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祖宗们太敏锐,一次都没骗过去,还在这儿挂着呢。

    东汉的明德皇后回来和本家马皇后聊天,也要坚持记录一下帝镇中发生的事:“比起隔壁李凤娘那样的女人,你们明朝的皇后都够贤良,都有自己的操守。”

    马秀英深以为然:“这是天幸。”虽然皇帝基本上都不听,但没有人劝就更糟糕了。

    “人间现在流传的洪武帝颇有异像,他还好吗?”

    马秀英轻声说:“你别告诉他。他自己也不想听。相貌这种事么,人死后虽然英名万古不灭,相貌还不是随人胡说八道。”

    马明德微微颔首:“想得开就好。你丈夫一旦生气,比我丈夫难劝的多。”汉明帝虽然有挥舞着大棒子追着大臣,在宫中追逐嬉戏的故事,性情也稍微有一点急躁,但总的来说还挺温柔。朱元璋是不会亲自殴打大臣,他直接弄死。

    马秀英咬断剩下的一点丝线,又穿针引线:“没事,姐姐不必担心,他从不跟我嚷嚷,更别提动手了。我不怕他,他也不想让我伤心。”

    朱元璋表面上在远处看书,实际上在竖起耳朵偷听她们的谈话,美滋滋。

    其他人都在朱高炽家里打麻将。朱棣,徐贞静,朱高炽,朱祁钰四个人凑了一桌,

    张秀则无可奈何的看着儿子,朱瞻基试图根据借来的机关数术的书,研究出如何制作一个能蹦能跳能互相撕咬的蛐蛐。其实他只是看书看累了,又被刘盈炫耀了一番精致的机关器械,现在心痒难耐,只能自己做,本来也有一点篆刻的基础,弄木头比弄石头容易的多。

    “我明白了!!”远处的扶苏突然大喊了一声,分外快乐。趴在小楼的三楼窗口往下喊:“阿盈?你在哪儿呢?”

    刘盈正躺在竹塌上赏雪,桌上红泥小火炉,煮着一壶加了姜片和桂花蜜的酒。远方红梅花盛开,遍地的白雪,白茫茫一片,慢慢悠悠写诗,放下笔:“你的小心肝在这儿呢。干什么?”

    “上来,我突然想明白了。”

    刘盈到了一杯酒,轻飘飘的上了三楼:“想明白什么?你最近一直在想事,难道!!是受了明朝男风大盛的影响,终于想开了?”咦嘻嘻嘻~

    “你想的挺美。”扶苏接过酒一口喝干:“我一直在想,郭登那种可以提早备下的滚地龙机关,以前怎么没有。”以前也深挖壕沟陷坑,但都是作战前再去挖,很少有像郭登那样提前预备下,只等敌军来袭一动机关就能用。

    “那你问郭登啊,他不是在和阎君谈判么?”

    郭登的要求很简单,他可以就职,也可以听凭安排,去接替禁军中的职务,只有一点,要有战马。他生平最痛心的除了土木堡之外,莫过于有些地方的驻军连一千匹军马都拿不出来,士兵为了买马卖儿卖女。看到地府没有战马,却有很多的牛羊,就觉得不可取。

    “他也没见过秦汉的场景和科技啊。我回来翻我之前写的笔记,看,这还是竹简呢。这是我单独记录的,匠作监历年来新添的技术,到唐朝才有好瓷器,宋朝才开始用石炭炼铁,到元朝才有青花。钢铁,纺织,印刷无不如是。有一些新造的技术,有些技术在人间失传,在阴间也渐渐没落。你看,铁铲,铁斧,铁犁在秦朝时,农民已经在用,但当时的铁和现在的铁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因为郭登有更好的器具,才能制出那个机关?”

    “不,当然是因为他机敏,善于思考。”那个机关算不上重大创新,也没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只是他能想到,而别人想不到。

    刘盈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位美髯公能举一反三,为人认真但不拘泥,思维敏捷,很善于发明。只是和唐太宗一见倾心,他和扶苏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战争器械来引诱他,才结交上。

    宋哲宗赵煦恰好路过,远远的看见扶苏在楼上拿着竹简,凭栏观看,走过去问:“打扰了,你在看什么古书?”

    扶苏答道:“我刚来这儿时写的日记。”这上面记录的第一条:我终于会做竹简了!

    赵煦:“失礼了……”我忘了。

    ……

    罗贯中出了新书,迅速占领地府所有的书店,正版和盗版齐飞,《正统演义》又一次成为最畅销了书目。

    刘欣在家抓狂:“非得写转世投胎吗!凭什么是我汉哀帝投胎成了朱祁镇!!我虽然不是明君,但我不瞎啊!害人终害己……”深深挫败,彻底安分下来,闭门不出,打算在下一个特别丢人的皇帝盖过这件事之前,不回帝镇,没脸见人了!

