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让他们回去,但是我看他不会挟私报复”

    “我看他也不会,但他现在还负责监察李唐宗室的动向,现在人间那么乱,有什么动向可言呢。”

    “但这件事是明文律法……”

    “你们是不是不累?按律处理。”

    “说实话这次确实没有安史之乱那么累,皇帝跑得快,大臣们也有经验。”

    “哎,咱们还规定过在必要的时候帝镇封禁,禁止出入。”

    “唔,下次修律时吧这条删了,没有那么严峻的时刻。”

    杨坚和独孤伽罗郁闷的‘放假’回家,别人都加班,他们放假,谁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否按律另说,这分明就是对他们的人品不信任。回去之前先去街市上走走,之间道路两旁香烟缭绕,家家都在为人间的子孙焚香祝告。

    独孤伽罗:“或是还没信任到格外宽纵的程度。算了,你看咱们隋朝的名臣都各自任职。”

    杨坚忽然沉默了一会:“天下争霸,我想讨一份药,去人间再试一试。两世而亡……终究意难平。”

    独孤伽罗当即纠结起来:“且不说能否成功,只有一件事,我不管着你,你岂不是要广纳美女,耽误朝政?”到时候再有一两位皇后,你回到阴间再想起我,我怎么算?我决不能容纳妻妾,你也不会休弃下一世的发妻

    杨坚:-_-!我说的是逐鹿天下,你想的是我要妻妾成群。

    他们回去之后,忽然发现了一本经书,一本以王羲之体写的佛经。

    里面写的是:为什么有些人修行不成功?禅定定不进去,念佛没有感应?因为业力深重啊!生前造业,不仅牵连子孙,就连死后也无法修行佛道。

    有点道理的样子。

    他们仔细打量对面,练剑的练剑,挖土的挖土,下棋的下棋,武媚娘又在描眉画眼。

    “这本书哪儿来的?”

    杨广:“啊?我不知道啊。什么书?”

    杨坚微怒:“让你看守门户都做不到。”

    能偷偷把书放在我书房里,就能偷偷翻我的东西。

    第277章 一个计划

    “你们干了什么大事??”李渊惊讶的盯着妻子:“你竟然会同武媚娘联手?”这可太奇怪了,在此之前, 在李渊勉强睁一眼闭一眼又觉得是儿子的报应, 李世民淡定的无视她的时候, 窦惠还坚持自己的立场,绝不妥协。

    他嬉皮笑脸:“没想到最坚定的反武人士也会被攻克。”

    “你少和刘邦交往。”窦惠嘀咕了一声, 觉得他这副表情有点讨厌,中年美妇人的脸上染起尴尬的红晕,微微的低头叹息:“我只想让杨广别那么得意。”

    他一直想要杀掉你, 这件事我也记仇, 只是之前没有好由头。

    李渊正色道:“不开玩笑了, 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当前阴间地府正忙,他们虽然是闲职, 但在正常情况下, 应该被调去人间, 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总归能做点贡献,突然回来, 必然是你们在暗中捣鬼。”

    窦惠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不是捣鬼, 是谋划。”哪怕你说我们谋划一个阴谋, 也比要捣鬼听起来好听。武曌善于阴谋, 人尽皆知。

    “杨广是个鬼, 你不是想捣他么?”

    李渊听完计划之后,就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告诉我一声再开始?”

    窦惠惊讶道:“需要告诉你么?”她和武曌一人写了一封信, 早上烧过去,中午杨坚就回来了。就算丈夫和儿子现在不回来,也不耽误她们的计划。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不是吗?想想自己异常优秀的女儿,等李渊干什么?她已经详细计算了如果事情败露后引起交锋时敌我双方的战斗实力,咱自己这边挺有实力啊,怕什么。

    李渊:……行吧,就连我的老婆现在也开始无视我的存在了。这么大个事儿,该告诉我吧?万一杨坚上当之后为了报复,突然跑去袭击我呢?

