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跟武氏接触,了解到武氏娘家的生意,她就有合作的意向。只是徐老太太寿辰将近,武氏忙得团团转,她一直没找到和武氏深谈的机会。

    “姑娘,玉扇姐姐来了?”

    沈妍迎出来,问:“玉扇,有什么事?”

    “姨娘见今天姑娘没什么事,就让奴婢来问姑娘能不能陪她出去走走,她这几天一直闷在房里,怕给姑娘惹事,又不敢一个人出去。”

    “我也想出去转转呢,你先去替姨娘收拾,我一会儿过去。”

    “是,姑娘。”玉扇行礼告退离开。

    听武氏说来徐家做客的还有项家两位太太,带来项家几位姑娘。沈妍想看看项云环来了没有,前几天,项云环被项二太太派人从庄子里接回来了。可现在项云环却没给她消息,她很担心,想找项家的姑娘们打听一下。

    她回到房中,拿出两片卫生巾,塞进荷包里。黄精和白术打来温水,伺候她洗漱梳妆。雪梨挑了几套衣服,又拿出与衣服相配的首饰,让她挑选。

    “穿那件银红色的中袄。”

    进到武烈侯府,沈妍不想让别人很快摸到她的底细,就穿着汪仪凤给她做的普通衣裙装穷。现在装不下去,也没必要装了,她只好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海氏和松阳郡主都赏过她布料衣饰,她看到那些东西就心里膈应,一件也不往自己身上穿戴。她挑出一些不错的,准备将来送人用,其它就都赏的丫头。不用再故意穿破衣服,她的丫头比侯府里不得势的主子都穿戴得光鲜。

    她衣裙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用名贵布料精工细作而成,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她的衣裙都是成套搭配,上衣的颜色、样式和裙子、中衣及鞋子的颜色、样式都很相配。她要穿哪一件上衣,也就有固定搭配的裙子、中衣和鞋子。

    “姑娘这件衣服做好了就没上过身,今天一看真漂亮,正适合这季节穿。”

    “我感觉也不错。”沈妍在穿衣镜前左瞻右顾,越看越满意。

    她上身是银红色绮锦绣边对襟扣身中袄,下身是浅雪青色绣蔷薇花长裙,里面是月白色交领中衣,又配了一双绛紫色缎面绣花鞋。衣服华贵典雅,若再配金饰,锦上添花,反而太过华丽亮眼了。她就配了精致的银镶玉钗环,素净且清爽。

    面若三春桃李,身如柔柳拂风,名贵的衣裙配饰更为她凭添丽色。

    沈妍留下雪梨、黄精和白术看屋子,带着白芷、黄芪还有木香、艾叶两个小丫头去前院见平氏。平氏妆扮很朴素,她现在是守寡的妾室,怕打扮得显眼而遭人非议。看到沈妍漂亮的装束,她打心眼里高兴,不停地夸赞。

    青莲院的位置很偏僻,西面是一个小花园,连接大片的荒地,长满了野草杂木。原来青莲院没有住人,小花园的花草树木无人修剪,周围更是荒芜一片。她们住进来之后,就让仆人把小花园收拾整齐了,连荒地都清理出来了。

    几个婆子正在荒地里除草整地,看到沈妍和平氏过来,满脸陪笑过来施礼请安。沈妍让她们把这块荒地开出来,种上青蒿、艾蒿、益母草、蜈蚣草等普通草药。这片荒地里也长有这些草药,都是野生,和野草杂木混在一起,长势不好。

    这些人原是林子里的粗使婆子,活不算重,一个月只有二百文钱。这几个人都参与过砸大厨房,跟青莲院的人关系很亲厚。沈妍示意她们开荒种草药,连工钱都没谈,她们就干得很积极,都知道沈妍不会亏待她们。

    开发荒地、种植草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可侯府不是她当家作主,再好的事也会有人诟病。所以,好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一不小心变成坏事。