    卫子夫也带来了两箱书,破天荒的没要钱,直接送给他们:“承惠,我想要一个宣德年掐丝珐琅彩的海水龙纹蓝罐。宣德皇帝,你只管开价。”

    朱瞻基:“可以用古物来换。”他指定了几个朝代的瓷器,又给了一串名单,名单上的人所创的字画,都可以拿来换一个罐。

    都讲究事死如事生,他的糖罐、茶罐、蜜饯罐、点心罐有很多,在厨房里堆都堆不下。

    朱高炽叫住她:“且慢。卫夫人,我听说万贞儿貌雄声巨,类男子。孙氏和孙儿们都这么说,我不敢信,请你设法弄一副她的画像来看。”

    女人只有美丑之分,什么叫貌‘雄’声‘巨’,就是长了满脸的英?雄?气?概?还有高亢洪亮的声音?

    卫子夫想了想:“行啊,我可以托人试一试。”鬼差不可以无故进入别人家,皇宫也不行,非得死人才能进去。但皇帝经常带着万贵妃出门,听说过如何找到戎装贵妃的秘诀——没胡子的就是。

    朱瞻基小声说:“说不定再过些年咱们就能在这儿见到她了。”

    “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禁不住吓唬。”

    《正统演义》带来了三本,朱元璋和朱棣各自拿了一本看了起来,剩下的一本让他们按年代传阅。

    慢慢悠悠的看了三天,把这套书都看完了,书中写也先和帖木儿密谋、兄弟二人洒泪饮酒,写的如临其境。写明和瓦剌之间的地利国力、百姓人心,宦官谄臣无脑谄媚,年轻的君王意气之争,老辣的太师步步为营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如同司马懿。

    总而言之,就于谦张辅和寥寥数人为了国家命运坚决抗争,奈何敌不过皇帝自己没长脑子。

    朱祁镇为什么要去打仗?少年意气!为什么要带路,因为比起厚待他的也先和温柔雄壮的帖木儿,在京城中继位的弟弟更令他恼怒。

    沉思一番,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罗贯中就是个编故事的人,可这故事分外可信,看着就那么真切。

    背着手走过去问:“陛下何故通敌叛国?卖国求荣?”

    朱祁镇现在都不觉得疼了,被围观和被揍都不算什么,想起昨天深夜那个神秘而友善的声音,决定换一个套路:“乐意。”能想到的解释都来来回回说了不知多少遍,只会被人用擀面杖锤肚子。

    朱元璋惊的瞪眼睛:“好,好硬气!”

    朱棣同样震惊的鼓起肌肉:“你再说一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乐意!”

    朱祁钰听到哥哥说这样的话,惊的往后挪了好几步,躲到父亲身后还觉得不安全,躲到祖父身后去才停稳脚步。

    朱元璋反倒来了些兴致:“怎么突然长出来脊梁骨?”

    朱棣这些年除了正经书之外,看了些神鬼小说,本着一种监视当前百姓思想的心态去看:“吸收日精月华,有些灵效。”

    明英宗想说我原先给你们面子,现在不想跟你们客气了!

    但是没敢说出口,就一脸严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朱元璋这才发现这小子倒能每天仰视我们,目光这样桀骜不驯,说不定在背后也是这样:“把他埋在地里,叫他知道,做人应当脚踏实地。自从春秋战国至今,明君无不重视耕战,你,算了我都懒得骂了。当和尚时对着泥塑木雕念经都比对你说教有用。”

    朱祁镇问:“有什么用?”

    朱元璋:“念完才开饭,有粥喝。”说罢,开始把这个胖子当球踢,以他的身份,哪里需要自己挖坑填埋不肖子孙,朱棣已经开始做监工,看着别人开始挖坑。

    看着挖好了一个坑,把他推进去埋起来,土和胸口齐平,两手都埋在土里。“晚上拿个筐扣上,别被牛羊给咬着,叫唤起来影响人睡觉。钱氏。”

    钱氏心中窃喜,他被埋在地里之后,再遮风挡雨和喂水就容易了。“太*祖,妾身恭听训示。”

    把这套正统演义丢给她,让她一页页的翻给朱祁镇看。

    朱祁镇看的满眼懵,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大臣背着朕居然会这么想?什么,他们满心想的居然不是效忠皇帝,而是功名利禄?那些噎我的人居然是忠臣?哦最后这个知道。什么?美男计?呕。

