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乐正在敏感时期,立即捕捉到了。

    “阿景,不要骗我,有什么你直接说,把我蒙在鼓里更难受。像今日,你直接来问我,自是比暗渡陈仓来得好。”

    宁熙景怔了怔:“说的什么傻话,我说了心中只有你一个。暗渡陈仓也是乱用的么?”

    “那你方才在院里想什么?”叶乐乐有些任性起来,不管不顾的一定要知道,一面就把自己的外衫扔在地上:“你不说,就冻死我好了。”

    宁熙景快手捞起帮她披着,见她又要甩,就不松手的按着:“别闹,乖啊。”

    “你说过什么都告诉我的,不说就不要管我!”

    宁熙景叹了口气:“别闹,我说。”

    叶乐乐便停止了挣扎,捉住他的袖子,仰脸听他说话。

    宁熙景皱起眉,十分不自然,生涩的一字一顿道:“我,我就是在想,你究竟是谁?”

    叶乐乐一震。

    宁熙景起了个头,反倒顺溜了:“若是佟珠儿,言行分明不对。”

    说着别过头去,不太敢看叶乐乐:“若不是佟珠儿,为何无一人发觉,新婚之夜。。。。。。也没有落红?”

    叶乐乐只觉得万鼓千钟齐在耳边奏响,直奏得她头晕目眩,宁熙景看着不对,连忙一把搂住了她:“乐儿,我也就是一念之想,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乐儿。”

    叶乐乐趴在他胸口缓了半天的神,才慢慢的撑着精神坐直了,看着他笑:“我信你,你此时不过是一念闪过,但日后,这念头就会越来越多的困扰着你。尤其是,‘并非处子’,你会慢慢的拿来与心性高洁的夏姑娘比较。。。。。。”

    宁熙景脸色变得难看:“乐儿,不要胡说,我并不是计较过往的人,真的只是无意中一想。”

    叶乐乐知道,人有的时候,就算不这样认为,偶尔也会飘过些平日不会有的念头。但是,这一辈子这样长呀,什么时候这念头会正式粉墨登场呢?尤其春夏秋冬四季姑娘多得很,催化之下,这念头迟早会让宁熙景正视!

    她就呵呵笑道:“我说我不过是个游魂附在了佟珠儿身上,你信不信?”

    宁熙景不顾她的挣扎搂住她:“不要胡说,我错了,是我不该乱想,我错了,我会另行安置夏姑娘,再不提她来让你生气。”叶乐乐这笑容让他心中发慌。

    叶乐乐点点头:“好啊,我们一释前嫌,来喝杯酒吧。”说着硬从他怀里挣出,倒了两杯酒来递给他一杯:“喝,不喝我生气。”

    宁熙景无奈的接过,一饮而尽,叶乐乐又给他满上,大有一副不喝不行的架势。宁熙景只好任她灌了大半坛的酒,终于有些不支的用手撑着头,迷蒙的看着叶乐乐:“乐儿,我真错了,这种念头就连闪过也不应该,你千万别生气。”

    叶乐乐扶着他倒在榻上,跪在榻边,轻轻的吻了他的唇,在他耳边道:“我不生气,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

    宁熙景闻言露出抹笑,圈住她的腰:“来,就和着衣,同我在这里睡罢,我离不了你。”

    叶乐乐当真踢了鞋上去,偎在他胸口伴着他睡。

    真到他睡沉了,叶乐乐才坐起来,轻手轻脚的下了榻,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一时眼泪扑簌直下,她捂着嘴直哭:既穿在这么个身子上,原本就不该有别的绮念,谈什么恋爱呢,昏了头不是?宁熙景五年没有疑问,十年没有疑问,还能一辈子没有疑问?她是真的爱宁熙景,实不愿两人有不再相爱满腹疑问相对的一日,不如就此离去,就此离去。

    事已至此,就不是夏氏的问题了。

    她强忍着心疼,自磨了墨,写了一式两份的和离书,自己按了手印,又去捉着宁熙景的手印按,宁熙景有所警觉的睁开了一线眼缝,见是她又没有多想的睡去。

    叶乐乐自留了一份,将一份和离书留在案头,想了想,还是给宁熙景留了封信,这才转身离去。

    她又挑着灯笼回了自己房间收拾好行囊,光明正大的去马房牵了匹马骑着下山去。

    沿途巡逻的人见了她,她也不言语,只出示令牌。今时不同往日,再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出逃,凭着身份便一路通行,下了山到了岛边码头,值夜摆渡的弟子是见过她几次的,把瞌睡都吓醒了:“夫人这是。。。。。。”

    叶乐乐笑笑:“耍花枪呢。”

