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慧宁公主派来的“尾巴”又出现了,还带来了玉嬷嬷和陆公公。沐元澈接到消息,不用喂药,就倒在了床上,继续他装死的日子。玉嬷嬷和陆公公过来请安,询问了沐元澈的情况,没跟他们呆在一起,却保持了很近的距离。

    原来,这些“尾巴”趁他们在津州港住下,就回了一趟京城,向慧宁公主汇报了行程。把玉嬷嬷和陆公公带来了,若不是慧宁公主受伤,肯定要亲自来了。

    第二天一早,沈妍和老程等人抬着沐元澈上了萧家的大船。而玉嬷嬷和陆公公则乘坐津州海防营准备的船,紧跟在萧家的大船后面。

    潮水退去,船抛锚起航,一路顺风顺水,风景无限。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进门

    承恩伯府,正院书房。

    午后的太阳半隐半露,热风轻轻吹拂,寂静沉闷的气息笼罩书房每一个角落。窗外不时划过几声懒洋洋的蝉鸣,短暂喧嚣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沉静。

    慧宁公主靠坐在美人榻上,骨折的腿轻轻翘起,上面缠着木架绷带。从惊马受伤到现在也有二十余日了,除了腿,她扭伤的脚腕、拄伤的手臂和外伤都全愈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折断的骨骼要想长好,还需几个月的时间。

    软榻前的书桌上摆放几份奏折,各地的暗卫和隐卫送回的密信堆满书桌。慧宁公主看完奏折,挑出几份折子写下批示,叫来心腹太监,嘱咐了几句,让太监把奏折送进宫。她喝了几口茶,愣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查阅成堆的密信。

    密信涉及到瀛州大陆各个国家的大事小情,含概的内容广泛且繁琐。不同的内容在慧宁公主脸上反映出不同的表情,无论喜怒哀愁,都无法遮盖她脸上运筹帏幄的大气和睿智。只可惜,脂粉钗环装点了她的美丽,也掩盖了她的王者之气。

    “禀公主,花朝国密报。”

    “玉嬷嬷终于传回消息了。”慧宁公主赶紧接过密报查看。

    “信是陆公公发回的,肯定是胜战伯爷全愈的消息。”

    按正常行程计算,沈妍和沐元澈等人乘坐的船到达花朝国也七八天了。那位隐士神医在信上说只要沈妍跪上三天三夜,就救治沐元澈,结果怎么样,也应该有消息了。慧宁公主这些日子总提着心担忧着急,只有沐元澈伤愈,她才能放心。

    大概是需要汇报的东西太多,陆公公的信不同于简短的密报,洋洋洒洒写了几页。慧宁公主边看信边皱眉,看完信,就把信扔到一边,沉着脸冷哼一声。

    进书房伺候的婆子太监都是慧宁公主的心腹,他们见慧宁公主看完信不高兴,不知道陆公公在信里写了什么,也不知道沐元澈是否全愈,满心好奇,却谁也不敢问。慧宁公主扫了他们一眼,又拿起信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神情似怒似嘲。

    “澈儿清醒了,伤口还未全愈,性命无忧,他非要留在花朝国调养游玩一段日子。”慧宁公主满足下人的好奇心,三言两语概述了信的内容,却没说关键。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胜战伯爷吉人天相,公主也该宽心了。”一个太监上前施礼,带头恭贺,其他人也附和恭维,书房里很快就喜气洋溢了。

    在慧宁公主看来,沐元澈身受重伤,能全愈就等于拣了一条命,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可她笑不起来,恨得牙痒,又无从发泄,这还是拜沈妍所赐。

    那位隐士神医曾在信中提过救治沐元澈的条件,让沈妍跪上三天三夜,杀杀她的傲气,他就施以援手。可沈妍连膝盖也没弯一下,只递去了一个纸条,那隐士神医就乖乖出来救治沐元澈了,而且他对沈妍还很客气,一个劲陪笑道谢。

    众人都很惊诧,沈妍究竟在纸条上写了什么,竟然把这位轻易不下山,也很少出门的隐士折服了。沐元澈躺着进到茅屋,只一个时辰,就站着出来了,还有说有笑。众人更加惊诧,这位神医的医术比沈妍还高,为什么要听沈妍的话呢?