    另一边,长孙无病也在给丈夫解释婆母的大计划:“母亲认为杨坚表面上大度,但谁能将亡国之仇视若等闲呢?是忠臣就该重整乾坤,更何况…”

    还杀掉了禅位的隋帝。以前明面上的冲突数次,到后来是唐朝这边实力壮大,丈夫下来之后亲自把他们都揍了一顿,这才开始和睦共处。将来必然还有一番明争暗斗。有些笨蛋认为让杨广留在帝镇中,等同于一个人质,别开玩笑了,他还是个斥候呢。

    李世民盘腿坐着,揉着太阳穴:“母亲的愤怒我当然理解,只是不知道,武媚娘以前和独孤伽罗好像有点亲近,现在怎么突然又变了?我们的消息从不分给她半分,雉奴知道的全面,但都装在心里,不会告诉她。”她会在独孤伽罗回来时打听事儿,难道是这两个女人因为某些矛盾而分崩离析?

    长孙无病好笑道:“正因如此,她才要做些事情出来,以此与太穆皇后化敌为友,一起干过坏事之后,太穆皇后可不是翻脸无情的人,但凡有这么一次的合作…是吧?她自己也说,武氏只有她爹一个人才,还是高祖的忠臣。她和雉奴虽然恩爱,得到的东西十分有限。”

    一个温柔内敛的女人得不到什么,这一点谁都知道。帝镇外的,关于阴间的消息,她知道的不多,雉奴对咱们说什么都不告诉她,可是私下里与她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李弘单纯正直,李妙儿无能,太平公主又与她有嫌隙。

    没有不透风的墙,高祖和太宗这些年精心联络的资源,又多又新鲜的情报,还有李唐宗室形成的无形网络——不是所有消息都写在邸报上,很多消息汇总到李世民这里,再进行资源分配,他做的很隐晦,要的也不多,每年至多是让一两名正直勤劳符合标准的宗室、旧臣通过合法的方式换到更好更合适的位置上。所谓的‘经营’,就是这么一回事。武媚娘一定想要借力,谁愿意单打独斗呢?

    “如今你们私密议事时,李豫李倓都能位列期间,她怎能不急。”

    李世民心说不论她干了什么,总会被我排除在外。沉吟了一会:“隋唐两家的旧仇,可以类比秦汉。”秦朝不是因为汉朝而覆灭,但据说两家几次交锋,战的不可开交。若说杨坚一点都不恨我们父子,那不可能,武曌若是男子,或是李唐没能复国,我早将其砍成八节,射成箭垛了。杨坚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我,他到现在都没有转到别的职务上,真是坚定不移。

    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在镇外游走、社交时,总感觉有人看着自己。他有几次想要发作。不是很介意阎君派人追踪自己的行踪,但是派来的人是杨坚,这就令人不适。李世民的计划是跟他耗持久战,或许可以改为同殿为臣,日后的发展再做商榷,表面上继续维持坚定的关系。

    长孙皇后道:“我想早晚必有一战,就没有劝阻。”

    李世民摸着下巴上的小胡茬,又摸了摸每次见面都被人赞美发福,实际上还是平坦坚硬的小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幸福悠闲的胖起来:“不错,只是有一点不好。《帝镇史》上记载了,上一个利用阎君,利用阴律的司马家被人反戈一击,转瞬间去向不明。他们排挤走了扶苏,想要争夺镇长的位置,最后花落汉武帝。”我娘一向谨慎,怎么会兵行险着呢?一定是武曌出此下策。造伪经谶语、弄险。

    “我也想到了此事,但司马家有错在先,我们则不同。” 长孙无病又说:“她们不想让杨广看到唐朝灭亡。”

    李世民为之心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有些时间,可以慢慢准备。”

    ……

    杨坚正在检查书房里有多少被翻动过的痕迹,可惜之前就乱糟糟的,看不出来那些手稿被人动过多少,只是暗暗气恼,杨广常年住在自己这房子里,也在书房里出出入入,怎么会没发现这本书:“你上次进书房是什么时候?”

    杨广捏着手里这本半新不旧、不请自来的经书,心中暗暗好笑,什么,自己编撰一本说受苦受难可以消除恶业的书,往我屋里头一扔,我从今往后就开始自我折磨我有这么好骗吗?

