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个人正是通过各种方法满世界的找了卿越两年,又最终在几个月前的推掉了所有工作来到他所划定的路线找寻卿越的弗雷尔。
    他先是带着卿越的照片,去到了当地的各家旅舍,问询前台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就这样从卿越最后寄回了明信片的地方,沿着他推断出的那几条路线,以最原始的方式一路找过去。他不希望通过任何网络通讯的方式让人知道失踪了许久的卿越现在可能就在这一代,因此他只能以这种方式缓慢而又效率低下的寻找着。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天气越来越冷,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甚至连弗雷尔都开始慢慢的质疑起自己的推断了。可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偶然让弗雷尔最终发现了找到卿越的契机。
    由于天气的原因,弗雷尔所要乘坐的那艘船停开了。因为这个,弗雷尔打算离开港口,走回之前住的那家小旅馆。就在回去的路上,他被扛着一箱鱼正往岸边小镇走着的男孩从后面撞到了。
    那个男孩似乎是因为把鱼扛在一边的肩膀上,所以在快步跑着的时候没能估测清和弗雷尔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装了上去,把鱼也弄洒了。当时的弗雷尔手里正拿着卿越的照片就因为那一撞而掉了下去。
    弗雷尔迅速的反应能力让他在照片掉到地上之前就又抓住了它。可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正要开口问弗雷尔是否无碍的男孩看到了他手中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人让男孩感到极为熟悉。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几个月前还曾在他们家出海捕鱼的时候帮过忙的那个希蜀人……
    “阿鑫?”
    弗雷尔正蹲下来帮少年把鱼捡回大箱子里,可那名男孩呢喃的声音却是被他听到了。
    或许弗雷尔的运气真的相当好。他在这片广阔的区域里徘徊了两个月,去到当地的每一家旅店询问卿越是否来过这里却得不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可就在他准备离开,去到另一条他事先所规划的路线时,他却因为轮船的停开而偶遇了卿越在这儿的朋友。
    正是因为这个契机,让弗雷尔知道了卿越在这里所用的化名,更了解了他在这里所过的生活。以及……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从卖鱼的男孩那儿得到了宝贵信息的弗雷尔几乎无法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就这样不顾最近这阵子的糟糕天气,雇了一辆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个港口卖鱼的男孩所说的那座雪山。五天之后,弗雷尔终于到达了卿越所在的滑雪俱乐部。
    这名丢下了经纪人不管,并推掉了所有工作来到这里的普兰登之光眼见着就要能够见到他断断续续的找了两年的人,这就赶在暴风雪到来之前用央求的让人坐上最后一班上山缆车。他背着几乎和他的半个身子一样大的背包,就这样踏着轻快的脚步跑向了这个滑雪俱乐部室内设施所在的地方。
    弗雷尔抓住了他所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并向他们询问卿越现在在哪里……
    同样是在那天的下午,本和卿越预约了滑雪课程的客人因为突然骤起的暴风雪而提前结束了课程。
    因此,卿越在客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到了滑雪俱乐部里的酒吧,打算在这里喝一杯热饮暖暖身体。因为今天的暴风雪天气而临时休息了的滑雪俱乐部的滑雪教练和几名工作人员在的酒吧里因为无聊而闹哄哄的打开了电视机。喝着伏特加和对方聊天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可酒吧里的一些人也还是因为电视里所播放着的……同为冰雪项目的男单花样滑冰比赛实况转播而被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那些酒吧里的人开始谈论起那个他们并不熟悉的领域,甚至还有人说出了花滑界曾经的三足鼎立。
    就是在这个时候,卿越打开了酒吧的门。从外面吹进来的寒风让酒吧里的每个人都在门口的铃铛发出响声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卿越。
    “阿鑫,才回来?你是教到一半的时候才变天的?快点进来喝点伏特加取暖。”
    当卿越进到酒吧的时候,一名和他关系不错的年长滑雪教练叫出了他在旅团过程中用的化名,并十分善意的从酒瓶里倒了一杯他们这儿的人常用来暖身体的烈酒给卿越。
    当卿越说着谢谢,并从那名同事的手里接过伏特加的时候,坐在吧台上一边看着世锦赛的实况转播,一边和人说着他所知道的花样滑冰,并显得颇有兴趣的滑雪俱乐部工作人员停下了话头,仔细的看了看卿越,而后仿佛开着玩笑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这么说来,阿鑫你和那个很出名的男单选手长得很像啊。就是那个很擅长跳跃的,节目内容很有趣的家伙。他叫……他叫……”
    那个有着棕色头发,性格十分开朗的俱乐部方人员似乎是对这些并不熟悉,又在什么时候看到过有关卿越的报道,揪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想着,却又一下子实在想不起那个被卿越掩埋了两年之久的名字。
    “是叫卿越吗?”