    这弟子见她说得坦白有趣,不禁笑了,他知道前些日子有个夏姑娘找上了岛,夫人想必在发气,引得会长来哄。

    当下就替叶乐乐把马牵上了船,撑了船,送叶乐乐渡了湖。

    叶乐乐在夜色深寂中回头看了一眼:别了,宁熙景。

    叶乐乐下了船,就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另换了身衣裳,想了想,把自己的发髻都打散,随意留了个未婚的发式,拿鞭狠抽了几下马,让它自向前奔去,自己才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宁熙景宿醉未醒,太阳照进了窗子来,晃得他眼花,只好扶了扶头,慢慢坐了起来,叫了声:“来人。”

    青莹连忙推了门进来,看着他捂着嘴直笑。

    宁熙景摸了摸脸道:“何事发笑?”

    青莹笑道:“夫人都生气出岛了呢,会长还不去追,却睡到这时辰。”

    宁熙景的手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青莹:“你说什么?”

    青莹端着水往里走,仍是笑个不停:“夫人这次要让您好急呢,大半夜的就冲下山出了岛,这会子真不知躲什么地方去了。”

    宁熙景觉得心都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乐儿不是爱动这么大阵仗耍花枪的人,她就算使点小性子,也是耐不住性子立即就笑嘻嘻的揭盅。

    青莹将水盆放在案上,平素都并不敢去看会长的文书,但这次顺眼一瞟,却因看多了夫人抄录帐本,知道这是她的手迹:“夫人还给您留了信呢,必是告诉您她在什么地方,让您去接。”

    宁熙景心中恐慌,发不出力气:“你拿来我看。”

    青莹将案上的两张纸,送到了宁熙景面前,宁熙景当头看到“和离书”三字,顿时如遭雷击,手指费力的颤着去够这两张纸。

    青莹终于察觉不对,待他接过这两张纸,便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直退到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昨天就算是批评我的亲,也没有扔砖,这个。。。。。。狗血还是要洒完啊,今天继续了

    81

    81、姨娘v章 ...

    阿景亲启:

    今日留书与阿景一别,实非吾心中所愿。然不得不走,实为憾事。

    尤记相识之初,阿景一腔侠义,豁达开朗,一路走来,于我几番相助,不觉间我对阿景情素已生。

    然我身系迷团,阿景仍愿与我成婚,静心细想,颇为感谢阿景的包容之心。

    只是这包容之心用在我身令我心悦,用在夏氏之身便令我心如刀绞。

    阿景看到此处,必以为我善妒不贤,这便关系到我的来历。

    阿景,先前我所说,非玩笑也,我确是一缕游魂。也许是千年以后的游魂,不知何故入了这身子。我出生之处,与此地大不相同,男女一夫一妻结合,承诺彼此忠诚,虽不是每个男子都能做到,却确是立下了忠贞的契约。我乃一痴人也,将此契约奉为圭臬,即便入乡,也不肯随俗,因此,不论是名还是实,我都容不下夏氏,不是她走,就是我走。

    本还欲徐徐图之,让阿景认同于我,但未料阿景疑我来历,惊我非处子。

    我便再无颜面留在阿景身边,只因这身子确是佟氏珠儿,非但是何谦之妾,且育有一子。

    但这魂,却是叶乐乐。

    如今这魂如此般苛求,这身子却不洁,想来也令阿景厌烦,若当面说出实情,又恐令阿景惊惧不敢靠近。

    我不欲待彼此有俩俩隔阂相厌的一日,不如就此离去。

    今含泪与君别,望君只记着我的好处,不意想起,也能会心一笑。

    祝君与夏姑娘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切莫寻找,山高水远,彼此珍重。

    叶乐乐拜别

    素筏上还留着几处湿润的泪痕,宁熙景简直要窒息,心中一片钝痛,猛然起身,却因宿醉而一个踉跄,他几步冲到门口,将门推开,嘶哑的提高了声音:“付钧!付钧!”

    青莹正立在外头,被这响动吓了一跳,立时回道:“奴婢这就去叫付总管过来。”说着就一溜小跑的去寻人。

    宁熙景被当头照下的阳光晃花了眼,只觉唇舌间一片苦涩,抬手捂住了眼。

    却说叶乐乐一路出了渠州,茫茫天地间,竟不知往何处去。

    北上黎都自是不成,德阳公主、庄莲鹤、何家,几大地雷都在那等着。

    往南而去溪谷柳河村,太过容易被找到。

    若是往西边,之前又听皇帝说过来年要西征,还是远离战事的好。

    转念一想,朝庭势必要开海禁,大建码头,一直往东去到海边,看一看这盛事也是不错。

    于是又重买了匹马,一路往东而去,仗着自己从宁熙景处拿来的两把火铳,倒也不如何怕事,看遍途中风景,心中的种种伤痛渐渐淡去,但偶一想起,仍觉眼眶微涨。

    如此渐行了两个多月,已是到了六月盛夏,叶乐乐终于到了业东。叶乐乐之前也稍稍打听了一下,临海的地方虽多,但适合建码头的却不多,业东的地形却是个天然的港口,且水深浪静,估计朝庭会从此处着手,伴随着海事的兴起,繁荣指日可待,有海军驻扎也可威慑海盗,想来安全许多。