    “应该是昨天,我每天都读经。”比起修仙还是成佛更亲一点,毕竟他生前在天台山国清寺智者大师那儿受过菩萨戒,还自己写了《受菩萨戒疏》,虽然一半是为了哄母亲高兴,一半是为了收拢南朝百姓的心——南朝四百八十寺,非常信佛——但为了达成目的,也曾精研佛理,侃侃而谈。

    很有天赋的样子。

    杨坚就觉得更不对了,这《业力因果经》和自己突然被放假来的太巧合,必然是有心人从中作梗。可是李渊祖孙三代的行踪他都知道,他们仨都在等待人间的结果。那就是镇子里的其他人了,他们出不去,闲的没事干,又不敢内斗,只能盯着近邻找茬。

    杨广笑道:“爹,您别猜了,是李隆基先挑头,他说他只是差点亡国,就遭受了无数厄运,而我真…还安然自在,形同世外隐居的高僧。他嫉妒的要发疯。窦惠又不知道想起那份旧仇,出言不逊,说要挑拨我们父子之情,武曌推波助澜,甘为犬马。”

    独孤伽罗挑眉道:“嗯?事到如今你还看轻她们?”这两个女人单独搞事情,就够折腾你的。她夺过书来翻了翻,脸上神情变幻:“这上面说的倒有些道理。若说你没有业力,恐怕地藏菩萨都要找来骂你。又有贡高我慢,目中无人的脾气,让你天天诵经礼拜修行,也没见你用心。那些虔诚谨慎的信众,魂魄上都有点淡淡的亮光,你嘛”也有些亮,但那只是皮肤洁白有光泽显得亮。

    独孤伽罗沉吟了一会:“这固然是她们消遣你的东西,却未必是伪经,也未必害你。”

    这本书遣词造句都很优秀,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有出处,从‘礼佛一拜灭罪河沙’到‘真诚心忏悔不可思议’‘造业障道’都有别的经书作为佐证,以及地藏菩萨公开讲课时也说过,人如果能忏悔改过,对修行很有益处。

    但这书里还说了几种辅助忏悔的方式,第一个就是下地狱,人一受苦就知道错了。

    第二个则是自己斟酌,把加诸于别人身上的痛苦、伤害他人的方式在自己身上施展一下,有了感同身受的痛苦,才能理解自己有多混蛋。

    第三个是天竺式苦行,人间饮苦食毒,需要用苦行的方式来断绝欲望,帮助自己厌离人间。

    这些内容以前没见过。这书要是让梁武帝看见了,他当时就能戳自己一刀。

    杨坚:“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论写的什么,都不可信。”这明摆着不是李世民和李治的笔迹。

    “那倒未必。”独孤伽罗沉吟了一会:“儿子,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么?”

    杨广严肃起来,他虽然没信这通篇鬼话,可是母亲她相信了!她还有点跃跃欲试!!“我的确好大喜功,不惜民力,这一点我知道。”

    “除此之外呢?阎君现在忙,没想起你。等到将来再来个明君,给他们几十年清闲太平日子,就能清算到你了。别觉得寿命无尽,就浪费时间。这么多年,你有什么修行成就?”

    “父亲,这本书的目的就是让我吃苦。想让我挨打受累,和他一样沦为役夫。”

    “或许是。你何曾见过不用吃苦受累,就能做成的事?学习骑射把屁股都磨破了,写字写的手腕酸疼,读书日以继夜没有多长时间游戏,你当年不仅聪慧善良,还异常勤恳,从不松懈。视歌舞酒宴如毒蛇猛兽。”

    杨广无语了,当时只是投其所好,从小就在和杨勇争宠啊。总是在关注对面唐朝的皇帝,还有唐朝的新闻。还有她们在哪儿摆弄整理又多又胖的陪葬侍女俑,真的好胖啊!那大肥脸!