    在困惑的人群中第一个说出这个名字的人,正是在这里使用了化名打算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过下去的卿越。
    听到他的善意提醒,那名棕色头发的男子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朝卿越用力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他?天那……你们真的长得很像。”
    “是的。我也是希蜀人。有一阵子他在我们希蜀很出名。我有好几次都在街上被他的冰迷们认错人。这么说来,或许我和他是真的长得有点像。”
    再次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个……曾获得了无数光环,却在一次失误的落幕后被他完完全全的掩埋在心里的名字,卿越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他不在意的露出了笑容,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谈论起了那些花滑选手,那些他已很久都没有联系,对他而言仿佛已是在上辈子认识的朋友们……
    99、两年后的重逢
    卿越就这样和酒吧里的寥寥几人一起看着这届花样滑冰世锦赛无趣的男单项目。看着他久违了的花样滑冰世锦赛,并听着他们评论那些参赛的选手们。
    那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可以说卿越自从他参加世青赛的那年起就从通过电视去看过花样滑冰的世锦赛。他当然还会去网上查找自己比赛时的视频,重复的看着自己的表演,并从中找出不足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但他却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很多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正在进程中的世锦赛,听着旁人评论着那些出赛选手滑得好坏与否,更听他们猜测着这场比赛的金牌究竟会被谁夺走。
    卿越确信自己在电视机上看到了被珈国冰协培养起来的,想要取代自己和楚炫在世界冰坛上地位的那几名选手,可如今的他们却甚至还不如卿越还未退役的时候在世锦赛上表现出的水准。
    和之前相比,他们在比赛时所体现出的……对于滑冰的激情又更少了几分,在这几名现役选手中拥有很高世界排名的选手“努力”下,花样滑冰这个项目似乎变得比以前更为竞技了。是的,竞技,按照比赛的规则以及国际冰协所定下的要求,规定,在这个极小的范围内在得分系数相同的情况下滑出难度尽可能小的节目。
    看着那样的比赛,并不知道世界滑联在自己退役后对比赛规则进行了什么样的修改,因而卿越愈加觉得十分费解,他不明白现役的选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节目编排,那样与音乐节奏的加强,意境的改变,甚至是节奏根本毫无关系的节目编排甚至是编舞。
    看着这场无趣的比赛,卿越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便是他最初看到的花样滑冰,或许他就不会选择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学习花样滑冰了。
    听到酒吧里的这些专长于滑雪的人因为看到电视里花滑选手的三周跳而发出夸张的惊呼声,卿越突然觉得……他不想再坐在这个暖和而又热闹的地方了。
    然而正当他准备和自己在这儿的朋友们打声招呼后就离开这里的时候,酒吧的门又一次的被打开了。随着门口的铃铛又再一次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酒吧里的人都不可思议的转过身去看向门的方向。
    通过这个温暖屋子的玻璃窗,大家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外面此刻已经下起了雪,并且伴有很大的风。因此,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有谁会在这个该躲在屋子里烤火的时候来到滑雪俱乐部的酒吧。
    门就这样的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上满是白雪,喘着粗气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有着极为俊美的外表和中世纪的贵族一般的气质。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几乎能让灵魂都点燃的期待。
    他就这样将视线扫过这个小酒吧里的每一个人。他的视线就这样在卿越的身上停止,眼睛里闪过一丝能仿佛能让卿越被灼伤的喜悦。他就这样看着卿越,甚至忘记了关上酒吧的门。
    当他走进酒吧的时候,卿越的眼中闪过了不可思议。他甚至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因为他无法想象自己竟会在这里看到他。
    是的……那名就这样走进了酒吧,肩上,头发上全都是雪的年轻人正是曾给过他巨大帮助,并与他有着非同一般情谊的弗雷尔。
    在自我放逐之后,卿越的内心曾浮现过对许多人的愧疚。为了保住他继续参加世锦赛的资格而用尽了一切办法去恳求雪协官员的乐胜。因为半月板受伤而不得不提前退役,并将自己夺牌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让他一定要好好滑下去的楚炫。以及……曾将自己的旋转绝技交给他,并在他的声誉降低到历史最低点的时候不惜被牵累也一定要拉他一把,并默默守护了他七年的……弗雷尔。
    这些人都让卿越感到深深的内疚。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之中最让卿越觉得无法再次面对的,却是弗雷尔。他甚至没有勇气当面对弗雷尔说一句,我不想再去参加那些该死的比赛了。
    “嘿,伙计,先把门关上行么?外面天气太冷了,进来喝杯酒吗?”
