让泡茶的女子退下,包厢里终于只剩下商左和陆然两人。

    像是对立与悬崖两侧的人,往日的温煦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尖锐的芒刺和猜疑。

    “商少站着做什么?这屋子里座位多的是,要想好好地听故事还是要乖乖地坐下才好……”陆然嘴角勾着笑,冲着身旁地位子摊了下手,目光深邃地盯着商左看,神态语气平和的像是在邀请一个老朋友闲聊,反倒是显得商左太过冲动不够镇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商左在陆然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为了压制内心涌起的急躁感随手就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喝下了一杯,齿颊间的余香尚且还未散去,陆然就已经对着他投下了一颗炸弹。

    “当年那起绑架案最后是以所有绑匪被意外炸死而结的案,但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早就猜到这起案子背后的主使是谁了……对,没错,就是我的母亲陆静。”

    商左捏着被子的手骨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懑抬头去看陆然,对面坐着的人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手上把玩着一只紫砂茶杯,这样漠然的表情让商左不免开始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陆然。

    这么多年来,对于八年前的绑架案商左不是没有怀疑过,谢老也自家老头的反应也让他生疑,久而久之就怀疑上了陆氏,只是陆氏将一切都做得太干净,他费了许多的力气也没找到直接指向陆氏的证据,在今天见到陆然之前他只是怀疑,可如今听到陆然亲口承认却觉得有些恍惚了。

    他一向知道陆氏壮大起来的背后存了多少黑暗和见不得人的东西,却不知道原来面对利益,人命可以轻贱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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