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奶奶,二舅爷、二舅奶奶一家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平氏皱眉叹气,对平二舅一家满心嫌恶。

    “娘,二舅爷一家肯定是听说轩哥儿考中童生,特来贺喜,来者是客,还是请他们进来吧!”沈妍笑脸明快,心里自有打算,他们送上门,就不能便宜他们。

    平氏的两对哥嫂互相勾结,设计陷害平氏母子,想谋夺平氏的产业。结果王氏和杨氏互不信任,在公堂上互相攀咬,反目成仇,直到现在两家也是黑眼钉。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是辩证的真理,异时空也通用。

    “让他们到外厅,玲玉,去告诉轩哥儿来见客。”

    沈妍来平家半年有余,第一次见平二舅,相比平大夫的庸碌,平二舅倒有几分商人的精明。这兄弟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怕老婆。

    平二舅一家五口个个衣衫光鲜,满脸含笑,跟平氏见礼寒喧。平氏本就跟平二舅和杨氏憋了一口气,儿子考中童生给她长了脸面,她对他们就更不客气了。

    沈妍上前给平二舅一家五口规规矩矩见礼,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平二舅,忖度他的弱点。平二舅的营生就是种植贩卖药材,跟倒卖药材的商行和炮制药材的作坊都很熟,他的生意遍布西南省,在药材行业中人脉很广。

    她想利用前世的技术,做药材发家治富,还没摸到门路之前,就要利用平二舅的关系网。平二舅的人品不怎么样,但能力不容小觑,跟他打交道,就要斗智斗勇。如何降服他,还需费一番心思,狠辣凶横的杨氏也是个关键人物。

    “二哥,你欠我的一千五百两银子都六年了,也该还了。”平氏沉着脸,说话很直接,“轩儿考中童生,读书要花银子,家里这么多人,我也确实很难。”

    “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欠你一千五百两银子?你说清楚。”杨氏发威了。

    平氏冷哼一声,打开锦盒,“我有借据,这还是爹刚没那年,娘看着写的。”

    杨氏蹿过来吼呵:“谁知道你的借据是不是真的,拿给我看看。”

    沈妍扯开嗓子,喊道:“竹绿,让秋霜把我的绣花针送过来。”

    听说沈妍要拿绣花针,杨氏如条件反射一般,扭动肥硕的身体,倏地一下就躲到了平二舅身后,并且把平山平海护到她的身后,满眼警惕盯着沈妍。

    杨氏很害怕沈妍的针,沈妍说能把男子扎得不能人道,她深信不疑。若沈妍真要下毒手,杨氏就会牺牲自己的性福,让平二舅顶住,从而保护平山平海后退。

    平氏也硬气了,抖开借据,厉声说:“二哥跟我借钱时,你也在场,借据是白纸黑字写下的,是不是真的你最清楚,还用谁证明吗?你家租种大哥的庄子种药材,一年一百两的租银,给过我吗?这些年也有五六百两银子吧?”

    平二舅见平氏动了怒,讪笑几声,说:“这、这银子……唉!租地的银子不是说把庄子还给你们就不要了吗?还提它干什么?这一千五百两……”

    沈妍暗自摇头,平氏真是遭的孽,她的两对哥嫂都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之人,品性太差。话又说回来了,换成别人,估计他们根本不敢,也就是欺负平氏。

    平慕轩进来,应付着给平二舅和杨氏行礼,脸色很不好看。平氏见儿子不是软弱可欺之人,心里有了底气,态度很强硬,逼着平二舅还钱。

    杨氏愤愤冷哼,“听说轩哥儿考中了童生,我们好心好意来道喜,你倒跟我们讨起债来了。我明白告诉你,我们家没钱,还不起,随便你怎么办。”

    沈妍见平慕轩要开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听清楚再说话。

    平氏很生气,“你们今天不来,我明天也会去跟你们要,你没钱就不还帐吗?”

    平二舅见杨氏还要吵,忙使眼色阻拦,又假笑劝慰平氏。他们一家今天之所以登门,就是想借平慕轩考中的喜气,跟平氏化干戈为玉帛,等平慕轩出息了好沾光。平二舅已经看清王氏的品性,知道哥哥靠不住,就想向妹妹靠拢。

    “妹子,你看我这些年到处跑倒腾药材,其实根本没赚到多少银子。你侄女要嫁人,两个侄子也该说亲了,房子也旧了,都要用钱,哪有钱还你呀?”

    “我们也要用钱哪!轩儿要读书,要考秀才、考举人,没钱不耽误他吗?”

    沈妍抱住平氏的胳膊,轻声说:“娘,您还少说了一样,我们还要盖一座炮制药材的作坊,要用一千多两银子,没银子,盖不起作坊,怎么赚钱呀?”

    平氏一怔,见沈妍眨眼,知道她另有用意,忙说:“是呀!盖房子也要钱。”

    平二舅站起来,又马上坐下来,上下打量了沈妍几眼,问平氏:“妹子,你家要盖炮制药材的作坊?谁懂炮制药材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妍见她的话引起平二舅的兴趣,给平氏使了眼色,心中暗暗冷笑。

    “我们家就不能盖作坊了?哼!我们妍儿在老家时一直跟药材打交道,什么不懂?”平氏没好气,看沈妍和看平二舅一家的脸色天差地别。

    “你懂炮制药材?”平二舅盯着沈妍,重新站起来,又坐下了,显然很激动。

    沈妍昂起小脑袋,很骄傲地回答:“当然懂,我们家乡小孩子都懂。”

    “小孩子可不能说大话。”平二舅显然不相信沈妍,寻思片刻,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是真懂还是假懂,我一听就知道。”

    “随便问。”

    “你们家乡都是怎么炮制药材?药材为什么要炮制?”

    沈妍靠在平氏身上撒娇,又冲平慕轩吐了吐舌头,才说:“炮制药材主要分净制、切片、清炒、辅料炒、煅制这几步,每一步都有窍门。经过炮制的药材才能性味归经,更好地发挥药效,一味药材好不好,炮制很重要。”

    “你回答得挺流利,也是这么个意思,可象什么净制、煅制、辅料炒,我常年跟炮制药材的作坊打交道,老师傅都几十岁了,我怎么没听他说过这些呢?”

    “你要是都听说了,还算什么秘方?我们怎么赚钱?”沈妍眨了眨眼睛,滚到平氏怀里,娇声娇气问:“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平氏被沈妍哄得很开心,抱着她说:“我们妍儿说得都有道理。”

    平二舅看向沈妍的目光充满疑虑,想了想,说:“我再问你。”

    “随便问。”

    平慕轩不耐烦了,重重冷哼,“问那么多有什么用?还钱才是正经。”

    杨氏神情愤愤,满脸警惕,就怕平二舅经不住迷惑,答应还钱。她盯着平氏手里的借据,恨不得抢过不撕掉,让这一千五百两的帐立即烂掉。

    平二舅绞尽脑汁,想出一堆问题来考沈妍,越考越吃惊。沈妍对答如流,对他那些小儿科的问题都懒于思考,答案信口拈来,且句句对题。

    前世,沈妍的专业是中医药学,主要学习药材炮制、药理归经及药力相辅等专业知识,药材从种植到收获也有课程涉及,这可是她的老本行。

    “妹子,你们家真要开炮制药材的作坊?”

    平氏对炮制药材一窍不通,她认为这是沈妍人要帐而放出去的迷雾弹,也没多想。她轻哼一声,不说话,在平二舅看来,她这是卖关子,其实她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沈妍和平慕轩互使眼色,都在等跟平二舅要钱的最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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