    荒地前面是一片梅林,时值春末夏初,正是梅树枝繁叶茂,梅子青小幼嫩的时节。艳阳的光芒穿过青枝绿叶,洒下满地斑驳的树影,随风拂动。

    侯府的主子们经常到梅林游玩,梅林洒扫得很干净,收拾得也很整齐。梅林间的小路直通内院的侧门,小路两旁有几座凉亭,摆放着桌椅,供人休息之用。

    徐三爷和徐四爷的几个姨娘正在凉亭里玩叶子牌,看到沈妍和平氏过来,她们都热情见礼。平氏跟她们一起玩牌,沈妍看了一会儿,就带丫头离开了。

    穿过梅林,就是一大片空地,散落几座建筑风格各异的宅院。因为在内院之外,宅院没有住人,平日只有粗使的婆子洒扫收拾。

    在这几座宅院里,最有特色的就是靠近湖岸的泊柳居了。泊柳居是抱厦式建筑,一半建在水里,一半建在岸上,与湖面有水道相连,可以泊船而过。泊柳居四周种满垂柳,没一只一棵杂草杂树,也无一丝一缕杂色。

    沈妍很喜欢泊柳居,每次从这边经过,都要张望观看很久。她常想如果以后确定在侯府定居,她就去找武氏,申请搬到泊柳居去住。有时候,她认为对于武烈侯府来说,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没有归属感,这令她很茫然。

    “你很喜欢泊柳居?”俊雅和煦的男子笑容温润,竹青色的长袍如微风吹动的柳绦,柔韧而清爽,他冲沈妍坐出请的手势,“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给大少爷请安。”沈妍看清男子是徐慕轶,浅施一礼,微笑婉拒。

    徐老太太膝下有两子,长子徐秉烈袭侯爵,任一品将军。次子徐秉熙领了一份闲职,这几十年,六部都呆过了,官阶也没超过六品。徐秉烈父子双双殉国之时,徐慕轶还在襁褓之中,又是庶出,不能袭爵,武烈侯爵就砸到了徐秉熙头上。

    徐慕轶生母早逝,项氏所出的嫡子也夭折了,徐慕轶就养在项氏名下,成了长房的嫡子嫡孙。徐慕轶长大成人,汪夫人就想把侯爵要回来,而徐秉熙和松阳郡主则抱着爵位不放。因爵位之争,徐家两房矛盾极深,远不向表面那么和气。

    沈妍刚进府,徐慕轩就告戒她千万不能跟长房交结,武氏也提醒过她。两房的矛盾在根源上,根本不可能化解,多说一句就有可能被人猜忌。

    “我自幼身体虚弱,落过水、受过伤,还生过几次大病,好多大夫都预言我活不过十五岁。我天天担惊、夜夜受怕,食不甘味、寝不安眠,总怕自己要死的那一天来临。”徐慕轶面带微笑,幽幽出语,神思悠远绵长,“我听了你的话,要赌一口气,别人说我活不到十五岁,我非活给他们看看。这些年一直按你的方子调养,我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主要是精神好,心无挂碍,活得洒脱。”

    “多谢大少爷信任我,给我讲这么生动的故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沈妍对徐慕轶记忆深刻,但她不敢承认,不敢多言,就因为她是徐慕轩的童养媳。

    徐慕轶看了看四周,除了沈妍身边的白芷和黄芪,没有其他下人,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当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匆匆离开林家,我问过林嬷嬷好多次,她也没说。我曾经暗中打听,又听到了一些传言,几次找林嬷嬷确认,才知道你的身份。这些年,我一直自责当时没帮上你的忙,就好象我知恩不报一样。”

    沈妍皱眉苦笑,“大少爷认错人,有些故事不能随便讲。”

    “我是不是认错人你很清楚,你左耳后面的梅花痣长大了,眼神还跟八年前一样。”徐慕轶笑容苦涩,轻声说:“你放心,我在侯府长大,熟悉这里的人,也清楚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我不会恣意妄为连累你。”

    “告辞。”沈妍冲白芷黄芪使了眼色,就象要逃命一样,赶紧离开了。

    看到徐慕轶那绵绵含情的眼神,沈妍感觉自己象一个负情女,好象欠了人家的深情厚爱一样。无论前生今世,她都是保守本份的人,别说滥情,就是心有二念都做不到。现在,除了徐慕轩,她不想跟任何人有感情纠葛。

    徐慕轶养在嫡母名下,就是长房的嫡孙,武烈侯的爵位理应由他承袭。可徐秉熙和松阳郡主不会答应,他们是铁了心要把爵位留给自己的孙子。在徐秉熙现存的两子七孙中,徐慕轩最出色,如没意外发生,这爵位肯定由他承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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