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又问:“曹操,你看我们家玄德也没记你的仇,要不然你还过来继续当汉家忠臣?何必避嫌呢?”本来打算对曹操施以恩威并重,先让人揍他,然后自己亲自拦住,亲自原谅他。有一个还没被发明出来的词儿很合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如果他一开始就认错归顺,重申汉臣的地位,也可以原谅他。

    曹操不想说,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再为汉帝们效劳。这些皇帝们和刘协不同。他担心他们气势汹汹的,先哄得自己好像可以继续当忠臣,再骗进屋去乱棍打死就地掩埋。当初何进就是这么死的!自己就在宫门外等着呢!真是记忆深刻!举袖子捂住脸:“唉……羞愧难当。”

    理直气壮的溜走了。他现在绝不踏入刘汉阵营的房屋半步,自保是很重要的。要不是扶苏走在前头,他也不会迈进刘邦的院子里。

    刘邦:“啧啧啧”尼玛当初就应该群殴他!还想把他拉拢过来,真特么是痴心妄想,我也是昏了头了。

    刘秀皱着眉头叹气:“我觉得诸葛亮早晚要谋反。”

    大部分人都跟着点头,权臣谋反或类似于谋反这种事他们见得太多了,刘备是当局者迷,这是早晚的事。

    刘奭格外说:“我当年看王莽也是个人间圣人,呵呵。皇帝不死,权臣不露馅。好了我回去啦。”

    “你等会,你最近在干什么?”

    “在度支负责税收和预测将来百年地府大概的收支。”

    ……

    自从孙权称帝之后,孙策就颇为期待:“仲谋会追封我为皇帝吗。”可惜啊,如果我没有死的这么早,还活着并且称帝的就是我了!可惜啊可惜!

    周瑜:“嗯…喝酒…”难说了。你儿子还活着,倘若追封你为帝,诸多不便。

    得知仅仅被封为长沙王之后,孙策表示不爽但理解,很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毕竟自己还有一个聪明健康的儿子活着,如果追封自己为皇帝,那我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嗣,威胁到他儿子的地位,毕竟我的威名还是很强的嘛。以及……想试试弟弟的武艺有何进步。

    隔壁的袁绍自从见到崇拜的汉光武帝之后,就期待再见到光武帝。每逢有人来敲门,就到门口去看一眼,不是光武帝或孙策就不开门。今天难得的出了门,特意避出去,去拜会父亲的旧交蔡邕。

    这条街上过去还算平静,和别的街道一样,有些人来会朋友,但大部分时候街道无人。

    今天则不一样。

    今天这条街道上人满为患,十二座阎君城里的闲人还有能搞到半天假期的校尉、都尉、鬼卒都跑来这里。附近几趟小巷中乌压压的全都是人,能敲开门的人家都被人借了院子、上了房顶、骑在墙头上,等着看热闹。

    所有人都在嗡嗡嗡的低声议论:“真的假的?”

    “肯定真的。”

    “不是啊,人家相约决战,没叫咱们来看,咱们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合适?”

    “的确是……不过他们应该适应了。”

    “西楚霸王的脾气可不好,不会被咱们看烦了,过来揍咱们吧?”

    “哎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竖子!你也说自己不来看!”

    “你踩我脚了嘿!”

    “抱歉抱歉,咦?都是鬼我踩你了能怎么着?你还同时踩着我了呢。”

    项羽如约而至,然后进不去。根本进不去!鬼魂虽然可以重叠,但通常只能两鬼重叠,三个鬼也可以勉勉强强的挤进去,再多就不行了。这些人窃窃私语,翘首以盼,颇让人心情复杂,有种当年领兵打仗的感觉,那时候士兵们也会这样期盼仰慕的看着自己,可是那时候士兵们不会这样军纪混乱。

    “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

    “真是天下奇闻啊,活的时候可看不见这事儿。”

    “这话说的,人家活的时候遇不上啊。”

    “这两位就算是遇上了,你们敢看吗?”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们没在战场上看过两军对垒似得,劳资死于流矢知道么?变成鬼看完了几十万人的战争。你们见过吗?”

