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凛这才意识到这是逐客了,连忙告辞,临行前还不忘对千青点了一下头。

    千青顿时心生不舍,碍于师叔在场又不敢表露,脚在地上蹭了两下,愣是没敢跟去相送。

    天印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边朝桌边走边叹息:“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千青默默斜眼,说的跟自己多老似的,嘁!

    桌上放着靳凛留下的礼品,天印随手挑了挑,拣出几样来,对千青道:“这些都给你,师兄定是糊涂了,明知我不爱吃甜还买这些东西来。”

    千青看他顺手拣出来的已占了大半,忍不住劝道:“师叔,既然是补身子的就是好东西,您都给了我,岂不成了我在补了?”

    天印转头一笑:“那也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这算不算调戏?

    这确实是调戏吧!

    千青觉得老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儿,她有必要分辩一下,免得弄出什么误会来,别人不打紧,大师兄误会了可就麻烦了。于是她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开了腔:“师叔,我有话说。”

    天印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提着一只小坛子给她看:“你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师叔,我有话说。”

    “不会是糯米酒吧?”天印自顾自说着,凑近闻了闻,大概是封泥太严实,没有闻出什么来,他皱眉道:“可千万别是糯米酒,我最讨厌那个。”

    千青脸已经黑了,刚想再说一遍,就见他已动手拍开泥封,尝了一口。下一秒,只见他脸色猛的一变,似万分痛苦,转头四顾,像是想吐,可又不知该吐哪儿,最后作势就要朝外冲。

    千青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般狼狈之态,心中暗爽,一把拉住他,虚情假意道:“师叔怎么了?这就算是糯米酒,也定然加了药材,您赶紧咽下去,好好补一补。”

    哪有糯米酒里加药材的!天印气得不行,奈何他有些洁癖,实在不肯吐在干干净净的屋内,千青又拽的他极紧,整个人都恨不得变作八爪鱼扒上来,明摆着要看他出糗。他定了定神,干脆化被动为主动,反手将她一搂。

    千青猝不及防之下跌入他怀里,刚要惊呼,眼前忽的一暗,唇上一片濡湿。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天印那双眸子沉沉然如瀚海,离她那般近,她甚至能看见他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他的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脸,像是点起了熊熊大火,将她的脸烧得滚烫。

    酒被悉数推进她口中,她下意识地伸舌触了一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糯米酒,而是苦得要死的药酒,连忙一把推开天印去找水喝。扶着桌沿猛灌了几口茶水,她才终于确认刚才发生了什么,愕然地转头去看天印,他正不紧不慢地拭着嘴角,又回到了一贯的从容。

    “对了青青,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说你奶奶个熊啊!千青捂着脸奔出了门……

    崎岖的山道极其难走,千青却直冲了上去,仿佛这种不管不顾的速度才能叫她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把推开玄月的房门,她师父果然还在睡懒觉。若是以往,千青绝对不会打扰她,因为她老人家曾说过睡眠不足会使人变老。基本上谁让她变老,她就让谁变残。

    可这会儿千青管不上那么多了,几下就把玄月给摇醒了:“师父师父,您说过天印师叔要是欺负了我,我可以来找您的,还作不作数!”

    玄月起床气重,原本火冒三丈,一听这话愣了:“啊?他欺负你了?”她猛地拍了一下床板:“当然作数!那臭小子怎么你了?快告诉为师!”

    千青忽然咬着唇扭捏起来。玄月虽泼辣,以前也教了她许多女儿家的规矩。这会儿出了这么件事儿,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啊。

    玄月不耐烦了:“究竟怎么了,对着师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千青心想也是,这才红着脸尴尬地开了口:“师父,我觉得……天印师叔一直在调戏我。”

    “啊?”玄月呆了一呆。

    “真的,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挑逗我,甚至刚才还……亲了我……”

    “……”玄月无声望了望屋顶,倒头继续睡:“我大概是做梦了……”

    千青急了:“师父!我说的是真的!”

    玄月只好又翻身坐起,好声好气跟她讲道理:“青青,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事儿……不大可能吧?师父我就直说了哈,你看你自己……咳,对吧,你懂的。可是你看看你师叔是何许人物?要相貌有相貌,要武艺……好吧,总之天殊第一高手的名号还在。可是为何他至今还孑然一身?”她叹了口气:“眼高于顶啊!这样一个男人会对你下手吗?他吃饱了撑的吗?”

    千青泪流满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啊,可是真的发生了啊,师叔真的很邪恶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正人君子啊,呜呜呜……”

    玄月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天印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人家可能就是心存不满,捉弄捉弄你,你别当真就行了。”

    “没这么简单啊,师父您要相信我,如今的天印师叔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发春了……呜呜呜……您快救我出苦海吧……”

    “唉……”玄月握了握她的手:“青青,为师知道你不容易,知道你不想伺候天印,可是也别用这种借口呀,说出去毁的是自己的名节,别人会笑话你的。”

    “……”千青悟了,说天印调戏她,天殊派上下没一个人会相信的,她只有挨宰的份儿啊!tat

    怏怏地出了师父的房间,她开始犹豫还要不要回天印那里去,结果越想越乱,越想越恼,最后干脆信步乱逛,沿着山道慢吞吞地走了下去。

    暑气越发重了,没多久人身上就被逼出了一层汗。千青不觉恍了神,等想完一圈停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山腰处了。

    唉,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去啊……她浑身无力,脑袋耷拉,步子迈的有千斤重,远远地看到那几间屋子时,心情越发低落了……

    靳凛此时已回到了师父项钟那里。项钟命他去探望天印,回来后要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禀报给他。听了徒弟说的话后,项钟抚着花白的胡须一脸深思:“如此看来,你师叔的确是没了内力了。”

    靳凛一头雾水:“难不成师父还怀疑师叔是假装的么?”

    “的确怀疑过。”

    “……”

    项钟站在窗边,遥遥望向天际,思索了一番后,忽然问:“对了,那个千青如何了?”

    靳凛又是一愣,怎么师父会关心起名不见经传的千青来了?口中却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师叔似乎待她还不错,看她气色,倒比往常更好了。”

    项钟似有些疑惑,喃喃自语道:“记得她以前受过很重的伤,身子一直算不上好,怎么反而现在气色好了?莫不是……”他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又皱紧了眉。

    天印会私下传授她心法么?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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