    沈妍不好意思再吊众人的胃口,出来后,就向众人展示了她写给隐士的纸条。

    “如果你不让我下跪,就乖乖出来救人,我以名医金半两的身份担保慧宁公主会给你送上黄金万两,她决不敢欺花朝国臣民,你想要金子就马上出来。”

    这就是纸条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于是,隐士神医接到纸条,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出来了。治好沐元澈以后,沈妍当着玉嬷嬷和陆公公等人,恭敬给恭敬隐士奉上银票十万两。

    沈妍又逼玉嬷嬷和陆公公代慧宁公主写下欠条,让慧宁公主还她十万两银子。并扬言说若慧宁公主不给她银子,躺在这里求医的就会变成慧宁公主本人。

    玉嬷嬷和陆公公无奈,写下欠条之后,又给慧宁公主写了一封长信。怕慧宁公主责怪他们办事不利,他们的信写得声情并茂,把来龙去脉汇报得清楚详细。

    就这样,慧宁公主成了债务人,沈妍代她支付了一万两黄金,她必须偿还。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慧宁公主想救儿子,却打心眼里不想花这笔钱。可现在沈妍已经替她付了银子,此事关系到她的体面,由不得她赖帐,只好破财免灾。儿子的伤好了,她很高兴,一想到被沈妍败霍了十万两,她就恨得牙疼。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这是沈妍设下的局,雇一个戏子演隐士,搭茅屋、布场景一共才花了五十两银子,那十万两银票只是倒了手,还会回到沈妍的腰包。

    若慧宁公主付上这笔银子,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肯定会气得当场吐血。

    沈承荣进到书房,施礼问:“公主,澈儿有消息了吗?”

    “全愈了,要在花朝国逗留一段日子。”慧宁公主冷冷扫了沈承荣一眼,强忍怒气,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筹十万两银子,本宫有急用。”

    “这……”沈承荣想问因由,见慧宁公主脸色不好,赶紧转移话题,“澈儿伤得这么重,能全愈就是天大的福气,公主也该宽心了。”

    慧宁公主点了点头,问:“你有事?”

    沈承荣满脸陪笑,试探答道:“安姨娘,不,安纹在钱家的日子不好过,被几层主母苛待,甚至打骂。她让丫头来求我,想要回承恩伯府,我拒绝了。可又怕她一气之下惹出事端,折辱承恩伯府的颜面,公主也知道她的脾气。”

    “她威胁你了?你害怕了?你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慧宁公主冷哼一声,脸色很难看,她清楚安纹的小伎俩、小手段,沈承荣怕什么,她也知道。

    “没、没……臣只是看她可怜。”沈承荣以为除了安纹,没人知道他现在变成了剩蛋老人,而安纹以这件事威胁他,他怕传出去,不得不就范。

    “她是可怜之人吗?走到这一步还不是自作自受?”慧宁公主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沈承荣出去,又补充说:“本宫可以借给你两名暗卫,把事情处理了。”

    “多谢公主。”

    暗卫擅长做什么,沈承荣很清楚,让暗卫取安纹的性命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沈承荣虽说丧失了某项功能,却还有怜香惜玉之心,不想让安纹殒命。可又怕安纹散播他的隐秘,权衡许久,只好下定决心,尽快把事情处理干净。

    慧宁公主见沈承荣犹豫着不走,皱眉问:“你还有事?”

    沈承荣干笑几声,唯唯喏喏说:“回、回公主,锦乡侯世子上午碰到臣,问起澈儿的事,同臣商量要把庞小姐送进府来。澈儿昏迷不醒,庞小姐没日没夜照顾了几天,京城早已传开,虽说人们都在夸庞小姐,可也影响了她的声名。”

    “这不就是庞小姐想要的结果吗?”

    庞玉嫣听说沐元澈受伤,就在没名没份的情况下照顾沐元澈几天,不就是想闹得满城风雨吗?她的清白名声因照顾沐元澈而受了影响,且不说这份恩义,从礼法上讲,沐元澈就应给她一个交待。人家堂堂千金小姐,不惜做妾,沐元澈还能推脱吗?这就是庞玉嫣的如意算盘,瞒不过慧宁公主,也由不得慧宁公主拒绝。

    “公主也见过庞小姐,她确实是知礼仪守规矩的名门闺秀。”

    慧宁公主冷哼一声,“福阳是皇上指给澈儿的正妻,妻没进门,就把妾接进府,这种事好说不好听。这么做等于折了福阳的脸面,慧平也会闹腾,我们也会遭人非议。再说现在又是外祖母的丧期,怎么能给澈儿纳妾?这可是喜乐之事。”

    “公主多虑了,庞小姐没日没夜照顾澈儿,福阳郡主和慧平公主也都看在眼里,事关庞小姐的名声,她们也不能说什么。若不是皇上指婚,凭庞小姐的才情样貌和家世身份,就是给澈儿聘为正妻,也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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