    项羽有点生气了,他和关羽偶遇了几次,眼神交错,都明白对方有一战之意,约好了时间来战,不知道是约时间的时候旁边有人听见了传扬开,还是虞姬去请假的时候被人听见了传扬开,或者是这个小关羽呼朋又唤友的找人来看。他不怕人看,只在意胜负,可是挤的自己都进不去就不爽了。

    虞姬安慰道:“别急,你进不去,他出不来,这都一样的。”

    项羽:“哼,他若以为我畏惧失约,岂不可恨?”

    “人家也是领兵大将,不是傻子,只要开门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项羽觉得她说得对,一转头看到一块木板立在墙边,上面写:项羽大战关羽,结局已定,是翠翠。

    自然是竖着写的,羽卒羽卒四个字/两个字看的很清楚。

    令人好气又好笑。

    旁边的鬼魂们还在叨叨:“真是天下奇闻啊。”

    “上次我这么激动还是伊尹和姜子牙见面!”

    “哇喔那真是刺激!”

    “我年纪小,我上次这么激动是王莽下地狱,他怎么就不去肉店地狱呢。”

    “王莽是混蛋,是害的咱们很惨,可惜他不好打人。。。”

    “太可惜了。”

    “诸位诸位,我没来过这里,请问关将军的府邸在哪里?”

    “你挤到路口去,左拐第三个巷口往里走第三家就是。”

    孙策和周瑜也很期待,在视觉极好的阁楼上坐着,喝着酒等着。

    张飞和关羽二人的院子名义上是两个,实际上直接拆了院墙,盖了好几间房子,算是住在一起,院子宽大敞亮,方便说话聊天,也方便在祭品山里把二哥挖出来。二人的妻子也到了这里,生前丈夫领兵在外,常年不在家,死后竟然每天都在家,真叫人不适应。

    二人穿的紧陈利落,也不喝酒,坐在庭院中等项羽来。

    自然不能枯坐,各自拿了一把篦子、一面镜子,梳胡子。“是今天吗?他怎么还不来?”

    “有事耽误了?虞美人在当差,请假不容易,西楚霸王也不敢把她搁下单独过来。”万一出差时遇到什么可怕的危险人物呢。

    门外的鬼魂不吭声,都悄悄摸摸的翘首以盼。能早早的来占地方的都是地府的闲人,从昨天夜里就来了,在门口等着看热闹,生怕被人赶走。还有赌场派来等着战况结果的人,也在这里等着。

    刘彻被和自己叔叔的子孙后代刘备强行要求带路,有点不高兴,还是带他来见关羽。一路上又听刘备吹了一波关羽张飞,夸耀关羽的忠义就连曹操孙权都羡慕的紧,他心不在焉的左右看看,看到一名婀娜美貌的少妇心不在焉的买冰吃,她有十分姿色,和倾国倾城的李夫人相比较不相上下,还多出一种奇异的气质。给刘备介绍:“这是虞姬啊。”

    “嗯嗯,好,祖宗走快点儿。”

    项羽让虞姬去街市上买零食,约定在她吃完十家店之前差不多能回来。然后硬生生的往里走,把小巷中的鬼魂们挤得瘦了两圈,靠墙的鬼魂险些被挤成了壁画,他倒是不怎么费力。

    刘彻和刘备到了街区附近,就挤不进去了。

    外围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奋力往里挤。

    刘备随手拍了拍年轻人:“小伙子,请问这里围着这么多人,干什么呢?”

    “你刚死吧,不知道,西楚霸王要和人间鼎鼎有名的关云长一试高下!我们都来看着呢。”

    刘备眼前一黑,觉得云长危险了,二弟虽然神勇无敌,但西楚霸王的威名更盛,而且俩人都曾战败,难以估量实力,胜负大概在……五五……之分?赶紧闷头往里挤。

    关羽把自己的胡子梳了三遍,上了望楼——只是个二层小楼,本想盖一个三层小楼但这里每家宅院太小,如果是三层的就对别人家一览无余——但他处于习惯称呼为望楼——被一眼望不到头、塞满了小路并且交错的鬼魂们惊着了。眨眨眼,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才发现不是人太多看着眼花重影,真是鬼影重重,两三个鬼叠加在同一个位置上是寻常事了。

    他站在望楼上,好笑的问这些鬼:“你们等楚霸王呢?”