    就坐在卿越身边的那名滑雪教练看到弗雷尔视线落在酒吧的吧台上之后就这样怔怔着,再没了动作,不禁出声这么对他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弗雷尔愣了一愣,而后歉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就把那扇能够隔绝了屋外风雪的门关了起来。他就在这样视线中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向卿越走过去。
    通过他嘴唇的动作,卿越可以清晰的看到……弗雷尔他在默默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却又不发出声来。这构成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咒语,紧紧的抓住了卿越,更让他不知所措着,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场不期而遇。
    卿越坐立不安,就连他身边的那名滑雪教练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以眼神询问着他,是否要把眼前那个让他显得如此不安的年轻人赶出去,却是久久都得不到回答。
    见状,那名滑雪教练也顾不上征得卿越的同意,就这样站起了身,打算先让那名年轻人出去和自己谈一谈再说。可就是在这时,卿越在慌忙之下连外套都忘记拿起的一下子从吧台的高椅上跳了下来,绕着另一张桌子就这样冲出门去。
    “卿越!”
    在情急之下,弗雷尔叫出了卿越的名字,而后什么也不说的就这样跟着卿越冲了出去。仅留下酒吧里那些根本弄不清情况,互相看着,心里满是疑惑的人。
    “卿越……?他刚刚叫的……是卿越?等一下,我怎么觉得……刚刚这个人也很眼熟呢?”
    许久之后,那名似乎曾看过花滑男单比赛的滑雪爱好者后知后觉的说出了这一句,而后恍然大悟的喊出一句:“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弗雷尔!滑冰界的普兰登之光弗雷尔!这么说……阿鑫他难道真的是……?”
    说着,那名滑雪爱好者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大家,而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跑去酒吧内的联网电脑上去打开了搜索引擎。那么……连外套都没拿,看到弗雷尔就慌张不已的跑了出去以及追着他的脚步就这样冲出这个温暖小屋的弗雷尔又怎么样了呢?
    一直都未放弃希望,找了卿越两年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就在眼前的他,弗雷尔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一次任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了。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强大意愿,所以即使卿越凭借着对这里的熟悉绕着滑雪俱乐部里的建筑物以及各项设施故意要甩开他的跑着,即使这里的风雪越来越大,白色几乎要吞噬了这个世界弗雷尔也绝对不被甩开半步。
    可弗雷尔到底是从小都在四季如春的普兰登长大,又几乎从没来过海拔那么高的雪山,跟着卿越跑出了滑雪俱乐部的设施区域,在进入了一片纯粹的白色之后就急剧的粗喘着。
    他是那样大声的喊着卿越的名字,用尽全部的力气,可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即使是在那片大雪纷飞中也能让内心不安的卿越听到他的声音。听到那些越来越响的喘息声,卿越能够判断出弗雷尔似乎是因为还未适应这里的海拔就进行了如此剧烈的运动而引起了缺氧。
    这个认知让卿越再也无法继续迈开脚步。他在内心陷入了挣扎后许久停了下来,猛得转身,却还要掩饰眼睛里的担心以及关切,倔强不已的喊出了这一句:
    “停下弗雷尔!我不想跟你回去,也不想继续这样跑下去了!”
    可是弗雷尔却是没有像卿越想象中的那样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在看到了卿越的脸后吃力的笑了笑,仿佛就要这样要踉跄的倒下去。
    见此情景,卿越吓了一跳,这就冲了过去,想要扶住弗雷尔。哪里知道才碰到他的肩膀,就被弗雷尔用上了几乎全身的力气抱住。一股巨大的,向前的力气让卿越被弗雷尔扑得向后倒去。两人就这样因为那股力气而倒在了膨松的雪上,并无法阻止的向旁滚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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