    唐朝的陪葬俑比兵马俑小巧的多,不当妆容艳丽,身上的衣裙彩绘艳丽多姿,有些还穿了可爱的小衣服。商队俑里有许多骆驼,力士俑穿明光铠龇牙瞪眼,使臣朝贡一套连人带马几百个俑,胖丫头跳舞的伎乐俑,胖夫人骑肥马的俑人。多姿多彩,倒是繁盛。闲着没事干的皇帝们换着花样的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欣赏,杨广也去看看。

    皇帝们还感慨:“只有我们能把玩这些精致的小东西。”

    “这要是能活过来多好,小小的,又可爱。”

    他还参加了很多文化娱乐活动。。。

    刘彻简单说了一下,杨广现在蹴鞠、锤丸都玩得很好,双陆棋的段位挺高,唱歌写诗,萧观音经常出去给他买酒,对面跳舞时也会邀请他去看,他每次都欣然前往。“还有什么问题?”

    独孤伽罗彬彬有礼的起身:“我明白了,多谢镇长。”

    刘彻忽然有些怅然,看了看自己和石渠阁(藏书馆)一样饱满寂静的屋子,又眺望隔壁,汉高祖趁乱出去了。旧臣已经疏远旧不联络,只和卫青每年见见面。原本想要卸任,换到判官,看看人或许很有趣,可是杨广、长孙无病和武曌都想要镇长的位置,这么一来,又不愿意让他们得意。

    回去再叫来萧观音:“你常去给他买酒?”

    “是。他心里不甘,我”

    “你总是推波助澜。”

    萧观音从容道:“我只是随波逐流。抽刀断水水更流,他看起来乐观向上,心里很不快活。他求我去估酒,妾如何拒绝呢?”

    甚至不需要这本伪经。李隆基坐在高高的土堆上,看出来杨坚现在就很想把儿子揍一顿!不由得暗自欢喜,让你过来看热闹,还对我冷嘲热讽。高祖太宗骂我,我无话可说,你一个昏君也来笑我?真把前尘往事一笔勾啊。

    杨坚夫妻为儿子计划的很好,虽然有点困难,但这的确是绝地求生的唯一一条路,想要脱罪哪那么容易呢?

    杨广其实很努力,只是没有成效。

    但这在杨坚看来,就等同于没努力。

    杨坚慢慢观察了唐朝每一个皇帝,他们都在和自己的妻或子意兴阑珊的对坐无语,或是和自己的兄弟腻在一起,好像都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点伪装掩饰的功夫不算什么。又看到武曌,最可疑的这妇人今日没化妆,却不掩风韵,她正在屋里写着什么东西,李治睡在旁边的地上。

    他敲了敲窗子,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忏悔文’、‘冯小宝’、‘明堂’几个字,似乎在忏悔自己当年把男宠剃度出家的问题。字体和那本书不一样,但是谁能只会一种字体?

    “独孤请你过去一叙。”

    武曌好像下意识的掩住这篇文:“请她稍等一会,待我写完烧化了这篇祭文就去。”

    杨坚点点头,缓步离开,院子里有烧过东西的痕迹。

    ‘李治’听脚步声走远,低声问:“走了?”

    武曌依偎过去,看着穿着男装盖着被的太穆皇后,不禁微笑:“嗯。你放心,他看见了。”

    真正的李治躲在柜子后面,一脸无语:“这有意思吗?”这个计划简单的令人无语,甚至不能称为谋划。这要不是亲祖母和容易飞扑过来的妻子,他都得鄙夷的小声说一句愚夫愚妇。

    窦惠:“你别吭声!”

    李治捧着脸叹气,我真不该到这儿来,应该去和妹妹玩。

    武曌看了看自己忏悔的事项:冯小宝火烧明堂之后我应该立刻杀了他,失策失策。

    过一会,隋杨一家四口看着武曌悄悄的拿了一张纸走到院中烧化,用木棍拨灰,确保烧的干干净净,舒展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又回屋去梳妆打扮,出来之后拎着小锄头往竹林而去。

    一副要挖竹笋的样子。

    独孤伽罗也跟了过去。

    李世民突然探头,严肃的盯着她:“独孤皇后,你和媚娘关系好吗?”

    独孤伽罗一惊:“不熟……我去砍根竹子,给儿子竹笋炒肉。”

    “那就好。媚娘最近行踪诡秘,还很警觉。奇怪,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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