    “是啊是啊。”

    “啊,被老将军发现了。”

    “现在赶我们走也没用,出不去进不来。”

    项羽像是石磨碾压小米、车轮压过淤泥、摩西分开红海、犁划开土地一样在鬼魂之中挤了过来。挤进来就觉得好笑,看关羽笑着走下楼来抱拳行礼。还礼,又问:“关云长,你知道赌场里现在在赌你我的输赢么?”

    关羽从来不去赌博:“不知道。地府不禁赌么?难怪来了这么多人。”这就不一样了,如果单纯的好奇还挺有意思,如果是下注之后等着看输赢的,那就让人心里不太痛快。

    “可惜了,非但不禁赌,还抽重税。”项羽觉得自己一定能赢,那些压平手和压关羽赢的鬼也太蠢了。

    “霸王远道而来,请进屋一叙。”

    进了院子关上门,稍稍聊了几句客气话互相夸了夸对方在人间的名声。本来就打算在院子里进行比试,除了在路上等着的那些人之外,谁会认为在街头打架呢?

    项羽以前和人约战都在城外僻静无人处,这次本来也想见了面一起出城去,只可惜,这次就算一起挤出去,也没有僻静无人的地方。

    很快,院子里传出来镔铁相击的声音。

    声音大如雷鸣,密级如鼓声。

    衣袂也生风。

    呼喝声和敲击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个人声如洪钟的大声喊好。

    小巷中挤成壁画、鬼干的鬼魂们捶胸顿足,心说我们到底来干什么来了?人家有宽宽敞敞的院子,把门一关,俺们什么都看不见啊!

    也有一部分人比较满足,虽然看不见可是听的清楚,以后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阴间的风和气与阳间不同,更凝滞,惯性也更强。

    庭院中飞沙走石,风卷残云,张飞的酒碗里都落了一层浮土,屋外看着仿佛有小小的龙卷风。

    关张二人的妻子噼里啪啦的关上所有的窗子,以免尘土飘进屋去。

    又慌忙跑出来:“将军!求您停一下!!”

    “住手!!”

    关羽跳出战团,停了手却不开心:“不要搅局,回屋去。”

    项羽:咦?正在兴头上为什么叫停?

    张飞笑嘻嘻的放下酒碗:“别怕。打着玩罢了。”

    “等我把房顶上晒的百合干和阴干的香草收了。”

    “还有后院的衣服。”

    “刚买的蘑菇,正在晾着呢。”

    “霸王恕罪,我们没想到烟尘这么大。”

    项羽笑道:“快去收拾。”他也没想到,以前和吕布打架的时候又不在自己院子里打,敌镇那么大,那儿碰上就算是那儿。

    地府的鲜香菇也不会腐烂,可是干香菇和鲜香菇的味道不同。

    两名妇人跑去后院收衣服,除了项羽袖手旁观之外,另外俩人也不好干看着,分别上房收铺在晒匾上的百合干、黄花菜、一盆在晒的鲜核桃和房檐下挂着的一串串蘑菇。全部塞进厨房里关上门。

    项羽自己倒了一碗酒,且喝且笑。人生可真有趣,生前的身份高若王侯,死后却和小时候过的日子一样朴实无华。他觉得既然董卓都能去种地,那这俩人小时候应该也干过农活,耕读是个体面的事。

    朴实又好吃的工作做完之后,可以继续放心的打到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原地搅起旋风。

    练武的‘气’和修道之人的‘炁’有些相同之处,同样能在体内运行、伴随着出击使用出去,也同样能搅动风。

    院外的人看不见战况,只能看到旋风出现、消失、又出现。

    刘备奋力挤到写着‘关宅’的门口,仰头看了看几丈高的旋风,急切的拍门:“云长!云长!!在家吗??”

    张飞绕过打的难分难舍的二猛人去开门:“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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