    ……

    阎君们最近很头疼,名将们第一百多次提出要求,要地府把犯罪的鬼魂不只是变牛变羊变鱼等好吃的东西,也要变成战马,供人驱使。

    他们就非说鬼差即便会飞也不如骑兵——绝大部分的鬼卒不会御风——如果想要提高军事实力,就必须要有战马。

    这是一连串的事,犯罪的鬼魂可以变成马,然后养在哪里呢?要不要吃草料?平时会不会有人策马伤人?过桥时桥撑得住吗?当年商周时进攻阴间都城,战车的作用不小。

    骑兵迅疾如风不假,万一有人作死想冲击都城呢?正如有些人清廉了两百多年,突然就想贪污,无法理解。

    阎君们再次分为两派,辩论了很久,最终决定先试一次。通过犯罪的鬼魂逐渐攒够一千匹军马,另外一方出一千鬼差,凭借弓弩和火器交战,谁赢了谁说的算。

    现在正在拼命按住李世民不让他混入骑兵之中。“你再这样让朱砂痣变成石头把你压在下面。”

    李世民拍桌:“把我当孙悟空?”

    第356章 抱得动啦

    李世民佯装恼怒的拍桌:“把我当孙悟空?”

    阎君也拍桌:“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会飞, 如此急切的推动的战马, 只是因为你想打马球。”

    你身为阎君知道地府的军事实力, 只要不是地狱坍塌鬼罪鬼外泄,现在没有任何力量能推翻地府的统治。战马能提高速度, 但一个都尉也能带着几千鬼差飞过去,只不过落地时候不能保持腾空状态。在面对越狱的罪鬼时,骑兵或步兵不会有什么区别。

    “鬼卒的面具做了更新, 能抵御呼啸的狂风, 你也不能这样急着配成骑兵。”

    以前有些鬼卒在骑马驰骋时, 魂魄会被吹散。可是现在鬼卒的面具更新换代,不怕在马上驰骋——专门有人去人间的野马背上做过实验, 能在深海中互相感应——捞鬼的时候特别有用。

    抱着猫的阎君幽幽的说:“我知道你们对打马球如痴如醉。奇怪。”

    唐朝皇帝喜欢打马球, 也没有亡国, 喜欢蹴鞠的就差点亡国。

    大概汉唐时的爱好还带着点尚武精神, 有点血气方刚。

    “马球虽好,不是非玩不可。”李世民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我和他们摔跤也一样有趣。”

    “唐朝人有一个算一个, 都爱打马球。要不要拿历年来要求把牛变成马的奏折给你看?”

    “包括你自己子孙后代的奏折。”

    李世民笑呵呵的问:“他们能和我比吗?”

    嬴政:“在爱好上是一致的。”他对于亲自骑马狂奔没什么兴趣, 皇帝亲自去打马球和蹴鞠都很蠢, 但驾车狂奔很有趣, 战车驾驭的好, 四匹马同时奔驰时,姿态美妙如腾云驾雾,如果真在天上奔驰, 一定会更美。

    他最近给法驾新换了彩绘,白色的云纹夹杂五彩,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种能绘制先秦风格图案的人,现在的画师不论什么时候死的,都讲究精工细巧,反倒缺乏了飘逸灵动,很受拘束。

    李世民骄傲道:“我从不因为爱好耽误正事。”

    “是嘛,我们是找魏征还是找那只鸟来呢?”

    “找啊,还能不让人休息吗?”

    其实这话说的也对。阎君们不在争执他到底有多爱打马球,只有一点,他绝对不能进入这对垒比拼的两只千人军队之中。不只是他,但凡武功卓著的都不能进入其中。

    名单得一遍一遍的捋,哪边混入一个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士,算是作弊!就要一千个普普通通的鬼卒,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千夫长带领,应战一千个普普通通的骑兵。

    李世民想起魏征,原先是气得咬牙切齿,现在却很高兴,还有点沾沾自喜。现在魏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休假,看到他和皇后一起去看整场的戏,演出一整天他们就看一整天,轻松惬意快乐无边。魏征再想说他玩物丧志,说他这么做容易亡国,哈哈哈哈根本说不出口!

    这个国家不属于我~

    嬴政愉快的戳了一下桌子上放的小机关,看着林立的木桩飞快的倒塌下去,露出一条竖着牙签的陷阱,从里面抽了一根牙签,吃水果:“只有现在才有闲心研究战马,前些年始终没空。”

    “荆襄之地百万流民,从宣德年间一直到现在,人口越聚越多,总算被安抚下来了。朱见深干的不错,虽然一开始是剿,好歹到最后知道以安抚为主。”

    “他倒是真难,在历代的皇帝之中,也算是很可怜的小孩。”

    “万贵妃比他爹还像他爹。”

    这可是一位慈父状态的贵妃。

    白发阎君也叹气:“难得空闲,不想着闭关打坐,就想弄热闹场面,你们还想不想成仙了?”

    “不急不急。”

    “成仙了也是在这里做阎君,急什么。”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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