    叶乐乐一进入业东的境内,就觉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此地还不成气候,虽称之为城,但看来也不过是个大些的渔村,没有一处像样的街道,本地居民受日晒过多,大多皮肤微黑,叶乐乐这样的走在路上就颇引人注目。

    叶乐乐寻思此地尚未发展起来,说不定可以占个便宜,就想趁早买几块地,谁知寻着中人打听一番,大多闲地新近都被人买去了。大约是朝中有人风闻此事,大把撒了银先占着地。

    叶乐乐一番周折,终是在人手中买了块地,决定先请人盖间稍上档次点的茶馆,这当口,估计也没人和她争这点小钱。

    于是在周围寻了一圈,找了户人家,租了他家两间屋子来住着,另请了人来在买来的地面上盖间茶馆,为求速成,抢先分了这杯羹,也不说盖两层小楼什么的,直接只砌了一层。

    这茶馆外头全用竹子做装饰,三面都只下边建了半墙,上面全都是大窗口敞着里外通透。当中一个柜台,大厅里摆着桌椅,靠里边一排建了三间雅室,一间水房。再往里边通过个门洞,就是内院,里头的三间大屋归叶乐乐自己住着。

    这盖房子打造桌椅,添置零碎东西,陆续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叶乐乐在这住了半年,也识得不少人。便雇了两勤快的小伙子来跑堂,另外怕被本地的一些无赖刁扰,索性就专寻了个无赖,叫计准的,给他份工钱,专请他看住场子。计准原本就是没份好营生才成了无赖,此时不过是跟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打声招呼就能拿份工钱,如何不乐意?

    这样她的业东茶馆就正式开张。

    就在这半年内,朝庭已经是征招了工匠,在此修建码头。叶乐乐的业东茶馆离工地不过一条街。原先都是有人挑着大铜壶卖碗粗茶,叶乐乐这茶馆虽说不上有什么顶级的茶水,但也分了几种茶叶,总是稍精细一些,一些监工头目之类,就爱过街来闲坐一阵,喝上一碗。

    因此此地虽还没有繁荣起来,但叶乐乐也不算是做不到生意,勉强也能收支平衡。

    她便每日也像模像样的站在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听听茶馆里众人的闲谈,偶尔也静静的看看大海,日子就这般波澜不兴的慢慢滑过。

    随着码头的逐日建成,业东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气,许多异乡人都涌入此地来讨生活,叶乐乐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这一日大马脸又寻了过来:“叶娘子,我看你这生意越来越兴旺,我这有点云溪白岩茶叶,只得三两,你要不要?”大马脸原本不叫这名字,就是因为脸长得长,才得了这么个混名。

    叶乐乐从算盘上移开目光,抬起头来看他:“我这消受不起,隔壁正在建个大茶楼,到时候荷包殷实的客人都上他那去了,这白岩茶我可冲给谁喝呢?您还是照旧,给我送些湖绿茶,云香茶,君子茶,降真茶,观音茶。”

    大马脸啧啧两声:“别人要,我还不给他,也就看叶娘子是个女子,忍不住想多照顾一二。”

    叶乐乐笑:“您甭给我短斤少两就成了。”

    “这可冤枉,我大马脸什么时候少过称?”当下与叶乐乐说好,明日一早送了茶叶过来。

    等他一走,店里就进来两个小吏目,叶乐乐都是认识的,当下招呼道:“于大人,钱大人,快请坐,小甲快上云顶降真茶。”

    说着又从背后抱了个陶罐出来,打开装了一碟子的瓜子,亲自送去这两人桌上。

    “两位大人好一阵没见来了,可是公务繁忙?”

    于通就哈哈一笑:“早说别满口的大人,我们两个这不入流的职位,岂不让人听了取笑?”

    钱举也道:“正是。”

    叶乐乐表情很端正:“对于我们这样的百姓来说,你们两们可真是大人,日后升官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样一本正经的拍马屁,显然取悦了这两人,于通举起杯子喝了口茶,也不吝给她透露点消息:“这茶不好,我看你也要备点好茶,咱们这里,马上就要有大人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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